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憶卿說完這話,血憂便已經十分麻溜地回答,“小姐放心,早在方才奴婢就已經派人去請老爺和夏姨娘去了,這會兒想來已經快到了。”
裴憶卿不僅朝血憂投去一記讚賞的目光。這丫頭,果然夠機靈。
裴懷安沒想到她竟然真的敢把這件事鬧大,又見她似乎有恃無恐的模樣,心頭頓時打鼓,也生出了幾分慌亂之意。
那個中年男人,更是嚇得全身抖若篩糠,面無人色。
正在這時,院子外面便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裴憶卿的唇角微微勾起,而裴懷安和那男人面上都現出了幾分難看神色。
裴舜天今夜便正宿在夏姨娘的院子裡,正情到濃時,就被丫鬟攪和了,當下就憋了一肚子的氣。
來的路上,丫鬟要說葳蕤軒發生的事,可那丫鬟剛提到裴懷安,裴舜天就原地爆炸,顧不得去聽其他,急吼吼地就趕了來,夏姨娘自然也便一道來了。
剛進了院子,便見丫鬟們一個個都手持火把,將整個葳蕤軒都照得亮如白晝一般。
而裴憶卿站在人群中,長髮披散,身上連外衫都沒穿,只裹了一張薄被,模樣瞧著委實有些狼狽。
而她的對面,赫然站著另外一個身形矮小的小少年,那人,不是他的嫡子又是誰?
裴舜天眉頭大蹙,心頭火起,當即便出聲怒喝,“安哥兒,你怎麼沒有好好地在書院讀書?”
他這剛開腔,裴憶卿便禁不住嘲諷地勾了勾唇角。
他首先關心的,不是他為什麼會大半夜出現在姐姐的院子裡,而是,他為什麼沒有在書院裡好好唸書,而是私自回來了。
嫡子和嫡女,他的心顯然是偏向嫡子。
裴舜天對裴懷安這個兒子,其他方面都可以放縱,但唯一一點,便是對他的課業抓得很緊,一心盼著他能成材。
是以,裴懷安見到自家老爹,聽到他這般質問,心裡也禁不住抖了抖。
不待裴懷安說話,夏姨娘便恰到好處地開口,“安哥兒既然回來了,怎麼沒讓門房通傳?反叫你黑燈瞎火的,誤闖到了你大姐姐的葳蕤軒裡來了。那些伺候安哥兒的小廝可真是不盡心,合該好生教訓一番才是。”
夏姨娘的話十分及時地把裴舜天的注意力轉移到了裴懷安在這個點出現在葳蕤軒這件離奇的事上。
裴懷安一聽這話,頓時就惱了。
他素來目高於頂,看不上那些姨娘,在他看來,那些姨娘們都不過是奴才。
更何況,夏姨娘可是搶了他孃親的管家權,她也是自己要收拾的人!
加之方才在裴憶卿這裡受了氣,夏姨娘突然插嘴的行為無疑是直接往他的槍口上裝。
裴懷安張口就罵,“你算什麼東西,我和父親說話,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插嘴?”
裴懷安心浮氣躁,罵完之後也沒覺得自己罵錯了。
夏姨娘當下便垂下了頭,一副說錯了話的模樣,神情帶著幾分委屈,但卻又一派堅強地忍了下來。
然而,夏姨娘最近掌家表現十分不錯,裴舜天在府中經常能聽到不少下人對她交口稱讚。
裴舜天對她不免高看幾分,加之她的姿色的確不俗,最近正是跟她蜜裡調油的時候,聽到裴懷安張口就辱罵於她,當即就沉了臉,怒聲罵了回去,“你個孽子,夏姨娘哪句話說錯了?你緣何會闖到了你大姐姐的葳蕤軒裡來了?你的聽風苑跟葳蕤軒相差十萬八千裡,你莫非在外面讀書把腦子讀傻了,連自己家裡都不認識了?不僅那些個伺候的人該罰,你這般不敬長者,也該罰!”
裴懷安被訓得目瞪口呆,他從小到大,還沒有被裴舜天這樣聲色俱厲地訓過,這小小少年頓時滿腹的委屈。
“父親,我……”
裴懷安的話剛說了一半,就在這時,那個縮在一角的中年男人卻是突然爆發出一聲慘叫。
這一聲慘叫,瞬間就把大家的視線全都引了過去。
裴舜天這時候才看到了那個人,一張完全陌生的臉,他的臉頓時就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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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誰?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裴憶卿讚賞地看了血憂一眼,得虧她機靈,方才踩了那人一腳,這才把大家的注意力引了過來。
大半夜的,她可沒耐心再繼續耗著,還是早一點切入正題的好。
不待裴懷安開口,裴憶卿便大步上前,滿腹委屈與惶恐地開口道:“父親,女兒連夜叨擾您休息,便是因為此事。今夜,女兒早早歇下了,忽的就聽到了房中傳來異動,一起身才發現,女兒的房中竟然進了一大群蜜蜂!更甚至,女兒的房門還被人從外面鎖上了。
幸而丫鬟們機敏,及時把房門砸開,又拿來了火把,把蜜蜂都燒死了,女兒才沒有受傷。女兒驚魂脫險之後,才發現那些蜜蜂根本不是尋常的蜜蜂,而是能致命的馬頭峰!那人,便是丫鬟們從院子裡揪出來的。
父親,此人行事鬼祟,擺明了是早有預謀,意圖謀害女兒。若非女兒夜間睡覺素來警醒,怕是在夢中就早被那些馬頭峰給蟄死了!請父親一定要好好審一審此人,為女兒主持公道!”
裴舜天聽完了整件事的經過,可巧,小兒子偷偷摸摸回家,還與那男人一起出現在這裡,他就是再傻,也覺不相信只是個巧合,瞬間,他的臉都要綠了。
裴舜天哪怕猜到了這件事定然跟裴懷安有關,但是,對兒子的偏愛自然壓倒性地超越了裴憶卿。
他輕咳了一聲,意圖十分明顯地打算把這件事就此揭過,他沉聲開口道:“簡直豈有此理!為父這便把人押回去,好生審一審!待為父審出結果,定然給你一個交代!”
說完,便要命人去拿人。
裴憶卿沒想到他竟然這麼無恥,偏袒自己的兒子都偏袒到了這個份兒上。
但裴憶卿怎麼可能讓他把人帶走?若真帶走了,這件事定然就會高高拿起輕輕放下,絕對不會傷到裴懷安半根汗毛。
裴憶卿平白被折騰了這麼一遭,可不是被人折騰著玩的。
幾乎是她念頭剛起,那個男人便“撲通”一聲重重摔趴到了地上,摔了個狗啃泥。
他滿是哭腔,在裴舜天打算粉飾太平的時候一股腦就把裴懷安給供了出來。
“老爺饒命啊,是裴小公子讓草民這麼幹的,裴小公子給草民許以重金,草民一時豬油蒙了心,才做出這等謀人性命的齷齪事,請老爺看在小姐無事的份兒上饒過草民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