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只是幫忙取一樣東西,巫支祁心下稍安,以他如今的修為,雖然遠不及巔峰之時,但眼下世間只要不是真仙臨凡,或是遇到菩薩那般匯聚信仰之力的法身,他想不到還有什麼是自己不敢去取的。
乾瘦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起身來到妮蒂亞身旁,十分客氣地問道:“說了許久,還不知小姐如何稱呼?”
“妮蒂亞!”
“妮蒂亞?”巫支祁有些饒舌的念了一遍,隨即又道:“既然如此,妮蒂亞小姐請吧!”
交易達成,妮蒂亞面上也多了些笑容,說道:“要讓大聖重掌淮水水源之力,也並非吃飯、喝水這般簡單,至少也需一日一夜功夫,先要整頓河道,重聚水脈,才能憑一件至寶借取人道信仰,敕封大聖淮水正神之位,只是借來的,終究是借來的,之後還需大聖自己拉攏人心才行。”
“這我曉得。”巫支祁爽快答道:“不過一晝夜功夫而已,我等得起,只要河道疏通,又得了正神敕封,之後的事情,我自會處理,無需妮蒂亞小姐擔心。”
妮蒂亞卻道:“只是……倘若我現在就助大聖重掌水源之力,等到大聖實力更進一步,我一個區區弱女子,又如何敢逼迫大聖履約?”
巫支祁昂首道:“我巫支祁修行數萬年,從來一口唾沫一顆釘,從未做過食言而肥之事,豈會誆騙你一個後生晚輩,你且放寬心就是,等你打探清楚那東西位置,我自會為你取來!”
妮蒂亞聞言卻搖搖頭,微笑著看著巫支祁,顯示是不相信他這番話。
“那你待如何?”巫支祁急道。
他也知道域外邪魔有許多不為人知的手段,當年若不是他們攪動風雲,五帝未必能脫穎而出,從中漁利,掌握了天道,讓人族坐了天下。
況且,妮蒂亞剛剛一番說明,有條有理,顯然不是信口胡謅,由不得他不相信。眼見著一塊肥肉就要吃到嘴裡,想不到妮蒂亞卻吊起他胃口,一時便有些急了。
妮蒂亞見狀含笑從懷中摸出一張文契遞了過去,說道:“大聖莫急,我這裡有一封文契,若是大聖當真誠心,便籤了它吧!”
“金律玉契?”巫支祁雙目一縮,他倒是個有見識的,一見此物當即明白妮蒂亞意思,朗聲笑道:“心底無私天地寬,你這丫頭做事倒是謹慎,也罷,我籤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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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不知從哪裡拿出一支筆,唰唰唰,簽下自己名字。
拿過文契,妮蒂亞指尖一團烈火升騰,轉眼間就將這張金律玉契燒成飛灰。
“整頓河道,重聚水脈是個力氣活,還請大聖為我護法,莫要讓閒雜人等攪擾了我。”妮蒂亞道。
巫支祁關切問道:“就在此地施法嗎?”
妮蒂亞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傳國玉璽,託在掌心笑道:“有此寶在手,無論何地均可施法。”
巫支祁一見此物,先是疑惑,隨即大驚,眼中閃過一抹貪婪之色:“人皇印璽?怎麼會在你手上!”
“不錯!”妮蒂亞自得一笑:“我想要,便在我手上了,想不到它變成這副模樣,大聖居然也認識。”
“自然是識得的,若非此物,當初大禹如何拿得下我?此物原先不過一枚巴掌大小的印章,不知怎地變成了這副樣子,但這氣息,就算化成灰,我也認識!”
妮蒂亞想不到他居然和傳國玉璽有這等故事,但也沒有心情打聽,笑道:“見了此物,大聖以為我可能助大聖成事?”
“見此至寶,才知你所言非虛!”巫支祁神色複雜,他終於明白為何妮蒂亞一定要他籤了金律玉契才肯拿出此物了。若不是剛剛契約上寫了不得貪圖對方寶物,強取豪奪等等話語,說不定這時自己已經食言而肥了。
財帛動人心吶!人皇印璽,人道至寶,其珍貴程度某種意義上來說,比之禹王鼎更勝一籌,況且,禹王鼎有九隻,而人皇印璽,卻只有一枚!
妮蒂亞道:“還請國師護法!”
說罷,也不等巫支祁答應,傳國玉璽緩緩從她掌心浮起,飄到高聳的胸前,一縷縷光芒自玉璽中綻放,將她原本就白皙的肌膚映襯得更加光滑如玉,吹彈可破。
巫支祁心中一動,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剛想開口,妮蒂亞已輕啟朱唇,雙目微垂,念道:“天道有情,人道滄桑,承眾所寄,聚民所望。天經日月,地行河江,灌溉中土,撫育炎黃。今臨桐柏,有名淮江,重整水系,造福一方。敕!”
話音剛落,傳國玉璽大放光芒,天地間隱隱傳來無數百姓跪拜祈求的聲音,一道光柱沖天而起,掀翻四瀆水府洞府穹頂,直透雲霄。
妮蒂亞緩緩盤腿坐下,雙手在膝蓋上捏了個指訣,傳國玉璽也隨之落下,停在她眉心不遠處。
“發生了什麼事?”
“這是怎麼了?”
……
這一下動靜頗大,太白頂上七十二洞中早已歇息的眾妖王都被小妖叫了起來,一個個走出洞府,仰頭張望,一時整個太白頂亂哄哄鬧作一團。
山下,宋、金、西夏三國修士正在收拾整頓,重新安營紮寨,鐵聽雲又在中護軍大營中和完顏靈、李元化坐在了一起。
完顏靈、李元化原以為桐柏山妖族會各個擊破,盯住宋國修士窮追猛打,怎料大軍一亂,那些妖族趁勢出擊,只分人、妖,不分國界,直殺到眾修士退去潰不成軍,逃出桐柏山地界,這才罷手。
等到他們反映過來時,戰局已亂,又哪裡約束得住本國修士?看著眼前一個個遍體鱗傷、哀嚎不止的修士,兩人心中不由懊悔不該冷眼旁觀,將希望寄託在這些蠻夷妖族身上。
三人坐在一起,完顏靈、李元化只能把原因都推到桐柏山妖族身上,一口咬死自己回去時已經是兵不識將,將不知兵,無力約束本國修士,只能盡自己一份力斬殺妖族。
鐵聽雲心中有氣,雖然有些懷疑兩人的話是否真實,但看兩國修士傷亡也不輕,面前這二人又是滿臉血跡,狼狽不堪,況且,現在當務之急還是聯合兩國討伐桐柏山,報仇雪恨,也只能預設了這個事實,再次商討起後面的戰事。
聽到軍帳外響動,三人忙出來檢視。只見桐柏山太白頂上白光沖天而起,隨即就覺得腳下一陣地動山搖,好似天地反覆一般,不由大驚。
鐵聽雲道:“這老妖又在使什麼法術,竟弄出這麼大動靜!”
完顏靈道:“聽聞龍提舉擅長推衍之術,不如請他推算一番?”
鐵聽雲聞言點頭,喚過一個修士,讓他去請龍龍開霽過來,隨後又對完顏靈、李元化道:“如今誤中妖族詭計,我太一宮修士損失慘重,幾乎人人帶傷,單陣亡之人就已有數千之眾,出來時一萬餘人,如今僅剩不到七千,之後就要仰仗你們二位衝鋒陷陣了。”
完顏靈、李元化面面相覷,若說損失,他們兩國也陣亡了數千人,這時鐵聽雲有意要讓他們兩國衝鋒在前,他們心中哪裡肯?只是終究心中有鬼,不好反駁,只得沉默不語。
片刻後,龍開霽急急趕來,眾人一番客氣後,鐵聽雲問:“龍道友,你素來擅長推衍之術,可知山上到底是何情形?”
龍開霽在左護軍中見到沖天白光時就已經掐指算過,這時聽他問起,便道:“我也看不太清楚,一番推衍只知是老妖有強援趕到,此番正是為他煉法,等到明日這時就要功成,此法若是成了,只怕老妖威勢更盛,我們三國無一人是他敵手。”
鐵聽雲沉吟道:“如此說來,明日這時再攻不下桐柏山,我們就只能先行迴轉,他日再做計較了?”
龍開霽點頭道:“若是攻不下,只能暫避鋒芒。”
鐵聽雲看著完顏靈和李元化,目光炯炯,堅定說道:“二位道友,所謂禍起蕭牆,攘內必先安外,我們三國的事終究是人族內部之事,若真個讓桐柏山做大,只怕以後再無寧日,我且不管前番戰局到底是何原因,希望如今我們三國能夠摒棄前嫌,齊心協力,共伐妖族。”
聽鐵聽雲願意放下前方兩國突襲太一宮營地之事,兩人自是一喜,完顏靈道:“鐵道友說得對,確實要摒棄前嫌,才能共伐亂妖。”
李元化也知道現在不是再打小算盤得時候,也道:“西夏修士願聽太一宮吩咐!”
見兩人都有尊自己為統帥之意,鐵聽雲也不謙讓,開口道:“既如此,還請二位回去傳令,命眾修士好生調養,今夜三更,夜襲桐柏山,此戰功成,大家自有好處,若是不成……也只有趁老妖法術未成時,速速逃命了。”
龍開霽回到左護軍中,將軍令一級一級傳下,忽見幾道光芒從天空中掠過,隱隱有一股妖氣的味道,心中一驚,喝道:“何方妖孽,竟敢襲營?”
說罷,帶著兩個掌宮內侍縱身飛起,落到幾道光芒前面,將他們截住。
幾道光芒忽然被人攔住去路,不得已只能顯出身形,原來正是從蘇州趕來的白素貞一行。
白素貞雖然看不透龍開霽修為,但見他氣度不凡,身法迅捷,料來也不是凡俗自流,再低頭一看,下面營帳連綿,不知還有多少修士在下面,自己此時雖然心急如焚,但要是起了衝突,只怕脫身不得。
只得行了個禮,說道:“青城山白素貞見過道友,不知道友為何阻我們去路?”
“原來是青城山的妖怪。”龍開霽心中暗道,莫非也是聽聞巫支祁名頭,前來投奔他的?
想到這裡,便問:“你們此行何來?”
白素貞只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於是如實說道:“我家官人乃是太一宮五等道士,此番入京兌換功勳,遲遲未歸,我在家中心有所感,知他有難,所以特來營救,不知道友是誰,可曾見過我家官人?他姓許名宣,字漢文,是錢塘縣慶餘堂王不易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