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家裡, 我一頭栽倒在床上半天提不起勁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就是覺得特別疲憊,肩不能抗, 手不能提,什麼都不想做,就連撥一下外賣的電話號碼都不願意,而手機就在我一伸爪就能夠到的地方。
反正我是寧願餓死都不想動了,還是睡覺吧,只有睡覺才能緩解我身體和心靈上受到的巨大創傷。
“叮咚――叮咚――”
無視、無視~
“叮咚――叮咚――”
我要殺了這個膽敢按我門鈴的蠢蛋!
“誰!找死~誰啊?啊哈哈來找我嗎?doctor?”我一邊冒冷汗一邊強迫自己上揚起嘴角,希望這個抽筋的笑容看起來正常些。
reid驚愕地望著我, 他都有點說不出話來了, “你、你還好嗎?ereen,我打擾到你了嗎?”
“沒有,”我隨口扯了個謊,“我就是、就是有點頭疼, 莫名其妙的。”
“你又發燒了嗎?”他忽然往前邁了一步, 變得離我很近,我瞪大眼睛望著他瞳孔深如琥珀的顏色,有些呆住了。
他低著頭,小心翼翼地半抬起手臂,輕聲問道:“我能看看嗎?”
我下意識地應了聲,立刻反應過來剛才自己撒了謊,不禁心虛的低下頭, 不好,太近了。
那雙十指修長白淨的手掌在我額前停頓了一下,像是發現了我的退縮,又像是在等我準備我,然後他又長又寬還帶著束月草涼氣的手掌輕輕貼上了我的額頭,儘管外面下著雨,我仍然能聽見他低緩悠長的呼吸聲。
“reid……”我屏著氣叫了下他的名字,啞聲道:“我、我沒事,對不起我騙你的。”
“你嗓子都啞了,手上的傷塗了藥嗎?”reid不相信我只是心虛,他放下手,又問,“你吃過飯了嗎?”
“沒……”我懦懦地說,總覺得現在的他莫名帶給我一股壓迫感,令人措手不及。
“那,要不要來我家?”他微微笑了開了,靦腆的說:“我不小心做多了,再說garcia的事情我還沒有向你道謝,而且你家裡沒有藥吧?你看起來像是要生病的樣子,屋裡有暖氣嗎?哦,天哪,你這裡太冷了,來我家坐坐吧,再不走菜都涼了。”
這番話裡有多少合乎情理的理由我沒有來得及去數,被他看似頭頭是道具有說服力的語言震住,甚至想不出一個有力的拒絕的理由。
“外、外面下著雨……”我喃喃地說,“而且、而且我家裡有藥啊……”
“哦,沒問題,我帶了傘,”reid向我舉了舉手中的折疊傘,他直接無視了後一個理由,細緻地解釋道:“這把傘直徑有一米三呢,咱倆誰都淋不著!”
“……好,好吧,等等我去拿鑰匙什麼的。”我感覺自己完全混亂了,腦袋成了一團漿糊,像被催眠了似的,外面那個人真是reid嗎?他不會被什麼外來物種附身了吧?
天色幾乎完全黑了下來,路兩旁的燈優雅的頷著頭,細雨靡靡,我能看見它們在燈光下輕細飛舞的模樣,冷風裡頭帶著溼氣,一撲面我清醒了很多,連飢餓的感覺都變得明顯起來。
我不著痕跡的看了眼身旁撐著傘的reid,發現他的嘴角正偷偷噙著一絲暖暖的笑意,我收回視線,勾了勾嘴角,所以,我果然是被這傢伙拐騙了吧?
誰說他是天才的,這騙術簡直爛到加了,而我竟然還真的給他騙著了。
呵,看來我也沒有資格罵他是傻瓜笨蛋。
“wow,你這裡是春天吧,真的好暖和。”我眯著眼睛舒服的嘆了聲,笑眯眯道:“害的我又想睡覺了。”
reid笑了笑,把傘掛了起來,“先吃飯吧,你喜歡義大利面嗎?”
“唔……我什麼都挺喜歡的。”我換上拖鞋,驚訝地發現它的大小竟然和我的腳那樣合適,頓覺五味陳雜。
幸好只是普通的晚飯,我並沒有在餐桌上看到蠟燭香檳也沒有聽見什麼浪漫音樂,不由嘆笑自己杯弓蛇影,杞人憂天。
reid純的跟清水似的,哪像自己那麼多花花腸子。
吃完飯,我本來打算找個藉口回家,但老天爺都像在氣我似的,雨越下越大,絲毫沒有暫停的打算。
reid和我面對面坐在客廳中央的地毯上,他家裡竟然還有那種裝著炭塊的小火爐,我很是好奇新鮮的想要摸摸看,因為小火爐才剛剛燃起來,我想它應該還不會很燙,但reid反應速度的扣住我的手腕,力道大的催淚。
“別碰!”他緊張的叫道,聲音繃得緊緊的,“很燙!”
我知道……
“我錯了……”我哽咽地道:“你能不能先鬆手?”
他看見我淚眼汪汪地樣子,嚇得趕緊鬆開手,“ereen,對、對不起我弄疼你了嗎?”
我搖著頭,一面笑,一面覺得心酸,你能不能不要對我這麼好?
“不是,就是突然一下有點刺激,不由自主的就……抱歉……”我胡亂地擦掉眼淚,長長舒了口氣,“沒事的拉,別在意。”
可reid依然看起來很自責的樣子,眉頭擰在一起,抿著唇,臉色蒼白,他動作小心的拉起我垂在膝蓋上的手腕,察看傷勢,手指冰涼。
“我去拿藥。”
我愣愣地望著他的背影,手指不由地撫上他剛剛觸碰過的地方,我感覺自己的心涼涼的,一如他手指的溫度,他對我越好,我越害怕。
可現在,我卻無力阻止這一切,好像在身處一片黑不見底的深淵,有什麼在拖拽著我沉淪,那種感覺,讓人心驚膽戰。
“呃……雨還沒停,等它停了我再送你回家吧,在此之前,要不要下會兒棋?”他抬眼不安地看了看我,試探道。
我昏昏欲睡地打了個哈欠,“什麼棋?”
“國際象棋。”
“不會。”我一點面子也不給。
“那,那要不要玩猜謎?”
“猜不出。”
“……要聽笑話嗎?”
“噗――”
“我、我還沒講呢?”reid睜大眼睛莫名地道:“你怎麼笑了?”
“咳,因為那句話本身就蠻搞笑的,”我調侃道:“講物理冷笑話嗎?聽不懂也~”
reid驚訝地道:“你怎麼知道我要講那兩個原子的笑話?”
我微笑不語,故意直直盯著他看,下棋猜謎冷笑話,不要告訴我沒有了。
“要、要不看電視?你喜歡什麼節目?電視劇嗎?”他坐在地上左轉右轉滿世界的尋找遙控器。
“跟我講講你自己吧,reid。”我輕聲說,低下視線望著兩人中間默默燃燒的小火爐,慢吞吞道:“也不想看電視。”
“我?我嗎?”reid撓了撓耳朵,深吸了一口氣,格外認真道:“好吧,我叫spencer reid,今年28歲,身高185,體重73公斤,現在在匡提科工作,我是一名fbi,行為分析小組的一員,我12歲就進了高中,iq187,一分鐘能閱讀20000個單詞,我喜歡喝咖啡,我的手機號碼是702-555-0103,我、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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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捂著肚子笑倒在地毯上,上氣不接下氣,reid完全搞不明白我是怎麼了,又無措又疑惑,表情糾結。
“那,我說完了,輪到你了。”reid直勾勾盯著火爐,小聲道。
“我嗎?誰說要一個一個來了?”掌握主權真是大快人心,讓人神清氣爽,我一掃先前的鬱悶低落,揚眉吐氣道:“我、不、要!”
reid小聲抗議道:“這不公平,我都說了,你也應該告訴我你的。”他聽起來很委屈又不敢大聲反駁,著實令我暗爽了一番。
“唔……看在你這麼楚楚可憐的份上,告訴你也不是不可以,這樣好了,你答應我一個要求,我就說,”我衝他挑了挑眉,得意道:“如何?”
他舔了舔嘴唇,拉了拉自己薄毛衫的袖子,問道:“什麼要求?”
“跳個肚皮舞來看看?”
“……”
他露出一種極度不敢置信的表情,一瞬間我還以為今天是地球毀滅日,不小心噴笑出來。
“好啦好啦我開玩笑的。”我樂呵呵地捂著嘴坐正了身體,一邊想一邊說,“我叫李依依,英文名字是ereen lee,今年20歲,身高165,體重110斤,現在是布魯菲爾德大學三年級的學生,我16歲讀的高中,iq屬於正常人範疇,一分鐘內看書有可能會睡著,我討厭喝咖啡卻不討厭它聞起來的味道,我的手機號碼是702-646-8818,我……”
我喜歡的人坐在我面前,他的名字是spencer reid。
“沒有啦,完畢!”我淺淺笑了笑,“我實在想不出來啦!不玩這個了,還有什麼別的能打發時間的嗎?”
“呃……你喜歡拼圖嗎?”reid抿著嘴一笑,臉色好了很多,雖然他的臉頰有些消瘦,至少這顏色看起來還是健康的,我甚至覺得他白淨的麵皮下還透著紅暈。
reid拿了一個純白色的矩形盒子回來,開啟。
“你在開玩笑嗎?這個拼圖連圖案都沒有,我的天!全白的?”我撫額做了個“暈倒”的表情,絕望道:“就算用我一輩子我都拼不出來。”
“5分37秒。”
“什麼?”
“我是說,”reid拿起一片拼圖,“5分37秒,這是我的最高記錄,有我在,半個小時內你準能拼出來。”
“哈,我才不相信!”我豎起兩根手指,眯著眼道:“我看至少得2個小時。”
“really?那我們就來試試吧!”
“right!”
十五分鍾後
“我不玩兒了,你自己玩兒吧!”我連連打著哈欠,睡眼朦朧道:“我眼睛都花了,它們根本就長得一樣嘛!”
“ereen,現在才過了十五分鍾,”reid神采奕奕地拿著拼圖慢慢拼湊,忘了精神不濟的我一眼,小心的問道:“你真的很累嗎?”
“嗯……”我懶懶地抬起一邊眼皮,“雨停了嗎?”
reid瞄了眼窗外,望望我,又瞄了眼窗外,清清嗓子道:“還沒,下的正大呢!”
“很大嗎?”我含糊不清地道:“我怎麼沒聽見聲音啊……”
“哦!也許,也許你只是太困了才沒聽見,要知道人在睡覺的時候分四個階段,分別是入睡淺水深睡和延續深睡,比方說你現在正處於入睡階段,從昏昏欲睡開始,呼吸變慢,肌肉張力下降……”reid小心翼翼地觀察她,漸漸放低了音量,湊過腦袋細細地打量她,低聲道:“現在,是淺睡了。”
她的側臉安詳可愛,溫順得像只乖巧的剛洗過澡的貓咪,窗外的雨早就停了,他不用擔心那些聲音會將她吵醒,這樣他就可以好好看看她,就像那天她靠在他肩膀上睡著一樣。
他忍不住輕輕用手指戳了戳她柔軟的臉頰,抿著嘴唇像是笑了一下。
“ereen,我媽媽曾經告訴過我,唯有用盡全力爭取過,回頭看時才不會為當初的放棄後悔,ereen,你甚至都不願意嘗試……”他一塊一塊將那些拼圖拼湊完整,聲音輕的只有他自己才能聽見,“至少,我會試著勇敢走進你想要疏遠我的距離,ereen,請給我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