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康帝臉上現出了算計的笑。
“你的兵權只能換一個人。你要救兩個人，可得再拿出其他的籌碼。”
莫如深聞言，臉上瞬間閃過一陣陰鬱與殺氣。
莫如深一開始並不想在宮中鬧出這麼大的動靜，而是只想偷偷潛入天牢去救人。
但是沒想到，他們剛到天牢，就有人放了幾束信號彈，一下就把他們暴露了。
莫如深並不覺得他們的行蹤是被宮裡的這一群飯桶發現的，而唯一的可能，便是另有其人。
有另一撥人也入了宮，目的不詳，但，對他們卻是惡意滿滿，蓄意暴露了他們的行蹤。
既然不能悄悄地把人救走，這一趟也不能白來，莫如深果斷下令，帶著人直接就殺到了興樂宮，與文康帝對峙。
他的目的不是真的謀權篡位，而是，救人。
為了救人，他寧願做出最大的讓步。
可是，當對方得寸進尺時，便大大地觸到了莫如深的逆鱗。
既然有人給臉不要臉，那，就不要怪他不留情面！
“其他籌碼？”
莫如深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了一包東西。
“我這兒，的確是有其他籌碼。皇兄要不要聽一聽？”
文康帝看到他臉上那微微的笑意，不知怎的，心裡竟然感覺莫名一寒，陡然生出一股不詳的預感。
莫如深徑直揭開，取出了裡面一卷東西，當著眾人的面緩緩開啟。
看到那黃皮龍紋的卷軸，文康帝的眼神陡然一顫，一股涼意自腳底噌地往上躥。
“你，你這是……”
莫如深並不回答，而是語氣不緊不慢地讀了起來。
“鉞王皇九子斐章，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必能……”
“住嘴！你住嘴！”
文康帝突然大聲呵斥，暴跳如雷，整個人漲得面紅耳赤，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莫如深卻是不為所動，繼續不疾不徐地往下念：“……克承大統，著繼……”
“你再不住嘴，我就把裴憶卿殺了！”
他激動暴跳，甚至連“朕”的自稱都忘了。
莫如深的聲音戛然而止，一雙黑眸如刀一般銳利，冷冷落在他身上。
“你敢殺她，這份遺詔，立馬便將公之於眾。”
文康帝的身子一個趔趄，神態間盡顯倉皇狼狽。
周圍原本劍拔弩張的禁衛軍們，在聽到了莫如深的那一番話後，一個個都身子僵硬，神色呆滯。
這等秘辛，豈是隨便什麼人都能聽的？
原本衝在最前面，只想混一個護駕之功的侍衛們瞬間大為懊惱，直恨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假裝自己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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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的，這都是假的！你休想矇騙朕！你若是早有這東西，又何至於到現在才拿出來？”
莫如深冷冷一笑，“皇兄若真覺得這是假的，又何至於這般激動？”
文康帝一滯，旋即更是大怒，“你膽敢偽造遺詔，將朕置於名不正言不順之地，朕如何會不激動？”
莫如深淡淡反問，“皇兄，你確定要我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這遺詔的來路嗎？”
文康帝手心都是汗，渾身都繃得緊緊的，但這個時候他若是遣退眾人，更顯得他心虛。
然而，那些話，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莫如深說的。
是以，文康帝當即大喊，“你根本就是一派胡言，朕為什麼要聽你的？來人，還不快把這逆王一舉拿下！”
禁衛軍們一個個都還處於呆愣狀態，一時沒有回過神來，是以動作便也慢上了幾分。
莫如深高聲道：“遺詔為昭華長公主親手交於我，上乃先帝筆跡，更蓋有玉璽，如假包換。
我手中這一份，只不過是拓印版，真的那一份並不在身上。
皇兄現在真把我殺了，那份遺詔，可真就要公之於眾了，皇兄可想好了？”
文康帝又像是被定住了，指著莫如深一陣哆哆嗦嗦，“你，你……”
他面上肌肉狠狠抽搐，滿臉陰鷙。
兩人目光對視，火光四射，殺氣騰騰。
最後，還是文康帝落了下風。
與文康帝相比，莫如深更豁得出去，文康帝不能失去的東西更多，這就註定了，他賭不過，輸不起。
文康帝咬牙切齒地說：“你把你的人遣退，朕也讓他們退出去。我們私下談！”
莫如深抬手，朝眾人微微一擺，眾人互相對望一眼，沒有多言其他，警惕地緩緩後退。
禁衛軍們，也都緩緩朝門口退去。
待殿內旁人盡數退下，只餘下他們兄弟二人，文康帝便陰鷙著臉開口，“朕把裴憶卿放了，你把遺詔給朕。”
莫如深眼眸微動，表面上卻不為所動。
“一開始皇兄若是肯這麼說，興許我就答應了。
但是現在，我的條件可不止這些。”
不知不覺間，主動權已經掌握在了莫如深的手裡。
文康帝眼神一厲，氣急敗壞道：“你不要太過分！你們現在還在皇宮中，若朕想，一聲令下就能把你剁成肉泥！”
“這樣於皇兄而言又有什麼好處？不僅拿不到兵符，更會讓全天下百姓都知道，皇兄的這個皇位，來得名不正言不順，我才是父皇指定的繼承人！我便是死了，在青史上也能留下一名。”
“你……”
面對這個油鹽不進的莫如深，文康帝深感頹然。
“那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莫如深等的就是他的這句話。
他眼神凜然，“我要皇兄寫一份詔書公於百姓，為我私開銀礦圖謀造反的謠言闢謠！”
文康帝當即怒駁，“你敢說那些事不是你所為？”
“我以亡母起誓，那些事，與我無半點瓜葛！
我此處離京所為之事，也與天璃國朝政並無半點損害！
若有半句虛言，但叫亡母九泉之下不得安寧，更叫我斷子絕孫，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莫如深毫不猶豫的起誓，還有這一番狠毒的話，更是叫文康帝怔然。
文康帝急於把遺詔拿回來，只略一權衡便道，“好，朕這就寫！”
說著，他轉身就到案前，提筆刷刷刷地就寫下一道聖旨，蓋下玉璽。
“現在可以說遺詔在何處了嗎？”
莫如深不為所動，“我要的人還沒見到，而且，我的條件還沒說完。”
文康帝便知道，他斷不會這麼輕易地鬆口。
他咬牙，“你還有什麼條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