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周圍的爆炸聲幾乎沒有停下來過,東一陣西一陣的轟得人耳朵生疼,都沒空去注意雜亂的轟鳴背後,鬼哭聲是不是在隨生命的逝去而減弱。
但黃亞爾應該沒有必要騙人,這哭號聲總會有停下的那一刻。
挺到那一刻,就可以了。
祁成的弩箭朝攻擊凌央的男人射了出去,那是個渾身裹緊了靛色布料的男子,整個造型可以簡單形容為清涼版的木乃伊。
之所以清涼,是因為他的四肢和頭部並沒有半塊布料。
如果不看他的臉,祁成承認他這一身還是挺有時尚感的,因為這個男人身材很好。寬肩窄胯倒三角,純色的布料緊緊纏繞在他的身上,卻是半分贅肉也顯不出來,明明是十分怪異的造型,卻被這個人呈現出了高階感。
而他的臉,也絕不是敗筆,只不過他死得不太好看,下巴被整一個扯出來了,如今只餘下個血淋淋的豁口,叫人多看一眼都會不忍。
“媽耶。”凌央也是禁不住被嚇了一跳,這千年後的蕭家沉悶單一,誰能想到千年前的原始蕭家是這麼的......百花齊放!
“這是在模仿裹屍嗎?”黃亞爾之前提到過的幸會門老么,不就是以裹屍布為武器的嘛。
凌央對這個八當家印象還不錯,因為當初闖万俟皇陵的時候,屬於這個人的密室是唯一沒折騰自己的那個。
不過,用綢布攻擊,這明明就是電影裡才能實現的吧,現實中軟趴趴的布料怎麼可能聽話地被當成殺人工具呢,紡織品在取人性命這方面的應用,應該就僅限於一尺白綾賜死這一著了吧。
可眼前所見,又確實如此,凌央手上就正被一卷靛色的綢布料子牢牢纏著。
她丟開了另一只手裡的鐵爪子,拔了一把匕首出來扎破了布料,還沒把它割斷呢,這塊布卻先卸了勁,鬆垮垮地搭在了凌央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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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不繃緊還真沒法割,凌央只能下手解開束縛,順便把自己轉移到了一個相對安全的位置。
對方卸了凌央這一頭的勁情有可原,因為祁成剛才的那一箭射中了他的大腿。
沒有下巴的對手安靜得很,連吃痛都表達得悄無聲息,與剛才的藍衣阿姨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凌央的手重獲自由之前,祁成就又射出了一隻弩箭,這一次扎中了對方的腰側。
看得出來祁成已經找到了手感,這上手速度對他來說其實很快了。
凌央重新調整了一下握刀的手勢,準備衝靛色的木乃伊出手,卻忽然驚覺背脊一涼。
她的第六感其實沒有多準,但凌隊長怕死,每次涼都很重視!她橫過刀來擋著自己,轉了個身迅速確認了一眼跟前的環境。
除了靛色男和祁成以外,沒有其他人在附近,但凌空卻有一束亮紫色的光穿了過來,直射她的門面。
她一個下腰避開這份詭異的攻擊,然後毫不猶豫地朝紫光射來的方向趕了過去。
祁成沒有凌央在側,只能獨自應付這個明明各方面都很帥,卻死得毫無美感的男人。
對方比自己高出了至少二十公分,雙眼清澈且明亮,卻無半分波動,被祁成射了兩箭,也只是皺了皺眉頭,然後不慌不忙地上前幾步,抬手送出了一卷布料。
這靛色本就顯眼,於夜色裡更是晃得很,祁成的機動性很一般,但他不得不一邊避開襲來的布料,一邊裝填手裡的弩箭。
結果不出所料,他既沒有躲開,也沒能裝好箭羽,他被卷中了手裡的短弩。
“這不科學啊。”這顯然是很普通的紡織品,應該是綢子,或者是緞,總之表面有些微亮,質感也是絲滑的,沒有道理能被隨意控制。
祁成的腦子還在執拗著物理定律,手上的武器卻被直接一卷,脫手掉在了地上,同時他的腰間也跟著一緊,被對手另一端的布料卷了起來,整個人被打橫吊住,掛在了樹上。
這些布料的出處都在對方的雙手,但應該不是無限量的,祁成觀察到他每次使用完畢之後,都會以特定的動作一甩,再把布料收回到腕口。
是機括?
万俟家未去爭皇位之前,走的也是蕭氏這樣百花齊放的風格,手下各個行業的精英都有,其中就有一個發展得很不錯的行當,機括。
所以古時候是有這種東西的,還剛巧因為科技不發達,這行當倒是發展得很紅火。
人類技術的發展,本身就是一個不斷取巧的過程嘛。
祁成失了武器,被對手卷起來在樹與樹之間來回拋擲,枝丫在他身上劃破了衣料,便開始往皮肉上扎。
但他也不是很緊張,這對手已經算和善的了,比起跟辻栢杄鬥得雙方都濺血掉肉了的那個亮黃色獄卒,這一位簡直是溫文爾雅。
辻隊長祁成倒沒資格擔心,就是不知道凌央那邊如何了,祁成只看到她跑了開去,卻沒跟蹤到她跑去了哪裡。
他好不容易在數次的顛倒吊掛中找到了些許平衡,腳尖觸到了地面之後,借力朝反方向滾去,總算掙脫了一邊的綢布。
祁成也顧不上地上的弩了,只是趕緊摸出了腰上的手槍,索性就坐在地上壓低重心,一邊瞄準一邊往後努力又蹭開了幾步。
這布料不可能無限長,而自己也沒有近戰能力,不如就拉開距離得了,反正祁成的槍法還算過得去。
再不濟,把對方引到陸霄所在的地方也行嘛。
他眯著眼睛瞄準,順便還繼續觀察對方的手部動作,企圖發現此人控制布料的手段究竟是何種伎倆。
好像對方的腕口位置,確實有一個攪動著木製裝置,靠他每一次固定的擺手動作帶動輪盤,實現布料的回收和發射。
有意思,這樣一來——
祁成的危機意識不太夠,習慣性的技術分析讓他本就不怎麼樣的反應力又慢了半拍,他舉槍的手被直接纏住,另一端本就系在他身上的綢布也同時發力,要將他拉扯過去。
不過,他好歹在被控制之前就摸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