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憶卿的一番話，再次叫現場一片靜謐，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同時心中也生出一種難言的激盪。
葉琉璃的面色瞬間變得十分慘白，慘白得跟一張白紙似的，半點血色都無。
姜嘉禾的面色也十分難看，她的手禁不住狠狠地掐入掌心，一陣難言的刺痛襲來，可卻難抵她心中的惱恨。
莫靈犀在看到她那幅畫的時候，腦袋便嗡地一下炸開了。
當初他們都沒能說出這個答案，現在，這個答案，卻被裴憶卿說了出來，被她那麼討厭，那麼看不起，那麼嫉恨的一個人說了出來，她覺得自己的臉像是被人狠狠地扇了好幾下，青白交錯，幾乎難以維持表面鎮定。
她不願意承認裴憶卿當真有才，可是，此時此刻，她內心深處卻有一個聲音在殘忍地告訴她，這個女人，真的，沒有那麼簡單，她並非自己所想象的空殼子，花架子。她心思活絡，才思敏捷，且見地獨到，難得一見……
就在眾人皆是震驚難言，久久回不過神來之時，殿外忽然就傳來了一陣鼓掌聲。
隨著那鼓掌聲一起，隨之而來的便是一聲愉悅疏朗的笑聲，還有一道毫不吝惜地誇讚。
“好，好！好一番獨到見解，真是讓朕大開眼界！”
隨著那聲音想起，殿外的人便也緩步走了進來。
花廳中的眾人又是陡然一驚，似是完全不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片刻，大家猜陡然回神，齊刷刷地跪下行禮，三呼萬歲。
裴憶卿也很是驚詫，沒想到文康帝竟然會出現在這裡，而且他來了也沒人通傳，就這麼悄悄地在外面偷聽。
因為莫如深的事，加上上回在沁芳樓時候的短暫相處，裴憶卿對這位皇帝沒有什麼好印象。
但是就算心裡再怎麼不待見，表面上卻依舊得表現得恭恭敬敬。
而且文康帝突然的出現與那番誇讚，也註定奠定了她今日的勝利。
她至少不用在臉上畫王八，保下這份顏面了。
葉琉璃此時的心情，便跟如墜冰窟一般，渾身上下都蔓上了點點寒意，臉上的血色迅速褪去。
她看到裴憶卿的答案時，便知道自己這一次多半是輸了，縱然她再不甘心，不願意相信，她也不得不承認，裴憶卿的答案勝於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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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文康帝竟然也對她的答案讚不絕口，這就更是讓裴憶卿的勝利板上釘釘，她被徹徹底底地釘在了失敗的恥辱柱上。
偏偏，這個比試，還是她自己主動提出來的！
恥辱，羞憤，窘迫，各種情緒瞬間在她的腦中洶湧，她把腦袋深深地埋了下去，根本沒有勇氣抬起頭來去看旁人，因為大家一定都在暗地裡嘲笑她。
葉琉璃心神劇顫，如墜冰窟，莫靈犀和姜嘉禾這兩人也不遑多讓，只是她們在皇上面前，終歸還是要保持體面，尤其是莫靈犀，這一次宴會是她主辦的，裴憶卿和葉琉璃都是來參加這次宴會的客人，無論哪一方勝了，她都要掛出最溫柔大方的笑，對此表示祝賀。
莫靈犀行了禮，正要開口詢問文康帝怎麼會來時，在抬頭的一瞬間，到了嘴邊的話陡然頓住，她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似的，冷冷地站著，沒吐出半個字來。
因為她看到了文康帝背後的兩人，一個是莫元禎，另外那個，赫然便是步歸塵。
莫元禎的面色尷尬，神色僵硬，此時他看著莫靈犀的眼神中也含滿了複雜。
而步歸塵，壓根沒有往她的方向看來，而是微微偏著頭，若有似無地看向了裴憶卿的方向。
他的目光並不明顯，偏頭的動作幅度也很小，並不引人注目。
而他的唇角，甚至還微微地彎著，彎出了一個輕輕淺淺的溫柔弧度，那雙素來平靜無波的眼眸也似比往常要亮上幾分。
莫靈犀整個人都像是被人釋了定身咒，她就這麼呆呆地看著步歸塵的方向。
她這些年習慣了，習慣了這樣默默觀察他，她早就練就了一雙利眼，足以把他臉上任何一點表情盡收眼底。
他或喜或怒，情緒素來都不明顯，但她就是能輕易地辨認出來。
現在，他的心情明擺了是愉悅的，而這樣的愉悅，是來自於裴憶卿。
他方才也聽到了裴憶卿的那一番話，他再一次為裴憶卿感到驚豔。
這樣的發現，這樣的認識，讓莫靈犀如遭雷擊，那樣的打擊，甚至比裴憶卿贏了還要強烈。
她今日這般煞費苦心地組織這場宴會，安排那些事，就是為了讓裴憶卿出醜，讓她丟臉啊！為什麼到最後，她非但沒有丟臉，沒有出醜，還大出風頭，這樣的風頭，還剛好被他看到！
莫靈犀有一種自己苦心謀劃，卻未他人作了嫁衣的荒謬感覺。
她整個人都呆呆的，面上神色一片慘白。
文康帝原本臉上滿是歡喜之色，但見到了莫靈犀忽然之間的異常，他不覺開口發問，“靈犀，你怎麼了？怎麼臉色這般難看？”
莫靈犀陡然之間回神，她指尖狠狠地掐進肉裡，強烈的劇痛讓她恢復了神智，她勉強扯出了一抹笑來，帶著幾分羞赧和不好意思的語氣開口，“兒臣早上到現在都沒吃多少東西，方才又一直坐著，輔一起身，便覺頭暈眼花，真是該死……”
文康帝聞言，面上當即便露出了疼惜之色，又忍不住出聲輕斥，“怎這般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還站著做什麼，還不快坐下。”
說著又對眾人一擺手，“你們也起來吧。”
莫靈犀勉強定了定神，文康帝在此，他都沒有坐，自己是斷斷不可能坐的。
她便轉身吩咐宮女，趕緊往上座添椅，文康帝笑著出聲制止，“你們小女兒家聚會，朕橫插一腳算怎麼回事？平白讓你們不自在。”
文康帝並不知道今日莫靈犀在宮中宴會，他剛好得閒，最近因為千紅樓的那樁大案，他的心情鬱憤，就想來看看女兒，到女兒這裡來解解悶。
沒想到一進來，就看到了莫元禎和步歸塵偷偷摸摸地在花廳下的窗外偷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