裴憶卿心裡焦急，她知道自己若是從秦姨娘的屋子裡被搜出來，後果究竟有多嚴重。
但是，現在，她除了照著她的意思躲到床裡，卻已經沒有了其他的法子。
除非她能上天遁地。
秦姨娘悶悶地咳著，一邊咳一邊往門邊走去，虛弱的聲音傳出去。
“發生了什麼事？”
秦姨娘的表現，雖然有演的成分，但很大部分也都是真的，因為她此時的確非常虛弱。
方嬤嬤見她走了出來，急忙上前攙扶，臉上盡是關心與急切。
搜查的人見了她，雖然對她這個主子沒有什麼敬重之心，但想到她的兒子，家裡那位越發嶄露頭角的大少爺，好歹也是給了幾分薄面。
朝秦姨娘行了一禮，便又把方才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
秦姨娘想要開口，但是剛一張嘴就嗆了一嘴的風，便又劇烈地咳了起來。
她咳得厲害，半晌才終於緩過一口氣，“既是老爺的意思，你們便搜吧。”
為首那人正覺得秦姨娘識相，正要進她的屋子去搜，不想，她便緩緩地吐出後半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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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身子不中，積咳不止，咳咳咳……約莫是有些肺，肺癆，咳咳咳……的徵兆。你們進去可得把口鼻都遮上，以免，咳咳咳……以免染，染上了，咳咳咳……”
她一邊說，一邊咳，最後，竟是直接“噗”地一下噴出了血。
那為首的人面上白了一片，慌忙後退了兩步，生怕那血沾到自己的衣角上。
他身後的人，一個個都用手捂起了嘴，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樣。
方嬤嬤見秦姨娘咳成這樣，老眼中都含滿了淚，她哽咽著對那些人道：“我們家姨娘身子不好，是見不得風的，屋子裡的窗戶都是關得嚴嚴實實，今兒個更是一天都沒下過床，出過門。
那賊人，縱是插了翅，也不可能躲在裡面，你們要搜可以，我們姨娘可不能再繼續在這風裡站著了。”
說著，方嬤嬤也不管他們的反應，就要把秦姨娘扶進去。
而那些原本氣勢洶洶的人，一個個的都好像是被綁住了腳，瞬時就挪不動道兒了。
他們可都怕被染上肺癆。
為首那人出聲推脫道：“既然姨娘沒出過門，那賊人想來也躲不到裡面去，就不搜了。”
幾人正打算到別處去，一道凌厲的聲音便從門外傳來，“讓你們搜人，你們就是這麼搜的？”
秦姨娘和方嬤嬤的腳步驟然頓住，秦姨娘轉過頭去，手上微微一緊。
是茗煙。
她即便不是原來的那張臉，卻依舊難掩臉上的凌厲，目光朝那些人掃去，自有一股威儀。
那幾人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茗煙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目光落在地上那攤血漬上，眼神愈發凌厲了幾分。
“老爺下令，闔府上下，每一個角落都要搜得仔仔細細。便是老太太的屋子裡，也不能放過。秦姨娘這裡，自然也不能有意外。
為了能儘早抓到賊人，還大家一個安心，想來秦姨娘定然會體諒我等，不會橫加阻攔的，對吧？”
秦姨娘袖中的手微微收緊了幾分，背脊也挺得筆直。
面對她這般咄咄逼人的態度，秦姨娘根本無從反抗。
茗煙也並沒有給秦姨娘反抗的機會，她直接大步流星地走了進去，自己親自搜了起來。
秦姨娘面色愈發慘白，心口有一股氣血又開始翻湧，叫她的身子一陣搖搖欲墜，幾欲摔倒。
整個屋子擺設太簡單了，簡單到一眼望過去便知道，根本沒有什麼能藏人的地方。
只有那張床。
茗煙走到床邊，伸手就要去掀床簾，秦姨娘脫口喊，“不要！”
然而，茗煙已經一把掀開了去。
床上空空蕩蕩的，什麼人都沒有，秦姨娘怔住了。
她掀開被子，開始在床板上敲打，想要判斷有沒有暗格。
全都敲了一遍，什麼都沒有。
茗煙不死心，又俯身去看床底，依舊空蕩蕩的，沒人。
秦姨娘的手狠狠地攥在一起，直抓得方嬤嬤手心一陣陣生疼。
茗煙沒有找到人，直逼到了秦姨娘的面前，開口，“方才秦姨娘為何要阻止我？莫非，是床上有什麼蹊蹺？”
秦姨娘面色帶著不健康的慘白，可是此時，她的心神已經鎮定了下來。
她虛弱開口，“床上究竟有沒有蹊蹺，姑娘方才不是已經看過了嗎？我阻止你，只不過是怕你染了病氣罷了。今日，我方在床上吐了血，汙穢得很。”
茗煙盯著她片刻，似要從她的眼中看出什麼來。
她正待開口，忽的，外面便傳來了一道冷冷的聲音，“是誰允許你們在這裡撒野？”
今日是新皇登基的大日子，舉國上下皆是喜氣洋洋，裴府上下人等也都是如此。
裴懷瑾傳了一身藏藍雲紋錦袍，整個人身姿挺拔，氣質卓然。
只是，他此時滿面的寒霜，身上自有一股子凜冽的氣勢，眾人見他，不覺紛紛退讓開去，他大步流星地邁進了屋中。
他冰冷的目光在茗煙臉上掃過，茗煙原本的氣勢瞬間便被他壓制。
茗煙十分識時務，立馬低眉順眼地做出服軟退讓。
“是奴婢逾矩了，擾了姨娘的休息，不過奴婢也是遵循老爺的命令，搜查賊人，還請大少爺恕罪。”
裴懷瑾的目光依舊跟刀子似的，其凜冽氣勢半分不減。
秦姨娘看出他要發作，急忙伸手拉住了他，眼神帶著哀求與示意。
裴懷瑾觸到姨娘的手，冰冰涼涼的，半點溫度都沒有，再看她的臉色，十分不好，一副隨時都要倒下去的樣子。
其他事情再重要，也沒有姨娘的身體重要，他冷冷剜了茗煙一眼，低呵，“滾！”
茗煙垂頭，腳步飛快地離開。
他們剛一走，秦姨娘的身子便是一軟，整個都倒了下去。
裴懷瑾大驚，慌忙把她抱到了床上。
秦姨娘氣息羸弱，她的手一直死死地抓著裴懷瑾的手，緩了半晌，才終於艱難地開口，“瑾兒，她們要抓的是，是大小姐，她，方才就，就在姨娘的床上，可是卻，卻不見了……”
裴懷瑾聞言大驚，“什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