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布大城，深夜。
“咳咳咳……”
一陣咳嗽聲，身體有些憔悴的大皇子凱亞·聖羅蘭情不自禁緊了緊領口，然後在空無一人的書房中拆開了一封密信，仔細檢視了起來。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署名。
維迦·卡列尼幾個大字就像是帶有詛咒的符文，讓凱亞·聖羅蘭情不自禁乾嘔了起來。這一段時間以來，他幾乎每天都要聽上十幾遍這個名字，哪怕是在夢裡，這5個字都陰魂不散，現在看到這五個字，他再也忍不住胸口的噁心感。
也正因為如此。
凱亞·聖羅蘭的身體已經漸漸不行了，現在連稍微挪動幾步路都會氣喘吁吁個不停。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雖然不能自稱自己有多賢明，但是基本的自知者之明還是有的，凱亞已經清楚的知道現在他是案板上的一塊肉，他建立的政權真的已經無力回天。
前有狼，後有虎。
在這種情況下，他的性命完全取決於這只老虎和這匹狼什麼時候發動進攻。
走到今天這一步，他並沒有怪罪誰，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如果不是他優柔寡斷，一下子採用席恩的計劃，一下子又接受費列·加里的建議，現在的戰局也不會走到這種地步，所以現在看來，自己根本不是一個合格的君王。
因此他沒有公開這封信件。
他希望在他當權的最後一段時間裡，能夠憑藉自己的意志來處理一些事情，不求扭轉乾坤，只求死而無憾。如果到死他都沒有一意孤行一次，豈不是太憋屈了？
這一封信件，就是一個開始。
他要憑藉自己的意志來決斷，而不是聽從那些所謂“專業人士”的分析和建議。
當看完這一封信，凱亞·聖羅蘭直接對著護衛隊的隊長下令道：“明日護送我到裡約小城，我需要和一個聞名已久的人見上一面。”
“陛下不可啊。”
護衛隊的隊長建議到：“現在下游地區兵荒馬亂，雖然裡約小城算是無關緊要的安全之地，沒有偵測到敵軍朝那裡開進的跡象，但是不排除被敵人發現行蹤，沿途刺殺我們。”
“這麼說我不能去嘍？”
凱亞的扶著桌櫞站了起來，一步步的朝著護衛隊長走去。
護衛隊長似乎聽到了凱亞心中的不滿，但還是堅定的說道：“請陛下三思，為了您的安全，請不要隨便走出頓布大城。”
“你們休想再干涉我！”
凱亞從護衛的腰間抽出長劍，一劍直接刺進了護衛的心臟。
他狀若瘋癲，抽出長劍之後，依然一劍一劍的反覆對著屍體直刺，直到筋疲力盡。
因此在第二天。
凱亞在護衛隊的保護下，暗中離開了頓布大城，趕到介於中下游之間的小城裡約。
這裡暫時還在他的治下，但是因為不是什麼戰略要地，所以沒有軍隊，只有一些治安隊。這座小城下游和中游的距離都差不多，倒是一處秘密會晤的最佳地點。
一家旅館的頂級商用包房內。
維迦和凱亞·聖羅蘭相對而坐，在一番基本的寒暄後，兩人都在細細的打量著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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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凱亞·聖羅蘭不算第一次見到維迦，但是他怎麼也想不到，當初在聖羅蘭偶然一見，並沒有將之放在心上的路人甲，今天居然將他逼到這種境地。
或許帝國還不知道。
但是凱亞非常清楚，維迦所圖謀的是這神聖王朝的萬里江山，恐怕這個時候帝國還被矇在鼓裡，真把面前這個矮子當成一個忠誠的將領。
以一人之力將三國玩弄於鼓掌之中。
凱亞忽然笑出了聲，因為維迦讓他知道了什麼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能夠做到這種事情的人，恐怕整個大陸也找不出一個，敗在這樣的人手中，似乎也不算恥辱。
“陛下因何發笑？”
維迦見凱亞忽然發笑，頓時有些不解。
當初在聖羅蘭的宴會上偶然一見，他只以為對方是一個頗為冷血的上位者，尤其是後來在水城尼拉讓席恩殺死希雅的命令，更加證實了這一點。
但是今天再次見到。
維迦發現凱亞這柄鋒芒畢露的寶劍已經褪去了攝人的鋒芒，就像一個不再執著於勝利的棋手，也像一個看破一切，真正活成自己的賢者。
若是以前聽到維迦的這個問題。
哪怕心中佩服維迦的本事，他也一定不會說出來，作為君王豈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但是現在，他卻毫不掩飾的說出內心的想法：“只是覺得能夠輸在閣下手中雖敗猶榮。”
“陛下何出此言？”
維迦露出燦爛的笑容說道：“中游屯糧萬頃，精兵三十餘萬，更有頓布大城震懾四方，又何來失敗一詞？恕我直言，下官並沒有把握戰勝您。”
“哈哈哈。”
凱亞哈哈大笑：“沒有想到有一天我居然會被對手安慰，不過請閣下毋須擔心，我凱亞就算再不濟，也還沒淪落到需要敵人安慰的境地，敗了又能如何？橫豎不過一死而已。”
“陛下豁達。”
“客套之詞不必多言，請問閣下今日請我來所謂何事？”
“既然如此，那我便開誠佈公。”
維迦不再廢話，選擇了單刀直入：“此次前來，是為了和陛下結盟而來。”
“結盟？”
凱亞忍不住再次笑出聲：“閣下真的明白自己在說什麼嗎？你我雙方有血海深仇，又何來結盟一說，就算我答應，又該向手底下的官員們解釋。”
“君王行事，何須與棋子多言。”
維迦的一句話凱亞愣在當場，然後苦笑道：“有的人，確實生而為王啊，若我早些明白過來，也不至於淪落到這種境地，既然如此，就請閣下不吝賜教吧。”
維迦點點頭繼續說道：“帝國曾經將我當做棋子隨意拋棄，我已經決定叛出帝國，向希雅陛下效忠。王朝東岸西岸鬥個你死我活，終究是自家的事情，但是這帝國狼子野心，妄圖吞併王朝萬里江山，這便是我們王朝共同的敵人，現在外敵當前，我們豈能自相殘殺？”
“閣下所言有理。”
凱亞·聖羅蘭看著維迦說道：“但是我可以拒絕嗎？”
“陛下還有其他選擇嗎？”維迦反問道。
凱亞嘆了口氣，簽下了盟約：“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死之後，請護我一家周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