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兩個月前。
遭劫了。
下手太狠。
追悼會。
凌央怎麼也穩不住自己的情緒，很難受。
她為什麼半點訊息也沒得到。
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轉身往石道深處走去。
身後的人低聲交流了一兩句，緊接著有誰跟了上來，“姐，去哪，一起啊。”
是齊沐，凌央沒有站住也沒有回頭，只是情緒低落道，“別叫我姐，叫我姐的都沒有好下場。”
“那也不能這麼說，咱都上山拜神了，兩回，總能好的。”齊沐亦步亦趨，生怕前面有什麼未知的危險。
他不認識洛曉，也不知道她和凌央是什麼關係，但總歸人家死了，認識的人沒了，肯定是要傷心的。
普通人一傷心都難免情緒失控，何況是結界手。齊沐隊裡也有結界手，自然知道這些傢伙的劣勢，凌央比楊歌兮要活潑，所以情緒起伏的韌性會更好一些，但也正因為她活潑，所以她便不夠冷靜，很容易陷入情緒。
“你不用管我，讓我待一會兒，你們去準備準備，我們十分鐘後出發。”凌央往前又走了一點，停在某一處巖壁跟前。
“那個戴帽子的，怎麼處理？”齊沐依然跟著她走，還試圖找點別的事讓她轉移思緒。
他們哄楊歌兮就是這麼哄的，一人丟一個問題煩得他只知道罵人就行了，有時候大家還會把他直接丟進浴池裡泡水，但顯然這麼對付一個女孩子是錯誤的。
“別理他就行，你們去收拾吧，讓我一個人摳摳牆。”凌央拍了拍冰涼的巖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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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祁成一樣，想事情的時候很喜歡摳桌子，也不知道是碰巧了都有這個癖好，還是誰受了誰的影響。
眼下也沒有桌子，那就摳摳石牆好了。
一兩個月前......
洛曉被蕭清帶走的時間，其實就是八六一在永晝思域裡的那一段日子，出來之後凌央便馬上得知了這個訊息，但她就是沒有去找。
跟向灼一樣，她一心念著，卻沒有去找。
“唉。”凌央嘆了口氣，說來自己跟洛曉的交情也很短暫，除了一起闖過皇陵這一段，算是有點患難之交的意味，其他的交往，並不是很密切。
洛曉是個長得很疏離，性格卻很隨和，但骨子裡又的的確確不善與人交往也不想與人交往的傢伙。
是一個連追悼會也要學校私底下幫著辦的可憐人。
她死的時候，一個在乎她的人都不知道，這是多麼讓人難過的事實啊。
凌央專心地用手指磨著巖壁，這不是木製的桌子，凌央摳不出任何痕跡來，只是一下一下地重複動作。
是蕭清吧，一定是蕭清，這個人實在是......
蕭絡知道了嗎？凌央心裡突然咯噔一下，他若是知道了，天可能要翻了吧。
怪不得蕭淨管他管得那麼嚴，還讓家裡人輪流看著蕭絡，原來是都知道了啊。
她隊裡的人，也知道嗎？
凌央很不舒服，她可以把自己拽出情緒來，只是她不想這麼做。洛曉走了快兩個月了，她至少也要為此難過十分鐘吧。
就十分鐘，剩下的出去了再說，仇，當然也是出去了再報。
“你放開我！我警告你！”
同伴們所在的方向傳來一聲很突兀的女音。
有點熟悉，噢，宋詩顏吧。凌央面無表情地回過頭去，真煩人，連十分鐘也不給。
她往回走，調整狀態回到工作中。
宋詩顏再一次被楚騫銬住，這回又不知道想鬧什麼么蛾子。
命運實在是很難以預測的東西啊，就這個胡攪蠻纏的傢伙，很難想象不久之前，凌央還在她面前吃了癟，而現在又換做她接連失算了。
“老實點。”齊沐上前推了宋詩顏一把，用的是一段配色詭異的......蟹腿，是橫行介士還沒全熟的小腳腳。
這傢伙隨手掰了一段，正想著去跟凌央多打聽打聽改造獸這個問題，也算轉移一下她的注意力，沒想到宋詩顏就先出場了。
“姐，給你腿玩。”齊沐見凌央過來，便湊上去搭話。
“滾，說了別叫我姐。”凌央避開那段醜絕人寰的蟹腿，這玩意比人腿都要粗上一圈，還一段青靛一段紅的，虧得還有人想拿它來把玩。
齊沐委屈巴巴地收回蟹腿抱在手裡，“不叫姐啊......凌妹？”
“欠收拾！”凌央一拳揍了過去。
“打吧，繼續打，女孩子打人又不痛的，還能消氣，不虧不虧。”齊沐賤兮兮地晃著蟹腿討打。
“我錯了，我不該企圖教育你，你叫我奶奶都行，走吧，辦正事。”凌央用下巴指了指宋詩顏。
“啊，妹，你你你......”齊沐重新湊上來仔細盯了一下凌央，“你流鼻血了。”
“......沒事。”凌央抬手一擦，又抹在了制服上，鼻血而已不足掛齒，現在先處理掉宋詩顏這個小插曲吧，“說說，你們姓董的找地骨能幹什麼？”
“你管得著嗎？”宋詩顏咬牙反問。
“管得著，也管上了，還管得挺成功。”凌央指了指地上躺著的人，“如何，你是要走程式坦白坦白，還是要直接就義？”
“狠毒的女人！”宋詩顏眼看著又要開始罵罵咧咧了。
“......噢，想起來了，你們董家摻和這事多半是為了討好旁支，以求得蕭氏的治療術吧......”凌央再次想到了董孝棠那副消瘦的身板，“不過你怎麼光想著表哥了呢，你爹宋瑞剛，不是更可憐？”
宋詩顏的表情一瞬間就僵住了，連一直企圖掙脫束縛的身子也停止了搖晃。
“把她丟在這裡吧，懶得管。”凌央擺擺手示意楚騫隨便綁綁，把人丟到角落去省得礙眼。
宋詩顏回過神來，又開始痛罵。
“唉喲妹妹啊，你瞧瞧你身後，你那幾個姐妹跟來了嗎？沒有吧，為什麼呢？因為凡事要量力而行。”凌央搖了搖頭，“你現在就跟小雞一樣，嘰嘰喳喳於我而言不痛不癢，頂多是吵而已。”
“小雞太吵的話，就炒了。”齊沐在一旁附和，“我喜歡放彩椒爆炒。”
“我喜歡燉蘑菇。”凌央應和一句，正想邁開的腳步卻反而一停，腳脖子被什麼突然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