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龍棍與七彩劍雙雙落空,大蝦米的呼救聲就此戛然而止!
漁船搖擺不定,三雙驚愕的目光俯視水中,眼下一串大如蟠桃的氣泡“咕嚕咕嚕”冒出聲響,墨龍尾巴迅速地往著湖水深處潛去……
水暈外擴幾圈後,一切復舊如初!
何秉鐸舉目四望,但見玉鏡湖上水平如鏡,尋跡迷蹤見不得異常端倪,無奈下癱坐在甲板,垂頭喪氣道:“唉……且莫管大蝦米是人是鬼,可這條性命確是折在我的手上了!”
宮天笑反駁道:“我看也不見得吧!”
何秉鐸哀傷道:“我雖說沒有見識過真龍的樣貌,可方才那條出水的尾巴、真乃實實在在的與畫中神物一般無二啊!由此可見墨魚就是墨龍啊。唉……大蝦米如今落入龍口,又焉有還陽的道理呢!”
陸小仙道:“剛才何莊主可曾看見大蝦米挽起來臂上衣袖嗎?”
何秉鐸默然點了點頭。
陸小仙繼道:“他剛剛顯露出手臂上的八卦圖,湖水中就竄出一條龍尾巴。而且,從出水到入水好像也是有備而來,根本就是奔著大蝦米一人去的。倘若墨龍當真吃人,難道我們四人中就數他的肉最肥、味最鮮嗎?”
宮天笑接道:“我看也是如此,大蝦米顯露八卦圖的目的好像就是為了引出墨龍嘞!”
何秉鐸辯道:“這番託詞,大蝦米豈不成了引火燒身、自尋死路了!”
“引火燒身……”宮天笑自語後深思其意。
陸小仙問道:“天笑、你想起什麼了?”
宮天笑思忖道:“難怪大蝦米手臂上的八卦圖有些異樣呢!”
“有何異樣啊?”
“昨晚那件道袍上的八卦圖,好似閃出了與大蝦米手臂上相同的光色。”
“他手臂上的八卦圖有光色?”
“嗯。我正看得出神時,龍尾就忽然從水中竄了出來,難道說、這兩者之間有關聯!”
陸小仙咦道:“你的意思就是、大蝦米可以召喚墨龍嗎?”
何秉鐸道:“他既是可以驅使墨龍作惡,此時被龍尾帶走的、也應當是我們其中一個吧?”
“要麼、我再下水瞧瞧……”宮天笑緊盯著陸小仙的眼色道。
陸小仙不悅道:“你若入水,我就跳湖,反正你宮天笑水性好、本事大、我就算不識水性也沒有後顧之憂嘞!”
何秉鐸道:“宮少俠切莫莽撞行事,我們暫且回去,萬事還需小心謹慎才好啊!”說罷,何秉鐸拿起甲板上的雙槳,一撩水皮當即大驚失色!
何秉鐸穩住心魄,又是“譁啦啦”地一陣奮力划槳,漁船卻猶如釘在原地般紋絲不動。
宮天笑驚問道:“何莊主,這又是怎麼了?”
何秉鐸邊划船槳邊道:“壞了壞了,我們遇到水鬼打樁了?”
陸小仙不解道:“水鬼打樁!水鬼打樁又是怎麼一回事?”
何秉鐸並未急於答話,而是繼續划槳行舟,豈奈依舊徒勞,這才放下手中船槳,應道:“水鬼打樁是我們漁家行舟時最為忌諱的一種邪門怪事。我在玉鏡湖上行舟的二十年間也僅僅遇到過一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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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小仙道:“也就是說,如今我們的船動不了嘍?”
何秉鐸翹望遠方,指道:“二位少俠且看……”
宮天笑與陸小仙望去,但見玉鏡湖上起了一層薄如蟬翼的白色水汽。儘管如此,遠處的景物還是可以辨別。奇怪的是,遠近確是見不得一艘漁船。剛才湖上勞作的十餘隻小舟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同時消失了蹤跡!
“方才那些漁家呢?”宮天笑撓頭道。
陸小仙應道:“是啊,為何湖面上僅此我們一艘漁船呢?”
困惑中的二人一同望向了何秉鐸。
何秉鐸憂慮道:“眼下看來,我得拜水鬼了。可是時下又沒有祭物,這該如何是好啊!”
宮天笑道:“何莊主,青天白日間又哪來的水鬼嘞。這些詭事必然是大蝦米、或者是孫九子在暗中作祟!”
何秉鐸沒有搭腔,默默挽起了左臂衣袖,再拿起墨魚刺往著小臂上狠狠地劃了下去……
“何莊主!”
“何莊主這是作甚?”
何秉鐸靜觀著血色逐漸飽滿的傷口,輕聲道:“漁人規矩乃是祖輩世代傳承下來,凡是遇到水鬼打樁,必須要用鮮血供奉,方可繼續行舟走出逆境啊。若是忍不下小小皮肉之苦,水鬼定會陰魂不散,日後家中必遭禍事啊!”
陸小仙疑道:“天笑,你也是漁家出身,斷江寨也有這等荒繆的規矩嗎?”
宮天笑點頭道:“有倒是有,卻是未曾遇到過。我聽長者說起、若遇漁舟在水中打樁,只需將活禽扔入江中祭祀,即可化險為夷嘞!”
何秉鐸將手臂伸在船幫外,眼望著傷口處的鮮血滴滴嗒嗒。紅豔的血滴入水後顯出赤褐色,一墜之後浮在水面,逐而凝聚成一朵一朵……
何秉鐸目不轉睛地望著水中血色,跪身虔誠道:“諸天神佛,遠逝亡靈,何家十三世嫡長、何秉鐸潛心拜求。懲戒過錯,但念虔敬,今日闢水,日後報答!”說完,何秉鐸雙掌合十舉過頭頂,三拜過後,再此望向水中。
宮天笑與陸小仙立於何秉鐸的身後,三人屏氣凝神,盯看一處……
不時,但見水面上冒出來一簇細密的氣泡,繼而浮現出一張髮絲凌亂,緊閉雙眼,毫無血色的慘白人臉!
三人目光震駭地望著水中,何秉鐸驚聲低吟道:“廉城!”
“廉城是誰?”陸小仙問道。
何秉義顫音道:“前日被墨龍吃掉的兄弟,何廉城是老大!”
話音方落,水中人臉赫然睜開了雙目。一雙眼球暴突,瞳孔中紅絲密佈,驚恐萬狀般瞪著與其對視的何秉鐸!
宮天笑見勢不妙,盤龍棍即刻往著人臉打去,一道水花飛濺,人臉乍然消失!
何秉鐸匆忙起身,墨魚刺執向身前,目光死死盯往水中。
棍、劍、刺、三刃逼在水面,無人大意……
當下,風平浪靜,萬籟俱寂。
驀然間,漁舟猛烈地東搖西擺,上下沉浮,甲板上再次穿透出“咚咚咚”地顫動聲響……
宮天笑大呼道:“墨龍又要出水了,千萬要盯緊啊!”
果不其然,一聲過去不久,漁船中段處的湖水濤瀾洶湧,上下翻騰,好似煮沸的開水一般滾亂。
宮天笑見狀,急忙過去讓何秉鐸避在自己的身後,盤龍棍蓄勢待發,一股真氣貫通左臂。
陸小仙仰望天際,但見日暉被一層濃重的水霧覆蓋,天光十分暗淡!
陸小仙道:“天笑,谷青仙人曾經說過,道家法術猶在日月無光之下最能顯示神威,而眼下恰恰就是這樣的天色啊!”
宮天笑點頭道:“看來、孫九子要發威嘞!”
話未盡,湖水波瀾大作,水色翻湧中圈圈向外擴充套件,逐而凸顯出一個渾圓的巨大漩渦。接而一股水卷從漩渦中飆發升騰,飛旋在了十餘丈的高低!
水卷升騰帶起來濃重的水汽,朦朧了幾人的眼力。細如牛毛的水線迎面襲來,拍打得臉龐都有一些生痛!
“墨龍!”一聲驚呼,何秉鐸大步前衝,手中墨魚刺往著水卷中一瞄一射,一道寒光帶著叮噹亂響的鐵鏈風馳電掣地追了過去……
由於何秉鐸站在宮天笑的身後,故此他的眼色並未被水霧遮擋,這才第一個發現了水卷中的黑影!
三根鐵刺徑直而去,半程中就隱匿在霧氣濛濛之中。
何秉鐸手持墨魚刺望向水卷,眼中的鐵鏈伸拉成一條直線,手中一緊時自知已然中物。再想回拉之時,連試幾次都是有心無力……
與此同時,但見一個模糊的人影從鐵鏈上徐徐盤步,如履平地一般往著這邊走來!
三雙怵目驚心相視,身著一席黃色道袍的人影也是愈加清晰……
“何莊主快撒手!”陸小仙邊看邊道。
何秉鐸呆若木雞般充耳不聞,接連喊過幾次後,這才頓悟到自己乃是給人家搭橋鋪路,當即將手中的墨魚刺扔在了甲板上。
空中懸浮的鐵鏈軟塌塌地墜入湖水,卻沒能阻斷一位黃衣道士的繼續前行。餘下的一丈距離中,此人乃是虛步凌空,輕飄飄地蹬上了漁船甲板!
“大蝦米……”
“啊!”
“果然是你!”
陸小仙、何秉鐸、宮天笑先後說話,詫愕的目光中滿是猜疑!
只見大蝦米手上提著一顆溼漉漉的人頭,正是前時浮出水面的何廉城!
大蝦米不動聲色地環視幾人後,冷聲道:“無量天尊,爾等凡輩真是不知進退啊!”說罷,手中的人頭隨往身後一拋,砸入水音“咕咚”一響。
何秉鐸顫音道:“大蝦米你……”
“他不是大蝦米!”宮天笑攔道。
“啊!那他是……”何秉鐸指向大蝦米道。
“這個聲音我能辨識,大蝦米已經被孫九子元神附體!”宮天笑厲聲道。
大蝦米陰聲道:“宮家伢子啊,斷江寨一別數月,你好似脫胎換骨了!看來苗疆蠱婆真是愛惜你啊!”
“苗疆蠱婆!”陸小仙不解其意地望向了宮天笑。
宮天笑聞言也是迷愣,半晌沒有搭腔,困惑此話何意?怎麼苗疆蠱婆還會愛惜我呢?
想到此,宮天笑喝道:“好你個孫九子,膽敢妖言惑眾,把我跟蠱婆扯上干係!”
大蝦米厲聲道:“哼!宮家伢子,莫不是你家門前倒懸著一個“蠱”字,貧道又念及與蠱婆有幾分交情,斷江寨中、貧道又豈會容留下宮家門戶!”
宮天笑聞言大悟,回想起了離家前夜,裘笑贈予自己的禮物。正是一個結網成“皿”字,附在皿字上、湊成“蠱”字的蜘蛛啊!暗自慶幸之餘不由感概,原來裘笑才是我宮家的大恩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