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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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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文耀活到三十出頭,手被別人緊緊攥著不鬆開的經驗,可謂少之又少。

他不喜歡跟人握手,在商務場合不得不為之的時候,他總是用微笑,拍肩膀,客氣熱情的寒暄來代替,實在不能避免的時候,他也絕對遵循西方人的禮節,兩手相觸部位不超過三個指節,相碰時間不超過三秒鐘,快到對方沒留意,整個握手儀式就已然結束。

他的交際方法沒有任何問題,帶著美國式的爽朗和熱情,笑起來眼神中必然有直觀明白的善意和愉悅,擁抱的時候伸出去的胳膊也格外用力,拍你的後背手勁不弱也不至於過重,在面對女士的時候,也會有種瀟灑而慵懶的彬彬有禮。

但他厭惡握手到那種程度,在第一次正式跟王錚見面,也是事先看到他手受傷,才假意伸過手去。

為什麼這麼討厭跟人握手呢?他以前交往過的情人曾經問過這個問題,徐文耀笑嘻嘻地摟著他說:“看過武俠小說沒?知道哪裡是脈門不?告訴你,我其實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高手嘛,哪有把事關生死的脈門自己個送到別人跟前去?”

曾經的情人當然不信,卻是個知情知趣的,立即湊上去輕咬舔吻他的手腕,挑逗說:“明白了,看來留住你,先得扣住你的脈門。”

這個問題也就這樣不了了之,但徐文耀從此留了意,把自己不喜歡握手的怪癖,更深地,不為人知地隱藏起來。

後面交往的情人都沒有這一位這麼敏感和善於觀察,也就沒人發現他這個特徵,再到後來回了國,他忙著擴充套件事業,來往的再也不是固定伴侶,單純的床上關係,對方更加不會注意到這一點。

但現在,他的手卻被王錚,牢牢地,像要強行將什麼秘密塞入他手中一樣,攥緊,不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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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已經很多年沒人這麼拉過自己的手了,差不多有十來年,哪怕是在最親密的身體接觸中,他也拒絕這種行為,哪怕上一秒種,他們雙方剛剛經歷過一場感覺很棒的性愛,但下一秒,如果對方忘情地想跟他十指緊扣,徐文耀都會陡然一冷,隨即不著痕跡的避開去。

手的觸碰,猶如一道界限,在界限之內,是徐文耀自我訓誡得完美無缺的人生,他閃光的魅力,無可挑剔的禮貌,溫柔到骨子裡的微笑,真摯又恰如其分的體貼。

但在界限之外,卻是無法想象的行為,他從來也不會跟哪個情人牽手好好走完一段平淡無奇的路,或者約了一道去看場普普通通的電影,或者趁著人多,在大庭廣眾下偷偷十指緊扣,用這種行為來傳達一種同志愛人之間秘而不宣的親近和悸動。

因此,在王錚的手貼上來的瞬間,徐文耀本能想甩開,但在下一刻,他卻甩不了,因為在手掌緊貼的時候,他分明感到從王錚手上傳來的冰涼和顫抖,猶如颱風天被吹上樹杈的廢棄塑料袋,用盡全力掛在一個枝椏上,簌簌抖動,卻捨不得離去。

然後,他確乎明白了,從王錚手上傳達過來的,是一種恐懼,是人成年後還深深隱藏在內心深處,屬於孩童時代的純粹的恐懼,對黑暗,對自然力,對做錯事可能面臨的懲罰,對明天的未知。

這些,在抓住自己的手後,都確鑿無疑地傳遞了過來,然後,他感到王錚松了口氣,航行宇宙中一艘孤獨的太空飛船,終於成功與空間站對接上,徹底的,松了口氣。

徐文耀的心,突然就軟了。

他皺著眉,忍著被人抓住手所引發的心理上的不適,伸出另一只手,把王錚半抱在自己懷中,想把人弄到前面值班醫生那去,但與此同時,他忽然又不想動。

莫名其妙的,他想起多年以前,十四歲的少年,滿懷愛慕,用了全部的意志力,才壓抑下那種古怪偏執的佔有慾,他趁著老師午睡的時候,偷偷的,在那個淡粉色的嘴角,印下自己的吻。

一邊激動得渾身發抖,一邊卻悲壯地想著,如果這一刻老師醒來,那就用赴死一樣的決心,跟他表白吧。

青年入睡的側臉在他看來很美,即便過去多年,徐文耀仍然能清晰回想起他的半邊臉輪廓,從鼻樑到嘴角,輪廓線猶如精心設計好一般,帶上粹不設防的天真的睡相,壓在臉上的草蓆紅痕,瞧著有點蠢,但又如此令人憐愛,瞧著令人心裡又酸又甜,宛若打翻一碗酸梅湯。

徐文耀長長地籲出一口氣。

他回過神來,正要找醫生,王錚已經睜開眼,緩過氣來,鬆開他的手,弱聲說:“不用麻煩醫生了,徐哥,我沒事。”

徐文耀自自然然地收回手,擔憂地問:“你剛剛怎麼了?”

“沒事,老毛病,歇下就好。”王錚閉上眼又睜開,微微笑著說:“不好意思啊徐哥,給你添麻煩了。”

徐文耀搖搖頭說:“別客氣,不過你這毛病瞧著怪嚇人的,還是早點做個檢查什麼的,要不咱們現在找醫生去,反正在醫院裡,要找人也容易。”

“不用了,大過年的,醫生也要看春晚。”王錚笑了笑,說,“可能低血糖了,我還沒吃飯。”

徐文耀睜大眼,知道他肯定遇到什麼不愉快的事了,也不多問,岔開話題說:“那不成,這可是年夜飯,走,哥帶你吃好吃的去。”

他笑著站起來,王錚遲疑地說:“於萱……”

“甭理她,吃飽了睡著了,跟豬一樣,好養活。”徐文耀熱絡地說,“走吧,咱們找個好地方好好搓一頓,好歹也是過年嘛。”

王錚說:“過年很多酒樓都歇業了,剩下的人家年夜飯都是人家提早好幾周訂位的,咱們現在去,哪裡能找到吃飯的地方。”

徐文耀呵呵低笑,說:“這你就不懂了,跟我走吧,別的我不敢打包票,吃東西這個門道,你得聽我的。”

他說完,遲疑了一下,主動伸出手,王錚挪不過他,只得笑了,伸出手搭在他手上借力站了起來,徐文耀心裡一跳,臉上卻不動聲色,拍拍自己的胳膊說:“能走嗎?不能走,我扛你過去。”

王錚沒好氣地說:“有吃大戶的動力在前邊召喚,我爬也會爬著跟上來。”

徐文耀哈哈大笑,心裡那點被人碰到手掌的不適和奇怪的悸動被沖淡。夜色下,王錚的側臉消瘦卻俊雅不凡,時間序列好像被撕裂,撕開了一個黑洞,多年前那個青年仍然健在,即便滿身疲憊,即便滿面煙塵,可到底還在原地,而自己已經成長,成長為胳膊壯實,身材魁梧的男人,肌肉下蘊藏著力量,如果願意,猛然打出去一拳將乾脆利落,能重重將對手的鼻樑骨打斷。

但只是一剎那,徐文耀卻清醒了,王錚不是那個人。

他的拳頭確實握起了,但只可惜,卻沒了能為他揍人的物件。

十四歲的時候,徐文耀總想著要為所愛的人做點什麼,他的愛意如此之多,不找種方式來表達,已經快要將自己淹沒。有一次,他用偷看老師身份證的方式,知道了青年的生日,徐文耀運氣很好,他趕在青年生日之前獲得了確切的日期,於是送一件什麼禮物,突然之間,成為這個少年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

白天也想,晚上也想,吃飯的時候想,上課的時候想,這個禮物在心裡掂量的時間越久,就越超出禮物本身的意義,成為一個象徵,一個滿載愛意的符號,徐文耀想,這個禮物一定要能夠讓老師看到的第一眼就喜歡上,就情不自禁地微笑,就覺得心頭一暖,就會由此,把他也銘刻到心裡。

他觀察力敏銳,行動力超常,很快注意到青年沒有一塊像樣的手錶,出身高官的徐文耀當然知道一塊真正的名錶可以價值連城,但他在十四歲的時候,卻還願意相信有些東西超出了金錢本身,於是他突發奇想,要送老師一塊懷錶。

真正老式懷錶,舊上海灘留洋的儒雅之士懷揣的東西,德國製作的精密機械表典範,鍍銀的外殼,卻精雕細琢,刻有丘比特射箭圖案,四周纏繞玫瑰花和忍冬枝蔓,是一件真正的藝術品。

徐文耀託國外的親戚,七拐八拐買來的,花了他戶頭上全部的壓歲錢。

這塊表送出去後果然能博得老師一笑,但過不了多久,他卻發現,老師居然將這塊表轉送了自己的女友。

原本無可厚非的一件事,但對十四歲的少年而言,卻成為不能接受的打擊和侮辱,他怒火中燒,恨意滿腔,血氣一湧上來,恨不得親自把那個女人當著老師的面掐死。

但是,他沒有動手,卻逼得那麼純良俊秀的男人,親手殺死自己所愛的女人。

青年入獄後,徐文耀不是沒想法設法過,但他那時候才只有十四歲,他不知道求誰最有效,對這個社會的道德和法律縫隙,他還不懂得怎麼去鑽營。他只知道沒法可想了,跪下來求自己的父親,父親被他鬧得沒辦法,也認為自己的孩子如此維護師長,算得上一件好事,便真的派人過問了下這個案件。

只可惜青年情殺的新聞早已鬧得沸沸揚揚,造成社會上的廣泛關注,此時插手已經太遲,而且他認罪態度並不太好,這樣下去,很可能被判死刑。

徐文耀慌了,他求律師帶他進去看老師,他想勸老師認罪,無論如何,活著才是最重要。

他如願以償見到朝思暮想的人,但是,那個人已經磨掉身上俊雅的光環,他穿著過大的囚服,剃著糟糕的短髮,眼神空茫,呆呆看了他半天,才古怪一笑。

徐文耀很想哭,面對面,隔著一張墨綠色方桌,這個人彷彿蛻變成他不認識的另一個人,彷彿有不知名的異型,從他體內迅速壯大,頂著他的身體,卻把他改造成另外的生物。曾經安貧樂道,無論什麼時候都有好脾氣笑容的老師,如今卻瘦骨如柴,目光閃爍不定,畏縮的同時又帶著神經質的狂躁。徐文耀試圖勸他認罪,打包票說認罪的話一定會找法官免他的死刑,他說得口乾舌燥,對方卻恍惚未聞。

十五分鍾後,徐文耀被獄警通知必須離開,他忍了半天的眼淚終於掉下來,他記得自己嚎啕大哭,對著青年喊:“老師,你認罪吧,老師,不然會死的,真的會死的……”

那個青年突然撲了上來,緊緊攥住他的手腕,像要扭斷他的手腕一樣的力道,盯著他,目光中驟然燃起一朵亢奮的火焰,徐文耀呆了,律師也呆了,獄警們卻在下一刻迅速上前將他強行拉走,青年也不掙扎,只是死死盯著他,喉嚨裡發出動物一樣的咕嚕聲,隨後哈哈大笑,邊笑邊喊:“我不認罪,我沒罪,我沒罪,我沒罪……”

這是徐文耀最後聽到他說的話,過了兩天,他就聽說,青年在牢房裡上吊自殺,用褲腰繩栓在床頭上吊,這得是多大的赴死的決心,才能在腳能沾地的狀態下,把自己勒死。

他說的沒錯,他沒有罪,那些罪過,從此就透過他的手,牢牢拷在自己手腕上。

“徐哥,徐哥。”

徐文耀猛地回過神來。

面前是g市最老牌酒店的頂層西餐廳,空間洋溢高檔場所才會有的氣氛:清香的空氣,奢華低調的裝潢,剔透的水晶高腳杯,竊竊私語的衣著光鮮的人們,還有絕不喧賓奪主的音樂。而此刻,坐他對面的人是王錚,他有一張更為俊雅,更加出色的臉龐,他的年紀也更年輕,他的性格應該也遠為堅韌,這個人,即便易地而處,也無法想象他會割破一個女人的喉管,再把自己吊死在床頭。

徐文耀愣愣地看著王錚,忽然就松了口氣。

王錚好奇地問:“我點鵝肝醬好不好?還沒吃過這玩意呢,難得你請。”

徐文耀笑了,王錚跟於萱混得久了,說這句話語氣跟於萱如出一轍,他柔聲說:“那玩意兒可未必合你的口味,你確定要?”

“大過年的,試點平時沒吃過的,這不就是過節的好處嗎?”王錚帶笑說,“我決定了,這鵝肝醬可真貴,怎麼都要嘗一嘗。”

徐文耀寵溺地笑了,招呼侍應生過來,熟練地點了東西,由於這家餐廳往來都是外國人,因此菜譜也英法文對照,王錚看圖識字一樣猜到鵝肝醬,其餘聽徐文耀嘰裡呱啦冒洋文,全不認識。

少頃,酒先上了,王錚驚奇地咦了一聲,說:“還有酒啊。”

徐文耀笑容加大,示意侍應生將紅色酒液注入杯子,拿起杯子晃了晃,對王錚說:“大過年的豈可無酒,來,碰一下,意思意思,那個,新年快樂。”

王錚點點頭,舉起杯子微笑說:“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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