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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各得其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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暢談中,光陰不覺不曉,蓮池上升起的氤氳也再次將眾人覬覦已久的金魚覆蓋的嚴嚴實實了。

陰陽先生朝東方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道:“裴兄日後可有打算?”

裴東朗長嘆一聲,道:“唉……焉能如何,百年後留下一把骨頭宴請池魚也就罷了。”

“如此說,裴兄是無心下山嘍?”

裴東朗一擺手:“上山時,我已經立誓予石碑之上,日不見成,唯有再等吧……”

慕容楓點了點頭:“斷江之患迫在眉睫,既然尋魚不成,幾位少俠又有如何打算呢?”

唐翎力道:“我等合力就不信治不了妖道孫九子!”

凌滄瀾道:“唐姑娘切莫輕敵,那孫九子拜在嶗山純陽一派,深得東塵子的真傳,一身精絕的水術更是天下無雙,卻是不好對付的!裴兄啊,宮天笑已然內力雄厚,若能將武功心法熟絡需要多少時日?”

裴東朗怔了怔:“百日間或許可習得皮毛。”

凌滄瀾道:“好!那就以百日為限,到時你們一起下山,宮天笑必有作為。”說完,凌滄瀾閃目望向裘笑:“裘老弟的面色不同於常人,前時過往可曾受過毒害?”

裘笑嘆聲道:“唉,裘某確是遭受過蠱毒之殃,深受其苦數載,虧得宮天笑打碎了幽冥鬼鑼,這才得以自由身啊!”

凌滄瀾道:“端看面色,你的體內卻還有蠱毒殘餘,正好得百日清閒,你隨我一同前往,我來給你化去殘毒如何?”

”呵呵,爺爺終於可以懸壺濟世嘍!”凌飛兒喜道。

裘笑一抱拳,面含喜色道:“承蒙先生之德,裘某在此謝過了。”

“好說好說。唐翎,仙兒啊,你們若是不嫌,也可隨我一併前去,這一百天就與飛兒作伴,你們姐妹互相切磋,其武學造詣也必然會互有長進啊。”

凌飛兒拍手道:“好啊好啊,飛兒願意與二位姐姐一起。”

唐翎聞言,心中稍有不悅,她打心眼裡不願與修仙者扯上半點關係,只是眼見凌滄瀾乃大義之士,這才勉強答應。而這一切,凌滄瀾也早已看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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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滄瀾閃目望向了宮天白:“天白啊,這百日空閒,你有什麼打算?”

“凌前輩,天白這就下山。”

“大哥你要下山?”宮天笑不解道。

宮天白點了點頭:“我去曲老前輩之所待上百日可好?”

唐翎問道:“天白,你要去找簫聖?”

宮天白仰慕道:“嗯。那夜,聞聽簫聖一曲,才知世間竟有如此妙音!真乃一曲罷,心難平,魂蕩九霄啊。”

陸小仙笑道:“呵呵,如此說,天白哥哥也要拜師嘍。”

“我對音律一竅不通,人家收不收我還不一定呢。”

陸小仙笑道:“呵呵,天白哥哥放心,既然碧寒簫被你吹響,妙音爺爺必會收下你作徒弟!”

慕容楓打趣道:“呵呵,倘若簫聖不收天白為徒,我就予他算上一卦,到時就說此乃天成之事,可好?”

裴東朗聞言大呼上當,只道是慕容楓原來也是個東誑西騙的主兒,自己如今真是騎虎難下啊!

說笑一陣,裴東朗正言道:“先生此番前來蜀山,究竟所為何故呢?”

慕容楓道:“前時,我師兄捎來口信,說是南行路上頗不太平,我一路打探至此,卻未曾發現什麼異處。趕巧路遇蜀山之境,隨即就上山來拜見兩位老哥哥嘍。”

裴東朗笑道:“呵呵,可能是“笑春秋”吃醉了酒,胡言亂語罷了。”

慕容楓道:“莫要忘了,我家師兄的別號可是“不醉翁”啊。所以,他不想醉又豈會糊塗呢?”

凌滄瀾點了點頭:“如此說,南來北往的路上必然有“鬼”嘍!”

“嗯。故此兄弟我也不好多作逗留,正想與兩位哥哥告辭呢。”

凌滄瀾頷首道:“那我們就約定百日,在此期間若有訊息,先生自可差人捎來口信。若不然,百日以後,待這些晚輩返身之時,再助先生一臂之力。可好?”

慕容楓點頭道:“如此這般,兄弟我就先行一步,但望日後江湖中,再與諸位相會了。”說完,慕容楓望向宮天白,道:“天白啊,不如我們結伴下山,一同前往簫聖之所,可好?”

宮天白喜道:“晚輩正有此意,到時還少不得先生在簫聖面前替我美言幾句呢。”

“呵呵,將遇良才,又有何人會拒之千裡呢?”說話時,慕容楓面朝裴東朗會心一笑。

裴東朗風趣道:“世人都會端持點兒架子,為何我裴東朗就不能假裝幾分呢?”

“哈哈哈……”眾人笑言中互道保重。隨之,慕容楓與宮天白雙雙抱拳施禮,再道幾句離別再會,而後灑步而去……

二人離去不久,凌滄瀾也引領幾人返回了山南居所。蓮池旁,僅留下了師徒二人。

裴東朗望著這個新收的徒弟,其內心深處還是喜歡的:“天笑啊,你可知曉“逸龍庭”在江湖中並非門派所列,而只是一個名號。”

“名號……”

裴東朗頷首道:“自打師祖“歐陽夏”闖蕩出“逸龍點蒼”的名號之後,從此就立下了一脈單傳的家規。贖個罪說,我的老恩師乃是“逸龍逍客”楚凌。師傅是在永珍山上收下了我這個他自認得意的徒弟,而我、實在是辜負了他老人家的一片苦心啊!”

宮天笑眼見師傅流露悲神,方要相勸時被裴東朗攔住:“天笑啊,為師老矣,其心千瘡百孔,早已不問前程了。唉……吾心殘念就是得一上佳之徒,不想今日終於天隨人願啊!”直至此時,裴東朗終於說出了自己的肺腑之言。

裴東朗繼道:“天下的武功固有內外之分,內修心法,外練筋骨,內外兼備才是武者之風範。我逸龍庭的武功乃是至剛至烈,三十六式天地棍法亦分天棍與地棍兩套路數。來來來,你先一看這盤龍棍如何?”說完,裴東朗將倒背的盤龍棍甩在身前。

宮天笑眼觀這近乎一丈長短的盤龍棍有手腕粗細。一條凸起的飛龍作欲要吞天之狀,從棍梢蜿蜒盤踞至棍尾末端,日光反射出龍脊上的片片鱗甲,浮雕祥雲,紋路精緻,栩栩如真!

裴東朗將盤龍棍一扭,棍上立時反射出一道耀眼的銀亮光彩。恍惚間,棍上的銀龍好似在隨著日光的方位而盤旋。龍目與雙眸一碰,好有兩道活靈活現的犀利光神閃爍,驚得宮天笑當下心神不寧!

裴東朗再把盤龍棍往前一遞,那銀龍隨光影而幻,彷彿呼之欲出一般,驚得宮天笑後奪一步,慌亂地將雙臂擋在了身前。

裴東朗望著眼前,朗聲笑道:“哈哈哈,這盤龍棍可是精妙?”

宮天笑擺著防禦的姿態,渾渾道:“這、這銀龍怎是活的?”

“愚鈍!為師又不是江湖術士,豈會供著一尊真龍在此?”

“那為何,它方才卻要撲我?”

“此乃正是天地棍法的開門之式,盤龍出竅!”

“盤龍出竅!”

“氣走丹田,遊貫單臂,拔龍尾,逼龍首,迸發純陽之氣。來來來,你且用右手試試。”

“哦。”宮天笑應作一聲,走到裴東朗的身前,將右手握在了裴東朗持棍的下方。裴東朗微微一笑,隨即五指一鬆一送。宮天笑的步下即刻便沒有了根基,只感覺一股不能把控的力道牽著自己往前栽去,腳下拌蒜難以穩住平衡。拖行中一陣踉踉蹌蹌只好將左手搭上,這才穩住了身形,真是好一副狼狽之相。”

裴東朗面無表情道:“你換左手再試。”

宮天笑應作一聲,繼而撤出右手,左手一提,立感盤龍棍並不像方才那般沉重,邯鄲學步般將盤龍棍往前方一推,倒也學出了幾分樣貌。”

“氣沉丹田,力聚下盤,扎馬對臂寬,下蹲至腰齊。哦,對了,再換右手單臂將盤龍棍舉過頭頂。”

宮天笑當下一一照做,方按師傅所說的擺好,一抬頭,卻見裴東朗的背影悠哉而去:“師傅,這、這要到何時嘞?”

“望月之時,屋內再修心法……”

一語飄來時,前方人無蹤……

下山之路更為崎嶇難行,好在有智者做伴,走起來卻也不覺得枯燥泛味。咋一抬首,一彎新月不知何時“出閣”,羞答答躲在樹椏背後,含情脈脈地翹楚著柔婉一角。眼前,一間小小的茅舍已然升起了嫋嫋炊煙,鼻尖雖然嗅不到米香,心中卻惦念起家的味道。

“呵呵,幽鶴兄難道與我師出同門?這燒飯的火候拿捏得可真是恰逢時宜啊。”慕容楓一聲戲語打得回聲悠長,餘音未斷,木門裡便走出了一位熟悉的身影。

曲幽鶴攏了攏雙目,一望二看間這才瞅清了來者的相貌,驚喜色頓時浮上了臉頰,抱拳招呼道:“這是哪陣香風從山上颳起,直至這時才路過我的門前啊?”

“呵呵呵,小弟上山時走得太急,過門不入的罪過還望哥哥擔待啊!”

“曲前輩。”宮天白躬身施禮。

曲幽鶴目光慈祥地望著宮天白謙卑的樣子,笑著點了點頭:“莫不是有天白陪伴左右,今日寒舍卻是不留宿客的。哈哈哈,快請快請吧。”

茅舍中,灶中的火舌舔得木柴嗞嗞作響,鐵鍋中的飯香也是最為質樸的老味道。那熟悉卻久違了的溫潤氣息充斥著宮天白內心每一處的底角,以至於連耳畔間的呼喚都渾然不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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