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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真正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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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見勝走到幕後,問王怡然要了瓶礦泉水,咕嚕咕嚕喝了幾大口。

此刻吳見勝的大腦還處在亢奮狀態,他怕一直這樣打,不變化招式的話,很快會被後面的辯手抓到邏輯上的漏洞,或者找到相剋的套路。

所以,這只是吳見勝的緩兵之計,屬於技術性暫停。

吳見勝望了望還在候場的另外三個辯手,他們同樣也在望著吳見勝。

而此時場下的觀眾正議論紛紛,有的在猜吳見勝會不會一路過關斬將,有的在猜吳見勝第幾回合會馬失前蹄。

王怡然再次對吳見勝的辯才刮目相看,原來在課堂上的那些討論都是吳見勝讓著大家的,純屬是為了活躍課堂氣氛而已。這個男孩就像一座礦山,再挖越有東西,再挖越多寶藏。

十分鐘時間到,雙方辯手就位。吳見勝放空自己,以不變應萬變,以無招勝有招。

第四位還是個女生,但看她的站姿和手勢,看她那氣場,看她那眼神,應該是個老辯手。吳見勝決定用幽默反擊她,把她凌厲的攻勢化解在談笑間。

女辯手:“所以,你所堅持的真愛就是在思想上的純愛,感覺上的真愛?”

吳見勝:“感覺是戀愛中很重要的成份,當然也不是全部。”

女辯手:“正常戀愛中,會有接吻、擁抱等等親密接觸,那麼請問你與一條狗談戀愛,如何解決這種不可描述的需求?”

吳見勝本來想用柏拉圖式的戀愛來反駁,但後來想想這一條對方必定有所準備,她肯定留有後招,於是轉變思路,說:“解決的方式多了去了,不然你問問臺下的單身狗們,平時是怎麼解決的!”

臺下的觀眾笑出了眼淚。女辯手羞羞地下了臺,吳見勝又贏了。

第五位辯手似乎找到了吳見勝立論上的軟肋。

那就是“真愛”中的“真”字——是不是只有人與人之間的愛才是真愛?人與狗的愛,超越了物種之間的鴻溝,會不會是當事人自己在認知上出現了偏差,對狗的愛只是一種感情的寄託?是由於自己在同類中無法找到真愛,所以才在狗身上尋找感情的寄託,因此是假象的愛,不是真愛。

於是,對方辯手問:“請問,真愛與愛有什麼區別?”

吳見勝:“兩者單獨來說,本來沒有區別,但是放在一起相比較的話,另外那個愛就是假愛嘍。”

對方辯手:“很好。那麼人與狗的愛,如何證明是真愛?”

吳見勝:“我估計用科學計算的方式應該無法量化證明吧?我現在對你說我愛你,你也不會相信,觀眾也不會相信,對不對?所以你強加給我的證明義務是不合理的!”

一些吃瓜觀眾開始聽不明白這些晦澀的言語。

對方辯手:“通俗一點講,你對狗的愛,你自然知道是真的。但是你如何知道狗對你的愛也是真的?還是說,它對你只是寵物對主人的依賴和忠誠而已?”

觀眾如醍醐灌頂,終於明白了對方辯手要講的意思。

吳見勝知道這個問題相當棘手,連人與人之間的愛都無法證明真偽,又如何能證明狗與人的愛為真?於是,只好進行詭辯論:“子非犬,焉知犬之愛,子非我,焉知我不知犬之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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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眾後知後覺,先是兩三點小雨般的掌聲,繼而狂風暴雨般的密集掌聲。久久不能平息。吳見勝又勝之。

最後一位辯手被逼到沒有辦法了,定義爭不過,自由心證也爭不過,事例也爭不過,現在只剩下打價值昇華這一條路走了。

對方辯手上場後,直接陳述觀點:

對方辯手前幾輪的自由辯論打得的確很精彩。但是,我們有沒有發現他講來講去其實就是只有一個論點,那就是:他對狗的愛是真的,狗對他的愛也是真的。我們有沒有想過,這兩種真愛卻永遠只是兩行平行線,沒有相交點?因為這是跨越物種的愛!你愛狗的時候,你不能吻它,因為你是人,你情到濃時,也不能與它合歡,因為你是人。狗對你的愛,也只能以搖尾巴和舔舌頭來表達。這種人與狗的愛,看起來是那麼的、那麼的難以描述。對!難以描述就對了!因為那不是我們同類的愛,我們無法找到合適的語言來形容。所以,我們無法相信這是真愛!

對方辯手沒有用完3分鐘時間,這頂多算一個攻辯小結而已。

看來,他並不擅長打結辯這個位置,可能只是怕和吳見勝打嘴炮而已。然而,他打錯了算盤。吳見勝其實最怕的,是六個人輪番上來狂轟亂炸,把他的思路打得支離破碎,畢竟他是守方,很被動。沒想到,最後一個辯手上來要打價值戰,正中下懷。

結辯,才是吳見勝最擅長的位置,他可是寶島著名辯手黃執中的鐵粉。

吳見勝拿起手持麥克風,走到舞臺中央,忽視對方辯友的存在,直接面對全場觀眾,開始了他的表演:

謝謝!對方辯手剛剛提出了今晚我最最想講的,也是我個人認為應該是這個辯題的終極意義,或者說是思想上的一次冒險——跨越物種的愛、異類的愛,是不是真愛?

也許,有人說我們真是杞人憂天、多此一舉!

人怎麼會愛上狗?

我告訴你,真的會!

也許,你認為那是一種病。可是,在當事人的眼裡,那就是真愛!忠心的狗,可以犧牲性命救主人;而長情的主人,也會因為愛犬的離世而鬱鬱寡歡。他們患難以共、相濡以沫,而你偏偏說那不是愛,那不是真愛。我說——如果當事人說是,那就是;你可以不接受,但請你尊重事實。你不會愛上一條狗,是因為你在這世上還有可以愛的人!可是,那些在世上沒有遇到可以同類相愛的人,或者那些已經對同類相愛失去信心的人,他們最後愛上了一條狗,又有什麼錯呢?

你只是恰好沒有相同的境遇而已!

真愛,本來就是不能被證明的東西。你相信,它就存在。你不信,它在你面前,你看不見它,摸不著它。我們看過美女與野獸的電影,看過美人魚的電影,無論是男主人翁,還是女主人翁,在他們的心裡,是不是都存在心動的時刻?這些電影,不但是一次商業上的嘗試、一次思想上的冒險,更是對我們靈魂上的一種反問:

我們人類,是不是只會愛自己?

是不是不愛同類,就是一種病?

我想,以上問題才是我們真正要討論的東西!

2003年,比利時正式承認同性婚姻合法。比利時人告訴我們,不一定只有異性之間才是真愛,同性之間也可以有真愛!那麼,我們為什麼不能更向前走一步:異類之間,有沒有可能存在真愛?

我相信,在不久的將來,人類必然會面對這樣一些問題:

人與智慧機器人之間的愛,是不是真愛?

人與外星人之間的愛,是不是真愛?

也許,你今天覺得這個話題很荒誕,很無厘頭,那是因為:

你所理解的愛,還不夠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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