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勝也不管人家答不答應,突然一把抓來小廝的雙手,驚得小廝前拽後挪,無奈力所不及。
鍾勝緊緊扣住小廝的左右手腕,讀物識往時臉上變形變色……
莫小邪與靈聰心知有異,故也屏氣冥神靜待其變!
小廝觸目驚心地望著對面人,時而再扭臉看看兩側,委實不曉得天下何有這般看相之法!
睜眼時,鍾勝的目光與小廝的眼色同樣詫異!
鍾勝猝然甩開了小廝的雙手,怵生生道:“小邪啊,你快過來。”
“啊!你要怎樣啊?”
“快過來呀,快啊!”
“哦。”
“拿著你的玄冰鬼槍。”
“啊!怎麼……”
“快快快!”
莫小邪眼見鍾勝一副失魂落魄樣兒,只好手提玄冰鬼槍走到了鍾勝的近前。“你、怎麼了?”
鍾勝扭臉望了莫小邪一眼後,這才壯了壯膽:“小、小廝啊。”
“哦。客官要吩咐什麼?”
“沒有吩咐,就是問幾句話。”
“哦。客官但問無妨。”
鍾勝扭臉再看一眼並肩而立的莫小邪,這才問道:“你說、你家掌櫃、是不是死了啊?”
一句話問去,莫小邪即時大吃一驚。
“啊!客官說得是玩笑話吧。我家掌櫃、方才不是與諸位見過了嘛!”
“好好好、見過了、那麼小廝我再問你,你家掌櫃又姓字名誰呢?”
“張運來啊,這家客棧也正是運來客棧啊。”
“哦。好。那、張福來又是誰呢?”
張福來三字一出,小廝即刻雙目暴睜,凸出眼眶,表情也顯得極為驚恐,嘴裡含話確是不能說出。哆嗦一陣後就忽然暈了過去,軟綿綿的身子倚在了鍾勝的懷中。
鍾勝與莫小邪雙雙相攙,將小廝安放在床榻之上。
三人圍桌而坐,鍾勝先是“咕咚咕咚”地灌下了幾碗茶水。驚怵道:“這家客棧早先的掌櫃確是張運來那是一點不假,但是此人卻在七天之前業已死去了!”
“啊!那麼方才上來那位是?”靈聰不解道。
鍾勝驚恐道:“前後上來兩次那位、都是張運來啊。”
靈聰大惑不解:“這、這個張運來不是早死七天了嘛!”
莫小邪道:“是啊,你說張運來業已死去了七日,為何方才讀物識往時,你卻沒有洞曉到呢?”
“我這是第一次摸死人,讀物識往也都是一些張運來的生前事。再說,方才我是有心想弄明白食盤乃是何人送來,根本就是心無旁騖嘛!”
“那你又為何能在小廝的身上、讀出張運來已死七日呢?”
“在小廝身上讀物識往時,本意還是為了張運來。可是我的腦海裡卻是出現了小廝為張運來出殯的場景。繼而我再讀去,今日辰時他還去過張家,送去了一些扎花紙馬,口中言也正為頭七之用啊!”
靈聰問道:“那位張福來又是誰?”
“張家一共弟兄二人,這家客棧也正是他家令堂傳下來的,張福來乃是張運來胞弟,兄長死後,這處買賣自是由他接管嘍。小邪啊,你可記得前夜我倆住店叩門時,敞門的那位掌櫃?”
莫小邪回憶道:“對啊,現在回想一下,前夜的迎門掌櫃卻也不是送來食盤的張運來啊!”
“嗯嗯嗯,前夜門裡掌櫃正是張福來。”
靈聰道:“那就是說,眼下這位張運來死而復生了?”
莫小邪道:“畫骨可是懂得起死回生之法?”
“從未聽說畫骨還有這等本事啊!”
鍾勝凝望著暈厥的小廝,不解道:“我的話剛問一半,小廝為何就暈了呢?”說著話,手也再次撫上。
時候不大,鍾勝驀然指在小廝的身上:“小邪你看。”
莫小邪隨而望去:“什麼啊,一件破衣爛衫有何好瞧的?”
“你看這處補丁。”鍾勝繼道。
再看時,莫小邪的神情驟變:“這不是我昨夜被仙鶴叼去的那塊布料嘛!怎麼被這小廝縫在自己的衣服上,做成了一片補丁呢?”
鍾勝讀物識往道:“小廝門前迎客時,一陣旋風將這塊布料不偏不倚地送至手中。小廝一看正與自身這處破損相襯,繼而用針線縫成了這片補丁。”
“畫風!”靈聰突來一句。
“畫風!你說那陣送來布料的旋風乃是畫風施得法術?”鍾勝問道。
靈聰頷首道:“玄陽觀內除了畫風,何人又有御風行事的法術呢?”
莫小邪道:“畫骨用這塊布料得出我們的藏身之所,畫風再用御風術將布料送至小廝的手中。”
鍾勝道:“即便如此,張運來死而復生又該從何解釋呢?”
“看來、你還得再讀一次嘍。”
“讀誰?”
“你說呢?”
“你還想讓我再去讀一次死人啊!不去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唉……倘若不能知己知彼防患未然,我們都得變成死人啊!”
“莫少俠此話有理。鍾勝啊,要不、你就勉為其難再讀一次吧!”
鍾勝忸怩道:“我看還是喚醒小廝相詢一番,再作主張也不為遲啊!”說著,緊而扶起小廝,猛烈地搖晃起來。
小廝悠悠轉醒,恍惚迷離地環顧一圈後,遲遲開口道:“我、我。”說了幾個我,身子一歪,看似又要暈去。
靈聰急忙過去,將小廝身上的補丁撕下,口中唸唸有詞後,突然撞牆而去,繼而穿牆而回。莫小邪方要詢問,靈聰攤開雙手後又指了指面前的牆壁。暗意,布料已經被他留在了牆壁內!
與此同時,小廝說話完整:“我這是在哪啊?”
鍾勝問道:“你可認得我們?”
小廝點了點頭。
“你可給我們端來過牛肉與麵餅?”
小廝搖頭道:“幾位客官整日沒有下過樓,也沒有吩咐過小的備下食飲啊!”
“你家掌櫃是何人?”
小廝一愣:“您問老掌櫃還是新掌櫃?”
鍾勝繼道:“老掌櫃。”
“哦。老掌櫃叫張運來。”
“那麼新掌櫃呢?”
“是其胞弟張福來啊。客官所為何事詢問這些啊。”
鍾勝對著靈聰二指一勾,靈聰即刻心領神會的從懷中摸出了一塊碎銀:“呵呵,這塊銀子算作賞錢,有問有答莫顧旁的哈。”
小廝一笑,用力點了點頭。
鍾勝繼道:“如今張運來人在何處?”
小廝略顯憂傷:“張伯死了,今天正是頭七之日!”
“那位張福來呢?”
“哦。張伯死後,胞弟張福來也就接管了這家客棧。”
“如今他人在何處?”
“唉……”小廝面現愁容。
鍾勝道:“小老弟所為何事吞吞吐吐呢?”
小廝道:“張二叔嗜賭成性,更是不會打理買賣,每次回到客棧幾乎都在後半夜,這會兒怕是還在賭坊裡耍錢吧!”
“張福來他會烙麵餅嗎?”
“呵呵,他還會烙麵餅!吃麵餅倒是拿手。”
一席話,聽得莫小邪與靈聰泛起陣陣噁心,也不知曉前時吃下的麵餅到底是人烙的,還是鬼做的。
鍾勝壓了幾口嘔氣,再道:“那位死去的張運來,生前可會烙麵餅嗎?”
小廝顯出憧憬樣:“那是自然,我張伯烙麵餅的手藝可是堪稱一絕哩!麵餅也是遠近聞名哩,四鄰八舍哪家又不曾嘗過啊!”
莫小邪端來吃剩下的食盤物,遞在了小廝眼前:“嘿嘿,你看可比這幾張麵餅烙得好?”
小廝打眼一量,不屑道:“圓不圓方不方的,豈能與我張伯的手藝相提並論哩!”
靈聰馬上端來第二盤:“你再看看這些麵餅呢?”
小廝輕飄飄地掃去一眼,忽地將食盤奪至眼前仔細端詳:“這、這、這些餅怎麼越看越像我張伯親手做的啊?”
“萬幸萬幸……”鍾勝聞言大喜,因為吃下肚的餅不是死人做的。
靈聰思量道:“小廝啊,你家老掌櫃的墳地是不是落在街市南面啊?”
小廝一扭臉,疑道:“是啊,張伯的墓地就是建在南郊啊。你又是怎麼知曉的呢?”
靈聰自語道:“我說怎麼聽著那位掌櫃一路從南街走來呢!”
小廝沒有聽懂所言為何意,繼而從食盤裡捏起來一張麵餅,提在鼻下聞了起來,自語道:“味道也是幾乎一樣,何人手藝與張伯的烙餅如此相似呢?真是奇怪啊……”
靈聰道:“小廝啊,這時客棧裡還有沒有其他住客呢?”
小廝憂鬱道:“唉……張伯一去,客棧裡的生意一落千丈,白天都沒有幾桌食客,更何況這大晚上呢。張二叔這般不上心的作法,熬個一年半載怕是就要關張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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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邪道:“鍾勝啊,看來你還得讀讀那位張伯了!”
鍾勝故道:“靈聰啊,人死後的頭七之夜,是否還有另一個說法哩?”
靈聰隱隱一笑:“對於此,貧道之所以沒敢多言,正是擔心你會心存忌諱啊!”
鍾勝假笑道:“呵呵,這有什麼可忌諱哩,說來聽聽。”
“難道師傅、哦、是我師傅連這些最為平常的道家之事,都不曾與你講述過嗎?”
“呵呵,要麼說是你師傅嘛。沒有,除了教我如何騙人錢財,旁的確是只字未提。”
靈聰道:“頭七之夜俗稱還魂夜。也就是說,逝者死後第七日的這天夜裡,其人家中應需擺上長明燈,白壽蠟晝夜相守。逝者也會在頭七之夜的子時過後,循著家中的燈光而歸,天亮之前再走。唉……眷顧妻與子,流連家中門,乃是人鬼皆有之常情嘛!”
莫小邪思忖道:“如此說、難道張運來今夜乃是奔著頭七而來嗎?”
“啊!我張伯回來了?哎喲,銀子還給你,你們可莫要嚇唬我了!”小廝嚇得縮成一團,還將手中銀子塞給了靈聰。
靈聰安撫道:“沒有沒有,莫怕莫怕,我們也只是隨口一說,人死焉有復生之理嘛。再說,張運來即便頭七夜可以還魂,也是投奔家門回去,又豈能尋往客棧裡呢。”說罷,靈聰忽地一吹手指,悄聲道:“有人從北面走來,正是奔往這處。
即刻,屋內人噤若寒蟬。
時候不大,門前就傳來了一陣急促地敲打聲響!
“啪啪啪……”
幾人毛骨悚然地相視彼此後,莫小邪緊而大步走到窗前,探頭望向了夜空星月。
鍾勝怵聲道:“小邪啊,眼下是個什麼時辰啊?”
莫小邪轉身時的神情頗為凝重,輕聲道:“正是子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