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道，博大精深。
丹、器、陣，三道流傳頗久，越國和亂星海兩地，發展出略有不同的傳承。
自梁丹師妾氏手中所得傳承，讓李素得以一窺亂星海高階丹法。
“越國的靈氣稀薄，靈藥和寶物太少，所以丹道近些年來發展極為滯後……”
也許，上萬年之前，越國或整個天南丹道，略有一些可取之處，可是數萬年的靈氣稀薄影響下，最基礎的靈藥供給不足的情況下，多少驚豔絕倫的煉丹師被原材料捆住了手腳？
“韓立後期之所以能成為煉丹大師，主要是因為其有足夠的靈藥練手。”
修仙煉丹畫符和賣油翁沒什麼不同。
一句話，唯手熟爾！
“韓立曾經在原著中得到了不少用妖丹煉製丹藥的古方，可惜這種上古丹方乃是傳自上古靈氣豐沛之時，即便主材有一部分乃是妖獸的內丹，但也需要極多的靈藥配合內丹煉制……”
李素哪有韓立那麼多珍惜上古靈藥，又或者慢慢實驗出能代替的滅絕藥草。
“我需要的是純正的‘以獸煉丹’之法！”
金色的大殿之中。
靈火舔舐著一座半圓形的大鼎。
藥鼎上紋刻雲母、靈芝、丹參之類的藥材，鏤空的蓋子中飄散的藥香沁人心脾。
元梨和紫凝二女站在李素的身後，看著他用丹火灼燒著這座藥鼎。
“這座鼎乃是我親手煉製，取自一隻五千年的丹火龜殼，輔助以銅精與赤精石煉製以丹火而成……”
二女修為不高，見識卻也不少，一眼便看出丹爐不俗。
丹火龜之名更是令二女為之一震。
“五千年的丹火龜？”
元梨忍不住張著嘴問道。
“這等靈獸居然還有？”
“不錯。”
李素也沒解釋。
只有紫凝一臉感慨的說：“上一次，梁真人得知一處上古洞府，出產了一塊一千八百年的丹火龜殼，呼朋喚友的最後也不過搶到了一小片……”
“這種妖獸的龜殼天然具備奇特的效用，據說人族修士第一批煉丹師出現，還是師法自這種天然便會煉丹的妖獸呢！”
聽著元梨喃喃自語，李素心中也略有得意。
自己沒有韓老魔那無窮無盡的靈藥，但是各種珍惜靈獸妖禽卻不會缺。
這‘丹火龜’乃是一種極為奇特靈獸！
它自出殼之後便會主動尋找靈藥，吞服靈藥之後便會在體內升起丹火，而後竟然能凝練出一顆顆原始形態的丹藥。
這種妖獸的奇特行為被遠古的修士發現，而後在學習後不斷發展便成就了如今的丹道。
“天地自然煉丹流。”
紫凝神色堅定，認真對李素說。
“原本，紫凝只以為大人是一時心血來潮，不想大人竟然掌握了這等至寶，紫凝不瞞大人，梁真人所掌握的，也是‘天地自然煉丹流’的一種……”
“天地自然煉丹流？”
李素不是專業煉丹師。
煉器一道上，李素倒是頗有所得，但煉丹一道卻只是半桶水。
“不錯，自煉丹一道出現之後，便與人族修士息息相關，在人族前輩前仆後繼的探索下，各種煉丹流派也開始繁榮發展開來……”
紫凝一出口便道出了不少的隱秘資訊。
“現如今，從丹道誕生，也不知過去多少年了，無數的流派都消失在人族歷史之中，但也有不少流派的傳承一直流傳了下來！”
“而如今，亂星海的主流煉丹流派，乃是‘丹草煉丹流’……”
以內丹和草藥煉丹之法，在現今修真界並不罕見。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金石流派’、‘人丹血肉流’，乃至‘天地自然流派’……”
“金石、人丹和天地自然！”
李素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不錯，金石一派很罕見，但其實也有不少在流傳，只有‘天地自然流’幾乎滅絕，梁真人的真實傳承乃是‘天地自然流’！”
聽著紫凝的解說，李素也有些疑惑。
若說‘金石煉丹’流，李素還能夠理解，無非是‘金石礦物’，像是原來的世界一樣，煉成一些‘丹汞’之物。
這類的煉丹師，李素從沒碰見，但卻見過這一流派的丹藥。
“冰息丹”便是這一流派的丹藥。
因其煉丹之時，取用的乃是極寒冰晶，自然會被歸入‘金石煉丹’流。
“不過……”紫凝話音一轉：“金石煉丹流和丹草流，如今卻也分的不是那麼清了，不少煉丹師都會兩者兼修。”
紫凝對‘人丹血肉流’避而不談，自然是因其乃是魔道一系常用，越皇的‘五行血丹’便是‘人丹血肉流’，有‘以人為爐，血肉成丹’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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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素聞言不經點頭。
不錯，修真界中知識珍貴，哪有什麼挑肥揀瘦的資格？
大多數修士不得一鍋燉的囫圇學習？
“天地自然煉丹流呢？”
李素不由心中升起一絲期待。
……
魁星島外海。
韓立看著遠處凝而不散的雷雲心中壓抑。
從傳送陣離開已經數年時間了，韓立在海猿島上完成了二次散功。
“也不知這道雷雲是否和妖獸有關？”
就在韓立心中憂慮之時，李素心中忐忑盯著雲層。
“天地自然流，便是藉助天地煉丹！”
回憶著紫凝的話語，李素一拍腰間儲物袋，無數盒子飛了出來。
一株株靈藥、礦石、血肉飛向了一座大鼎。
這座鼎乃是‘赤龜鼎’。
龜殼的天然‘藥紋’可以收攏藥氣，可以保證丹藥材料最大程度的利用。
被丹氣孕養的越久，丹爐的品質也越好，帶來的增幅也越高。
當然，龜殼若是只有這番用處，自然引不起一位煉丹大師的興趣，這種龜火的殼上還會自然出現一些天然‘丹方’。
那位梁大師託人搶來的龜殼殘片上，便領悟出了一道殘缺的奇特丹方‘合歲丹’，還在臨終的拍賣會上賣出了一個高價。
“轟！”
一道雷霆落下。
紫凝和元梨躲得遠遠的。
元梨小聲地說道：“紫凝妹妹，你為何要與他和盤托出？”
紫凝嘆了一口氣說：“這位前輩手段非凡，本以為脫離了一處漩渦，卻不想咱們有進無退，晚坦白不如早坦白……”
元梨被說的秀眉輕簇嘆氣。
李素懸浮在半空中，手中紫雷符溝通上空，一道道雷霆落了下來。
心中不由回憶起紫凝說起的一道道注意和禁忌之事。
“轟！”
一道雷霆落入了丹爐中。
無數的靈藥、靈材化作了精純的液態，李素神識控制著藥液的翻動臉色變得凝重。
“天地自然流講究的是‘自然天成’，煉製的丹藥有一股獨特的天地韻律，想要修行這門丹法起步便是要求金丹修為……”
“但是天地之力極難控制，若非我有一張九天召雷符，可以無限制借力自然雷霆之力，恐怕也不能這麼快入門……”
李素心中感慨。
“不過，天地自然流有一個好處，便是對於靈材的要求很低，金丹修士增加法力需要八百年靈藥，但用天地自然流煉製丹藥時，僅僅需要五百年便可以了……”
“那位紫凝並不簡單啊！”
李素心知自己所得兩女並不簡單，竟然能夠知曉這麼深奧的知識。
顯然，這不是在梁真人身邊觀摩，便可以學會和知曉的深奧知識！
顯然，紫凝的傳承另有他處。
也許這也是她被梁真人收納，並當做煉丹助手的原因吧？
那位元梨倒是和普通的低階修士一樣。
若不是她疑似‘元瑤’之母，李素都不會對她太過在意。
“轟！轟！”
一陣陣雷霆閃過。
李素揮袖，掀起蓋子。
一股焦湖味從丹爐中飄出，李素凝眉打量著廢棄丹渣。
“雷火的節奏有問題嗎？”
對於這種與現行流派截然不同的煉丹手法，李素以金丹修士的見識覺得紫凝沒有說謊，但是果然這種煉丹流派的門檻太高了。
一開始便要藉助天地自然之力，煉出的丹藥品質哪怕會高一些，煉製前要準備的材料哪怕不需要太高，可這樣的好處還是抵消不了困難。
“難怪到如今失傳呢！”
李素一揮衣袖，收起所有丹渣。
這些丹渣有丹毒，並沒有其他作用，卻可以讓李素分析自己失敗的原因。
“繼續開爐。”
一晃數月。
紫凝和元梨在一旁的小島修煉。
這一日，電閃雷鳴，李素高高的懸浮在雷雲中，無數的雷蛇在丹爐上忽閃而過。
丹爐之中的藥香越來越濃，李素打出一道道法決落入丹鼎。
最後，一道雷霆落入鼎上。
李素心中一震。
“嗡！”
一道三色流光躍出。
丹爐之中煉成了一顆靈氣氤氳的靈丹！
“丹成三色，不會錯了。”
李素大手一伸，擒下三色靈丹。
“合意丹！”
與現有的丹藥起名不同，天地自然流煉的丹藥，名字並不以‘藥草’或‘作用’為名，起的名字多是一些‘合意’、‘升龍’、‘孕心’之名。
可能是某位煉丹時候，在煉出這道丹藥之時，說了一句‘此丹頗合我心意’，所以才有這‘合意丹’之名吧？
“叮！”
丹藥落入玉盤之中，李素長出了一口氣。
數月來的辛勞，此刻有了回報。
“檢查一番這丹藥。”
李素拿出法器金針，準備刺入這丹藥時，卻發現這丹渾然天成，丹藥的表面上生成無數紋路，若是不仔細看還以為是雜紋，可仔細一看，便可看出無數的細小精妙道紋。
“這不愧是自然天成之物……”
李素愣了一下，心中回憶一番，發現自己上一次購買的合意丹，似乎也有這樣奇特的丹藥紋路，只不過當時的李素並沒太在意。
檢查了一番藥性之後，李素吞入了這顆丹藥。
感受著體內法力的增長。
須臾，李素睜眼。
“這一粒丹藥堪比數月之效，不過我煉丹也花費了數月，這一來一會之下有些虧本，不過隨著我煉丹效率變高，倒也不用擔心法力增長太慢了……”
李素心中有些激動。
修真，修真，並非一味追求修為增長，還需要開闊見識、增長知識。
得以延續一門幾乎失傳的丹道手法，讓李素感到的喜悅遠超過自身修為提升。
“接下來，我要大量煉製合意丹！”
這種自然流煉製的丹藥，不需要擔心丹毒的問題。
“據說，天地自然流的丹師們認為，人族修士本質乃是透過丹藥吸收各類自然能量，所以他們直接採用各種手法擷取天地能量並且煉製，修為至化神的煉丹師甚至可以凝練一座靈石礦脈，飛昇靈界的修士甚至可以用一座小世界煉丹……”
島礁洞府之中。
元梨感受著洞外的靈氣波動，小聲提醒：“大人似乎成功了？”
紫凝感受了一番點頭，神色有些失落的說道：“是啊，成功了。”
可轉而，又神色激昂：“那麼，天地自然流，也不會失傳了。”
元梨微微頷首。
心知，這位妹妹與她不同。
元梨乃是被‘半送半賣’的到了梁真人門下。
紫凝卻是在知曉了梁丹師亂星海三大煉丹師之名而主動投入梁丹師名下的。
元梨正在考慮要不要出賣自己對於紫凝的這些猜測換取李素的好處。
不過，這個念頭一閃而過。
李素並非窮兇極惡之徒。
想來，也不會看得起‘賣友求榮’之人，哪怕自己出賣紫凝換取了一時的好處，可也不過是在李素面前丟失了最關鍵的印象分！
再則，紫凝似乎掌握了極為深奧的傳承。
哪怕自己出賣她一些訊息，也不會讓李素動她分毫。
不過是枉做小人罷了！
元梨心思一清。
決定繼續當一個‘傻白甜’。
看那位李素大人不像是缺靈石的，也許自己還能一路修行到築基期呢！
元梨心知那位大人看自己眼神有些怪怪的，好幾次眼神都掃過了自己的小腹……
‘小腹，小腹，難道是要給他生個孩子嗎？’
就在倆個女修士各懷心思的時候，李素已經結束的打坐繼續煉製起丹藥來。
一頭頭完整的妖獸昏迷著被直接投入丹爐……
李素看著一頭頭被裝入丹爐的妖獸心中思索。
‘天地自然流講究的是‘能量的搭配和調和’，在紫凝所述的理論中，一種或多種天地自然能量的混合搭配之下，完整出現的便是一顆顆效用不同的丹藥……’
“與講究藥性和君臣相輔的丹草流看似不同，可實際上，兩者卻是殊途同歸，所謂藥性不正是能量性質嗎？而君臣相輔其實也是在說能量搭配！”
“丹草流的煉製前提，乃是從藥草和內丹之中，利用丹火萃取各種能量精華，然後透過精華混合搭配煉製出丹藥。”
“不論是妖獸內丹，又或者百年靈草，都在吸收各種自然能量，幫助修士們完成了最簡單的能量蒐集和過濾的程式，之後，修士們只需要從除掉一些雜質和異種能量即可，之後，便是千篇一律的重複再重複下去……”
“為何築基丹的三種主材，在外界都種植不成功呢？除了外界的年限達不到之外，還有就是沒有特殊的‘能量’，這種特殊的能量似乎才是修士築基的關鍵！”
李素不由回憶起結丹時，天火液和雪靈水碰撞後，產生的那種奇特的能量。
“修士不斷提升修為，本質和人類文明一樣。人類從發現並利用了‘火’，已經掌握了一種‘生物能’，再到發明‘蒸汽機’，掌握了‘機械能’，發明了‘發電機’，而後掌握了‘電能’……”
“人類對高階能量的提升，也顯著帶動了文明的增長！”
“修士對於高等能量的利用，也代表著修士的進階路線。”
李素拿出一壺‘草木精萃’倒入鼎中。
雷部功印一閃，無數電蛇狂舞。
數頭妖獸直接斃命。
血肉精魄在自然雷電之下化作了精純的紅色氣血精氣和藍色的靈魄精萃，鼎中還有一股丹青色的草木精氣也在雷火之下化作了越發靈性。
三股精氣在丹鼎之中開始不斷糾纏，李素在外控制著自然雷霆一道道落下。
一霎那，三股精氣達到了平衡。
鼎內氣壓為之一重。
三道精氣在一個點，開始內旋凝結起來。
一點靈光在鼎內閃爍。
無數電弧正跳躍著，雷火氣息焦灼攝人。
一粒丹藥從靈光忽閃之處凝結，丹體以精氣和靈氣混合而成。
李素在鼎外感受到鼎內的成丹變化，一抬手雷部功印早已準備的雷電落了下去。
“轟！”
一道小臂粗的雷蛇落在鼎上。
無數的能量一下淤積在鼎中，靈光忽閃自然成丹的虛丹一閃。
無數銀色的脈絡在丹體上成型，一股股靈氣從這些脈絡中流淌。
此時，丹藥好似活了過來，開始自主吸收周圍的靈氣和能量。
頗具靈性的丹藥宛如人族修士和妖獸一般懵懂的根據自然生成的紋路吸收靈氣和能量，直到丹鼎之內的丹藥不能再給這顆頗具靈性的丹藥繼續提供能量之後，這顆丹藥的靈光這才在能量和靈氣貴乏之後逐漸變得忽明忽暗了起來。
“呼！”
靈光一滅。
丹藥從鼎中躍出，落入李素的手中。
李素把玩著靈性剛剛消散的丹藥，依舊可以感受到此丹之上頗具靈韻。
“這種天地自然流煉製丹藥的手法，怎麼會與妖獸和修士渡劫頗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