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邪不敢怠慢,緊接拍向鬚眉的後脊,一掌下去,老道的身子即刻綿軟,昏厥在了靈聰的一旁。半睜半合的眸影內暗蘊著怨恨的光神,恨得不是旁人,正是愛徒靈聰!
原來,定身術的整套口訣,鬚眉只傳授給靈聰定身之法,並未傳其破解之功。本意就是為了避免靈聰肆意而為,暗中行事。倘若只會定身術不懂化功訣,那麼靈聰凡事都要與鬚眉有商有量,不敢擅作主張!正因如此,鬚眉才准許靈聰將鐵劍借予鍾勝手中。萬不曾想,靈聰的耳朵果然夠長,實則早已暗中窺聽來穿牆術的化功口訣。故此,才被鍾勝鑽了空子,利用自身讀物識往的異術,破解了莫小邪所中的定身術!
而此前鍾勝故意拖延時間,兩次舉劍遲遲不落的原因則有兩個。一來是為了將口訣爛記於心,再就是把鬚眉引往莫小邪的近前,其意正是要速戰速決,絕不能留給鬚眉施展法術的間隙!
對於莫小邪來說,直至聽見了“急急如律令化功”的時候,這才恍然大悟鍾勝涕泗流漣的可憐相,原來都是為了自救而故意做作!
鍾勝破涕為笑,得意道:“呵呵,怎麼樣啊,這才是能屈能伸,聰明絕頂的大智慧啊!”
死裡逃生的莫小邪,打心底佩服鍾勝的隨機應變,喜道:“嘿嘿,鍾勝啊,你這讀物識往的本事可真是厲害啊!只需半盞茶的功夫,就學會了定身術的化功之法,真令小可心服口服啊!”
“哼!你佩服管個屁用,這個臭道士可是視寶如草,從來就不拿我鍾勝當個人物,除了設局就是騙人,縱是為其賺取了金山銀山,他依舊捨不得傳授下皮毛之功,玄陽觀內白白荒廢了我七載的大好光華。真是一對天殺的妖道啊!我打死你們……”
“啪啪啪……”鍾勝叫罵著俯身下去,雙手左右開弓,在鬚眉與靈聰的臉頰上留下了數條紫紅色的十指亂印!
“好了好了,打死他們你還能讀出個陰間鬼事啊!”
“人事鬼事都不打緊,我得先出了這口惡氣再說!”
“啪啪啪……”
莫小邪無奈搖頭,俯身一側:“嘿嘿,鍾勝啊,這般撓癢癢的手段就能解恨不成?”
“啊,解恨啊、可解恨哩!”鍾勝邊打邊道。
“我說鍾大俠啊,你先讀出長命符的破解之法,再發洩怨恨也不為遲啊!”
鍾勝一扭臉:“先讀、再打!”
莫小邪含笑點頭。
鍾勝抓起了鬚眉的手,閉目冥思起來,口應心道:“長命符就藏在仙靈閣內,二十八星宿令旗臺下。取出後不能見得日光,須在夜間用雞冠血塗去上書的生辰八字,再用燭火焚燒,一切自可化解!”
“原來破解之法如此簡單啊!”莫小邪自咦道。
鍾勝睜開雙目,狠狠盯著鬚眉,錚錚道:“這個十惡不赦老妖道、我得殺了他才解氣!”
“嘿嘿,方才小可曾經聽說,鍾大俠可是不懂如何殺人啊!”
“殺你我不會、殺他不用學!”
“真的要殺嗎?”
“殺!”
“那這個大耳朵呢?”
“留給你殺!”
“去去去,我莫小邪可是從不殺生哩!”
“那我今夜就殺倆!”
“好吧,給你。”說著話,莫小邪從地上撿起鬚眉掉落的寶劍,遞到了鍾勝手邊。
鍾勝凜然接過寶劍,徒然沒了威風:“真、真殺啊!”
莫小邪添油加醋道:“那還有假,他可是禁錮你七載有家不能回的罪人哩!殺、快殺!”
鍾勝擺出砍頭狀,遲遲下不去手,暗想道:“今時今日的機會,七年間心中遐想不計其數,為何眼下舉手之勞就能成事,我卻莫名其妙地沒有那份心魄了?唉……”
莫小邪繼續煽風點火:“快動手啊,眼下妖道可是害得你與雙親分離啊!”
聞言,鍾勝手中劍漠然揮下半尺,離得鬚眉脖頸不足三指間距!
“鬚眉還曾暗中作梗,臨降邪咒使得令堂大病一場,迫使令尊花盡全部家財,才買了一個逼子離家千里,時至今日尚且不能妻兒雙全啊!”
莫小邪風涼話未盡,耳邊就傳來“噗!”地一聲。
鍾勝突然絕情,手起劍落正斬在鬚眉的哽嗓,一道血注飛濺,老道當場斃命!
莫小邪的心中無比爽快,笑望著身姿未改的鍾勝,朗聲道:“大丈夫揮長劍斬妖人、有仇必報才是真英雄所為啊!好,殺的好!”
鍾勝失魂落魄的沉默半晌,憂心道:“這下可算是我鍾勝欠下人命債了!”
“有債不怕多,來來來,這裡還有一個靈聰!”莫小邪繼續慫恿道。
鍾勝默然起身,手中劍“叮噹”落地,仰望東方星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惆悵道:“唉……爹、娘、不孝子鍾勝、今夜殺人了!”說話間,潸然淚下。
鍾勝黯然神傷,莫小邪負罪感極強,躡手躡腳地走到身後,拍了拍顫抖地肩頭,安撫道:“鍾勝啊,倘若今夜留下鬚眉性命,來日妖道又焉能不報復呢?試想一下,妖道就算尋你不見,又豈能輕易放過家中高堂呢?難道說,非要等到橫禍臨門之時,再起殺心、再動殺戮嗎?”
鍾勝思量片刻,但覺這些話不無道理,轉首勉為一笑:“喂,多謝了。”
莫小邪嘴角一勾,望向靈聰道:“喂,鍾大俠可否懂得除惡務盡的道理?”
鍾勝慌忙指去,驚道:“你、你還想讓我再殺一人?”
“不是我想,是你自己想,反正我與大耳朵八竿子打不著,又有什麼好想的呢?”
“不不不,我絕不能再殺人了!”鍾勝連連擺手。
“好好好,不殺就留下這位大耳朵慢慢享用,我莫小邪敢拿性命擔保,你這位師兄、靈聰道長、必會對你湧泉相報滴!嘿嘿……”
“莫小邪,你此話何意?”
莫小邪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自己想、,慢慢想吧!”說完,扭臉望向夜空。
鍾勝躊躇不定,雖然自知留下靈聰必會遺患無窮,心中掙扎一番確是依舊狠不下心,左右不定道:“唉……殺也不是,不殺又不行,難道就沒有一個兩全齊美之策嗎?”
“沒有,決然沒有!”莫小邪應道。
鍾勝來回踱步,時不時地瞧瞧靈聰,每瞅一眼焦慮都會更重!
莫小邪沒好氣道:“鍾勝啊,倘若鬚眉與靈聰一夜未歸不知去向,玄陽觀內的那些道士,可否會心生猜疑呢?”
“這個毋須擔心,金臂真人與鬚眉雖為師兄師弟,可是二人面和心不合,互相都不對付,莫說一夜不歸,就是十天半月不見其人,自也是無人問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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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邪點了點頭:“那就好,等你掂量個十天半月之後,再決定殺不殺死這位大耳朵師兄吧。”
“我、唉……”
“嘿嘿,我就知道你狠不下心,好吧好吧,我莫小邪就好人做到底,送人去西天!”說罷,莫小邪提步走向靈聰。
“莫要殺我,二位饒命啊!”靈聰應時翻身跪倒,哀呼道。
話音方起,莫小邪一個閃身追至近前,舉手就要打去!
“住手住手!”鍾勝大步趕到,擋在了靈聰身前。
“讓開,大耳朵交予我來結果!”說罷,一把將鍾勝猛地推在一旁。
靈聰哀呼:“少俠饒命,少俠饒命啊……”
莫小邪隱隱一笑:“大耳朵啊,醒了多久了?”
靈聰恍惚道:“啊!少俠你……”
莫小邪厲聲道:“少要裝腔作勢,再敢口崩一句假話,我即刻讓你魂飛魄散!”
靈聰急道:“早、早就醒了。”
“嘿嘿,你以為小爺說話是給誰聽呢?”莫小邪說話時望向鍾勝。
鍾勝不解道:“啊,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莫小邪繼道:“鍾勝啊,你在摸著鬚眉讀物識往時,這位大耳朵已然聽了一個真真切切!而且,他還在暗自竊喜呢。是吧,大耳朵師兄?”
鍾勝與靈聰雙雙一震,大不解莫小邪因何斷定這些。
鍾勝困惑道:“你是怎樣知曉靈聰早就醒來了?”
莫小邪輕笑道:“嘿嘿,大耳朵啊,你可知曉嗎?”
靈聰急急搖頭。
莫小邪繼道:“鍾勝啊,你給大耳朵臉上一陣左右開光,他的嘴巴上又沾上了多少塵土呢?”
鍾勝豁然頓悟:“你是說、他暗中舔了舔嘴唇嗎?”
“嘿嘿,孺子可教也,正是大耳朵醒來後難耐嘴角沾土,呼吸不暢,因而就舔舐了幾下嘴唇,故此也就露餡了!”
“那麼、你又如何斷言靈聰暗自竊喜呢?”鍾勝追問道。
莫小邪正言道:“在我發覺靈聰醒來之後,你在讀誦破解長命符的時候,這對大耳朵好似動過一下吧。是不是啊,師兄?”
靈聰也不知自己的招風耳動過沒有,怵生生地望著莫小邪,不知點頭還是搖頭。
莫小邪忽然喝道:“說吧,破解長命符的法咒,我們到底還有哪些疏忽與遺漏?”
靈聰趕忙點頭,道:“是有疏忽,是有疏忽啊。那就是,用雞冠血塗抹長命符的字跡不錯,可是這雞冠血必須要採來母雞頭上的才行啊!否則必會適得其反,一命嗚呼啊!”
“啊!”鍾勝聞言大驚失色:“為何只能用母雞血呢?”
靈聰道:“師弟啊,這也正是道家秘術的陰險所在啊。常人聞言雞冠,必會用公雞採血,可是仔細想過,解咒口訣乃是暗意藏言啊。你想,既然只能在夜中行事,長命符又不能見得日光,又怎會用一隻啼鳴破曉的公雞來破解咒符呢?”
鍾勝思忖道:“靈聰啊,這等道家秘術,你又是如何知曉的呢?”
靈聰指著一隻大耳朵,得意道:“實不相瞞,這些年間身處玄陽觀內,我這對耳朵確是一直也沒閒著,至於那些道家秘事嘛——自然也是略有耳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