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巍秀色繚繪茫茫虛山,峨峨凌峰浮生朵朵蓮海,疊疊苔羅鬥立層層石壁,空空靈嶽渺矗飄飄人間。
蜀山,負有“仙山”之美譽。承載著道教、佛門、儒家之胸襟。乃道之修,佛之悟,儒之境的聖地。
並以雄、秀、神、奇、靈、幻、而聞名天下!
翹望高山,敬仰莫名於心,欲私心,心私慾,唯恐沾不上幾分仙氣!
自古以來,蜀山皆為仙道靈通之境!高士朝聖,凡心祈福,有心者探奇,無意者閱景,上山下山中,常遇幾人不凡。哪怕是,自命不凡!
蜀山腳下,熱鬧非凡,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買賣家也都與眾不同,幾乎每家的字號中都寫上一個仙字,或者一個聖字。此舉無非想與仙山“沾親帶故”,彰顯正宗也好攏絡生意。
四根粗木搭起一方土黃色的粗布,三五張舊色斑駁的桌子,外加十幾只缺稜少角的板凳,再擺上一些花色不齊的杯盤碗碟。“仙留步”的旗幡就掛在了門前一根筆直的高竿上。
門前立影,店家的兩片嘴唇立時開張:“高山藏秀,聖人來訪,小肆一座,賽過神仙!幾位客官快裡面請,鍋裡悶的牛肉,山中可是吃不著的。”
陸小仙第一個坐上板凳,一盤腿,俏皮道:“我說店家,吃了你家的牛肉,就真的可以賽過神仙嗎?”
店家笑道:“呵呵,葷可強筋,素可順體,神仙哪裡會有姑娘家這般口福,吃上如此美味呢?
說到此處,店家眨巴眨巴眼睛,故作神秘狀,小聲道:“實不相瞞,蜀山上的和尚,時不時都會光臨小肆,每月偷偷地打上幾回牙祭呢!”
“和尚也吃肉嗎!”
“和尚也是人嘛。”
“假和尚吧!”
“呵呵,茫茫山海,誰知哪家真假?不過,鍋裡的牛肉卻是如假包換,但問客官,來上幾斤啊?”
陸小仙看了看宮天笑飢腸轆轆的樣子,故意道:“先來一斤嚐嚐吧!”
“五斤,五斤,一斤哪夠嘞!”宮天笑懷中藏物,心裡不慌!
“好嘞,上好的牛肉五斤。”店家生怕跑了生意,疾聲攬客。
裡面的一位老者順就掀開了鍋蓋,頓時,肉香四溢,衝入鼻尖。
時候不大,切好的牛肉擺上了桌,就著大餅充飢卻是最好不過。
宮天白吃了幾口,與店家搭茬道:“店家,小可打聽幾句?”
店家一轉身,笑容依舊:“客官問些什麼?”
“蜀山上可有蓮池?”
“蓮池!”
“正是蓮池。”
“蓮池倒是有,可是不好去啊!”
“如何?”
“小的聽說,蓮池座落峰巔,那裡雲山霧罩,尋路頗為艱難啊。”
“如此說,前時有人去過嘍!”
“豈止有人去過!小的少說也在這山下做了五六年的買賣。起始,經常有落腳者奔蓮池而去,來回幾日再回小肆之時,無不是乘興而去敗興而歸啊!”
宮天白一遲:“他們如何說的?”
店家道:“至於細節,小的也不好多問,偶聞風語,也盡是唏噓嘆惋,哀聲愁氣。”
宮天白有些掃興,憂鬱的看了看唐翎。
唐翎再問道:“那些去往蓮池的,都是些何等人物呢?”
店家的面容有些起伏,輕聲道:“黑白醜俊各有不同,不過皆是帶著應手的傢伙,絕非善類之列。”
唐翎打眼店家的神情,隨從包袱中取出了一塊碎銀,輕輕地往著桌上一敲,道:“這點銀子煩勞店家予我等沏壺茶葉。”
店家眼映銀光,臉上流出喜色,一來一去,快步如飛。
唐翎一伸手:“店家請坐。”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店家倘若覺得我等與前者不為一路,且坐無妨。”
“啊!”店家聞言一愣,心說這位姑娘好生厲害啊,前時說人家都不是善類,如今又豈敢不坐!
唐翎喝了一口水,問道:“店家可曾上過蜀山?”
店家垂首道:“平日裡,小的也只在山腳下拾些乾柴,半山腰都未曾去過。”
“哦!蜀山近在咫尺,店家豈無心領略一下山貌呢?”
店家道:“小的聽說,半山腰有一塊香瓜地,正擋住了上山的去路。看守瓜田的乃是一位老和尚,凶神惡煞一般厲害!過路者要麼留下武藝,要麼奉上金銀,非此即彼。小的無財無藝,豈敢越雷池,找跟頭啊!”
幾人聽完一對眼色,陸小仙笑道:“呵呵,劫財者倒是頗多,劫藝的嘛,真是前所未聞啊!”
店家附道:“就是嘛,天下間哪有這般道理啊!”
“這是何人家的買賣?”
“來嘍,二位客官……”一聲傳來,店家急忙招呼,言詞中,依舊是那幾句套話。
來者為一男一女。
男子三十出頭的相貌,長得人高馬大,肩寬腰圓。一對豹子眼,兩行倒立眉,滿臉絡腮鬍。他身穿青色英雄氅,腳踏黑色蹬地靴,腰圍褐色寬束帶。一條狼牙棒更是大的出奇,身前轟然落地,襯托出武者的氣場,毫不避諱旁人的眼神!
女子約有二十出頭,長得嬌小玲瓏,生得冰肌玉骨。穿一席紅色長裙,踏一雙白色短靴。腰兩側別著一對短刀,刀鞘上金鑲玉裹,一看就不是凡品!
不時,酒菜齊備,二人邊飲邊聊……
男子苦聲道:“小姐啊,莫不聽我言,無極門的龍氏弟兄果然不在蜀山上吧。您看,還不是白跑了一趟!”
女子微怒道:“若非如此,我也要去拜訪家父的老友,豈有白跑之說!”
“唉,老門主茶飯不寧,一盼再盼,就是擔心小姐您的脾氣!”
“怎麼——家父指派你來保護我?真是笑話!”
“呵呵,風某知道小姐的本事遠大於我。”
“那你來作甚?難道我唐門中就沒有高手嘍?”
“可是小姐……”
“可是什麼?你是否想說——我的飛刀為何不沾毒吧?”
“呵呵,小的不敢,這些都是門主講的。”
“風闊海,我告訴你,唐門日後可千萬不要交予我手,否則——我必然先將毒物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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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小仙低聲道:“姐姐,唐門中人與你可是本家啊?”
唐翎一笑,私語道:“蜀中唐門,獨成一派,善用暗器,百發百中。不過,唐門中最得意的還是毒藥。
“啊!毒藥!”
“唐門中雖說擅長施毒解毒,但也不失為名門正派!”
宮天笑道:“看樣子,這漢子生怕眼前這個女子嘞!”
宮天白風趣道:“呵呵,安心吃飯,莫要偏聽偏信,吃完就走,省得你再招惹事端。”
一番吃喝,幾人酒足飯飽,結下銀子,方要起身時,耳邊,傳來一絲細語:“小姐啊,你能否暫聽風某一句,就一句。”
“好了好了,說說說!”
“魚骨寺還是莫要去了。”
“啪”地一聲,一錠銀子摔在了桌上,女子立身而起,氣道:“卓秀才說,魚骨寺的和尚畫人能把人畫死!我又豈能不去瞧瞧?”
“卓秀才那是放屁,看我回到唐門不告他一狀!”
“呵呵,告狀!卓秀才乃是我爹爹的軍師,你的話又豈能作數呢。店家,銀子賞在桌上,我們走了。”說完,女子起步而去,身後的男子緊隨其後……
店家一聲招呼,疾步而來,手中掂了掂銀子的分量,遂即喜笑顏開。
“店家。”
“姑娘何事?”
“魚骨寺在哪?”
“在山底西首,距此十幾裡的路途。”
唐翎怔了怔:“魚骨寺的和尚——會作畫?”
“魚骨寺就一個和尚。”店家答非所問道。
“呵呵,店家的算盤打得可是蠻精啊!”
店家隨笑:“有些話嘛——小的確實不敢明言!”
“是沒有銀子,才不敢言吧。”說著,唐翎又擺上了一塊碎銀。
店家左右瞧瞧,假模假樣道:“那是位年輕的和尚,三年前上的山。人瀟灑,畫精緻,時常來小肆補補!”
宮天笑道:“你確是知道的不少嘞。”
店家神秘道:“不瞞您說,蜀山上的來客,多半都會在小肆中打探訊息!”
宮天笑接道:“所以酒肉是假,透漏口風才是真嘍。”
“客官哪裡話,小肆酒肉是真,口信嘛——當然也是真的。您想想,上山總有下山時,我若唬人,誰家饒我啊!呵呵。”
“喂喂喂,問你畫的事,提什麼酒肉啊?”陸小仙厭煩道。
“至於畫嘛——好像有些說道。小的不知真假,卻是不敢亂講啊。”
唐翎道:“你知道什麼就說些什麼,真假皆無妨。”
店家看了看唐翎,但見其眼中並無惡意,這才道:“今日所說,一說一過,你們就權且當作夢話來聽,可好?”
唐翎點了點頭,一指身旁,道:“坐吧,但說無妨。”
店家落座,悠悠道:“要說魚骨寺嘛,你們確是尋對了人家。這個和尚,法號‘清遠’,約莫有個三十歲打底的樣子。三年前來到蜀山,用一副魚的頭骨建下了一座廟門,封號魚骨寺。”
“啊!用魚的頭骨建成了一座廟門?”陸小仙不通道。
“正是一副魚的頭骨。”
“那得多大的一條魚啊?”
宮天笑附道:“盡把牛皮扯到天上,斷江寨裡的大魚不計其數,最大的也就有大腿粗細嘞。”
“您看看,我說了你們又不信!唉……”
宮天白笑道:“呵呵,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有說必有講,你們又打什麼岔子呢。”
店家一笑,繼道:“那清遠和尚長相英俊,一手字畫堪稱世間難尋。故此,呵呵……”
“故此怎樣?”宮天笑急道。
“呵呵,當著姑娘的面,小的確是不好講啊。反正吧,這個……”
“花和尚!”唐翎冷聲冷色道。
店家詭笑道“呵呵,姑娘所言不差,此人正是一個花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