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眾人手中所持的兵器真是五花八門,種類繁多。除去那些常見的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還有幾件乃屬外五行的孤門獨器。
宮天笑看來看去,目光所向之處乃是人人避讓,藏藏掩掩,無人願將自家的兵器借人,實然更是不敢與陸飛虎結下樑子!
左看右看間,一位年過五旬身材矮胖的老者,迎合著宮天笑的目光,其右手無名指微微地顫動一下。
宮天笑心領神會,提步過去,拱手道:“老人家,可否將您手中的魚叉借予小可一用?”
老者相視一笑:“呵呵,此乃普通的漁家之物,豈有相較於寶刃之功啊?少俠借去怕也只會礙手礙腳啊!”
宮天笑讀懂暗意,扭臉無奈道:“少門主你看這……”
陸飛虎道:“何莊主,我與宮少俠有言在先,無論他瞧上哪件兵器,都可借之一用,你可莫要讓我難堪啊!”
老者名叫何秉鐸,是蜀南“奉和莊”的莊主。奉和莊是一座水鄉小鎮,百餘戶人家靠捕魚為生。一條大河蜿蜒數百裡由東轉南,匯聚成湖,座落在奉和莊的西北,喚作玉鏡湖。而他手中這條烏溜溜的魚叉,也有一個響亮的名號,叫作墨魚刺!
奉和莊西鄰蜀山,距離天虎門也只有 區區百里之遙。十餘年前,陸長風在江湖中剛剛聲名鵲起之時,就曾經前往奉和莊立下規矩,以後凡事都要聽從他天虎門的號令,若不依順,必遭惡果。當然,何秉鐸身為一莊之主,定也不會輕易順服,但在二人比試之後,確是不敢不從啊!
此時錦繡閣內的這些奉客,絕大多數也與何秉鐸的過往相仿,幾乎都是一些有心無力,不得不從的各門主子。而陸長風那些真正的江湖朋友,這時早已成了天虎門裡的座上賓了!
何秉鐸微微垂首道:“既然少門主開了尊口,老漢我哪敢不從啊!”說著話,何秉鐸將手中的魚叉遞往宮天笑的手邊,目光一閃,隨往魚叉的把手處望去,話中有話道:“我這條獵魚的鐵叉可是不好使啊!少俠若是敗在其中——可是怨不得老朽啊!”說話間,何秉鐸手把手的將魚叉塞進了宮天笑的掌心!
宮天笑含笑而應,隨之感覺到掌心間有一處凹槽。而在這時,何秉鐸暗中加力在宮天笑的手掌上捏了一下!
“多謝前輩借我魚叉。”宮天笑躬身道。”
“這是少門主的意思,少俠用不著謝我!”
宮天笑頷首間迴轉身形,目視陸飛虎道:“少門主,請你劃出圈子吧!”
陸飛虎的嘴角傲然一勾,抬腳就往身前的一張空桌踢去。桌面凌空而起,三旋五翻,恰好落在了宮天笑的身前。
陸飛虎一指道:“就以此桌面為界,你站上面,我在下方,三刀過去,你若能夠走下圓桌,我陸飛虎甘敗下風!
宮天笑望眼下道:“少門主言下之意——也就是你我都只有三次機會嘞?”
“那是自然,你若三次走不出去,也是只有認輸的份兒!”
“好!就以三次定輸贏。”說完,宮天笑將身下長袍挽入腰間,衣角褲腿打理一番,只感覺渾身上下毫無繃掛之處,這才邁步走上桌面。
此時他的心中暗想:“這學藝百日間,師傅裴東朗真是傾注心血全心全力,不辭勞苦的傳授自己武功心法。如今眼前的三刀不過,又是這下山以來的頭一陣,若是輸了,哪裡還有臉回去嘞?唉……倘若這陣勝不了兒子,還打什麼他老子人頭的主意嘞!”
“宮少俠、宮少俠……”
“啊!”宮天笑猛一回神。
陸飛虎道:“你若好了,我可要進招了!”
宮天笑默默點頭,當下一口真氣貫通周身,護住心口,雙臂一搖,左手提起墨魚刺往身後倒背而去。這路數,也正是以叉代棍,盤龍出竅的招法!
陸飛虎眼觀其勢,身形微微前傾,雙手捧刀向下,悠然道:“宮少俠啊,這第一步——你可以隨意了!”
宮天笑聞言一遲,隨之閃目光往前一掠,但見陸飛虎紋絲不動,實不知他的進招竟是什麼路數?
豈料,宮天笑的左腳試探性地方要抬去,陸飛虎卻是應時而動,雙臂灌力猛然將長刀往著地上奮力扎去。
耳中一聲喝,眼下盡是刀,一排犀利寒光赫然而現,穿過桌面往著身前“呼呼”而刺!
而此時,陸飛虎的手中已然空空如也,一把長刀也是入地而消。
宮天笑盤步欲要後移,耳後惡風乍然而至,毋須回身也自知定是刀山依舊。無奈之下,也只好在這立錐之地施展巧步周旋,一來二去,當真是邁不出去一步!
而陸飛虎則是悠然自得,單手掌平扶在地面之上,口訣默唸,暗勁存胸,眼中塗滿了咄咄靈光!
盤旋一陣,宮天笑忽然一式鐵馬蹲襠,蓄力將背後魚叉往著陸飛虎憤然推出。一式盤龍出竅帶出一聲呼嘯,鐵影在眼前一晃,發出了幾聲金鐵交鳴的音色。再看眼前,一溜刀光閃爍,宛如銅牆鐵壁般堵著風去之向,儼然是密不容針,無懈可擊!
來往幾次,節節如此,宮天笑前擋後避,橫豎不出方寸!
陸飛虎隨之單手往著半空抓去,一把長刀真是詭秘莫測,竟然能夠透地而出,輕飄飄的回到了陸飛虎的手中。而且,地表還是完整如初,毫無破土之象,當真是異聞傳說般神奇!
陸飛虎傲氣道:“呵呵,我這第一刀,宮少俠可是不成啊!”
“不是還有兩刀嗎?”宮天笑擦著額角細汗道。
“少門主真是絕藝啊!”
“天虎門的法術果真是名不虛傳啊!”
“此乃正是虎父無犬子啊!”
一時間,阿諛奉承者層出不窮,嘖嘖之音不絕於耳。
宮天笑暗想道:“這算是哪一門的邪術,一把長刀怎能應聲遁地,憑空而出呢?”再顧眼下時,但見這方渾圓的桌面上,可真是千瘡百孔,八花九裂!
陸飛虎忽然喝道:“宮少俠,我這第二刀的妙處,可是與第一刀截然不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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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天笑聞音趕忙收回心事,應道:“說好三刀,少門主也莫要得意的太早啊!”
陸飛虎輕笑道:“不過話再說回,你既能在我這第一刀前,穿插其中且能毫髮無傷,也確實稱得上一個人物,當屬江湖中的後起之秀啊!”
宮天笑鼻嗤道:“哼!少門主若要論道,待我走過三刀之後再說不遲,且進招吧!”說著,宮天笑猛然將魚叉指向身前,二目相視,炯炯有神。
“好!既如此,但請接招吧。” 說完,陸飛虎口中默唸幾句,揮手就將單刀往著空中拋去。刀光一陣翻騰,銀彩甚為灼目,爬升至一丈有餘之時詭然消逝!
眾家仰臉看去,俱也驚得瞠目結舌,眼中顯空之時,長刀卻從宮天笑的頭頂上方霍然而降,當屬移形換位的功法!
宮天笑飄身返轉,避過疾來猛勢,單刀轟然扎入木中,刺穿出一道手腕粗細的豁口。眼觀其下,刀身幻光一閃,乍而霎時不見。與此同時,頭頂處再起風雲,幾束光影宛如驟雨急來,夾著“呼呼”風喝往著周身前後無情淋下!
宮天笑心頭一緊,抬首間匆忙舉起魚叉,單掌握在中央,凌旋舞成一團,以作避刀之擋。耳中,一陣陣的鐵音撞擊絡繹不絕。眼見,一道道白光刀影飄蕩而射,真是刀掛長絲,嘶而後力,前赴後繼,繼而不止啊……
半盞茶的功夫下來,宮天笑已然汗流浹背,呼吸不暢。好在手中魚叉也沾得了天地棍法的精奧所在,雖說此時略顯手忙腳亂,卻也不至於被那天降的“刀雨”傷身奪命。儘管如此,要想邁出步子,走出桌面,確是勢比登天!
“宮少俠果然厲害,我陸飛虎佩服啊!”
一聲倏然的聲音傳來,空中的刀光也是隨之而止。
宮天笑依舊不敢掉以輕心,聞言時,目光還停留在頭頂之上。
陸飛虎手握長刀一晃道:“宮少俠莫有顧慮,我陸飛虎絕然也不是那暗中算計的小人。”
宮天笑平視向前,胸膛上劇烈的起伏著:“陸飛虎啊,你家的邪術可真是好生霸道啊!”此時的宮天笑已然累得氣喘咻咻,身骨疲乏,哪裡還管得什麼禮數!
“呵呵,我看宮少俠應付得很是吃緊,這才收下了你口中所謂的我家邪術!”陸飛虎輕蔑道。
“哼!如此說,難道你的神魂就不吃緊嘍!”宮天笑不讓道。
一句話,聽得陸飛虎眉間微微一動。實則,宮天笑所言不差,無論是法術還是武功,時間一久且都會勞神費力,直至油枯燈滅!
陸飛虎假笑道:“呵呵,這般說來,你還想再接一刀嘍?不過,憑這兩刀看來,你宮天笑就算再有能耐,卻也只有招架之功,絕無走出去一步的能為啊!”
宮天笑輕巧道:“第三刀沒過,你陸飛虎又狂傲些什麼!莫以為你收回刀式就是有心讓我。實則我乃累在其中,你也苦在其外,誰也沒打算給誰——留有一絲餘地吧?”
一席話,正可謂道破天機。旁觀者這才知曉,原來前兩刀過去,並非是陸飛虎有心相讓,也絕非是宮天笑敗了,而是兩人旗鼓相當啊!
這時,再著眼相看陸飛虎的神情舉止,確是有幾分難以掩飾的疲憊神態!
陸飛虎勻了勻氣息,道:“如此說我這三刀不過的第三刀——宮少俠還是成心要過嘍?”
宮天笑凜然道:“過不完你手上的三刀——又焉能稱得上三刀不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