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總？”
見吳德民又陷入了沉默，杭英輝忍不住再次喚了一聲。
在這生死存亡的時刻，實在是沒時間再慢慢耗著了。
根據趙光的彙報，包括那個“蛋蛋的憂傷”在內，圍毆陳晉的人第一時間就已經被市局直接提走了。
指望他們那麼有骨氣什麼都不說？那還不如指望時間倒流別做這些事情來得有希望呢。
所以如果吳德民不能給他一個明確答覆的話，他可能就需要跑路了。能跑得掉的話，國外還有大把逍遙日子等著他享受。如果跑不掉，那還不如死了來得乾脆。
“杭局長，這事情裡面只有你自己，還是你們南江區有一票人？”吳德民開口問道。
杭英輝皺了皺眉，應道：“只有我。”
“哼！”吳德民冷笑道：“你膽子也真是忒大了點。就自己一個人也敢玩？我說怎麼你最近的流水怎麼突然大起來了。”
杭英輝無奈道：“吳總，你就幫我這一次吧。只要能渡過難關，以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行了行了，鎮定點。天塌不下來，你先回去吧。”吳德民接著朝邊上的方堅道：“備車，去我爸那。”
杭英輝聞言大喜，連忙起身鞠躬道：“謝謝吳總！”
…………
“那照你這麼說的話，這次撐死了就倒幾個小角色？上面的一個都動不了？”大馬的臉色有些陰鬱起來。
無論如何他都沒辦法理解這裡面的彎彎繞繞，在他的認知裡，只有對和錯，沒有妥協和默契。
也正因為如此，他覺得自己做的是對的，才會豁出性命去做。
陳晉無奈的點點頭：“大機率會是這個結果吧。我已經查過了，趙光是杭英輝提起來的，杭英輝又跟吳德民走得很近。這會，他說不定已經跟吳德民見過面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看著活點雷達的3D地圖，看著吳德民、方堅，還有正在鞠躬的杭英輝。
之前還在南江區醫院的時候，陳晉就發現趙光最近正在看房子，準備買房。
只不過他的心理價格，有點高的嚇人吶！至少，肯定不是他的工資能負擔的。
不僅如此，活點雷達還給了趙光“A級”的連鎖資源評測。鑑於此，陳晉立刻花了500積分檢視他的連鎖資源，就出現了杭英輝這個人。
杭英輝，南江區分局長。連鎖資源評測：“S-”
當陳晉再花掉500積分檢視他的連鎖資源後，就出現了吳德民的名字。
毫無疑問，這是一條串起來的線。只不過陳晉看見吳德民的名字後也感覺有些好笑，正所謂“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以陳晉對吳德民的瞭解，是斷不可能做這種事情的。他向來低調，喜歡沉在水面之下。他喜歡的是潛規則，而不是破壞規則。
但吳德民對這事又不能不管，否則要是連他這條線都不好使了，豈不是意味著吳青山這棵大樹底下，沒法乘涼了麼？
那其他的那麼多人，又會作何感想？
“老陳，這也太……”大馬憋屈道。
陳晉嘆了口氣：“你現在就好好養傷吧，其他的事情別想太多了。牽扯太大，我也只能自保，不能插手。”
大馬卻怒道：“那靈頭村的那些人，就註定要無家可歸了嗎？老陳，你在那些報道上，不是說要保護別人的利益嗎？連農民工都管了，這些村民你就不管了？”
“上次出事之後，他們歇了這麼久，就是在避風頭。現在趕上年關，這種小山村是絕對沒人管的。他們可是下定了決心，要在這段時間完成拆遷的。到時候會出現什麼情況，可就不好說了！”
“呵呵~你我坐在家裡吃香的喝辣的，開開心心過年，那他們呢？”
…………
陳晉沉默了。
到現在為止，他做的事情都是順勢而為的。至少，符合吳青山的利益，符合整個東江市的發展規劃方向。畢竟順風好行船嘛。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陳晉所做的事情不可能會這麼順利。
而且這些事情也都是他經過詳細計劃和推敲的，照顧到方方面面的情緒和面子。
謀定而後動，才是他的作風。雖然無奈，但也是在他能力範圍允許的情況下，盡力而為了。
如果真的按照大馬所說的，硬要插手這件事情的話……太不明智了！
那可真是要到老虎嘴裡拔牙了。
陳晉只能無奈的苦笑道：“怎麼辦呢？牛皮都跟你吹出去了，我要真不管，你還能認我這個兄弟？”
“老陳！”大馬喜道：“你肯出手了？”
“嗯。”陳晉點點頭。
順勢和順心，這一次，他選擇了後者。
否則如果什麼事情都去順勢，反而違背了他苦心經營這麼久的本心。
不過他還是對大馬道：“但是，我能做的只有保住靈山村。另外那些人，未必一定能搞掉。畢竟超出我的能力範圍了。”
“而且，專案畢竟是興海市批下來的，不可能說撤就撤，具體的情況，還得走下去才知道。”
大馬怔了怔，無奈道：“這也算是最好的結局了。最起碼，讓那些村民安安穩穩過年吧。”
他接著又問道：“那你打算怎麼做？”
陳晉想了想道：“你既然被他們抓住過，是不是留下來的證據，都被他們毀滅了？”
這是理所當然的猜測。他們都抓住大馬了，就算不敢輕易鬧出人命，但證據絕對是保不住的。
然而大馬卻“嘿嘿嘿”笑了！
他開口道：“這幫孫子，只是把我手機裡的照片都刪掉了。還以為老子沒有備份，真他娘的蠢！”
“有備份？”陳晉驚喜道。
大馬點點頭，用陳晉的手機開啟了一個QQ空間，隨後又輸入密碼開啟了一個上鎖的相簿……
陳晉一挑眉，哭笑不得的看著這個相簿。
只見相簿的名字是“馬王爺和他的女人們”，只不過裡面的內容嘛，卻是風馬牛不相及的。而且用QQ空間儲存這些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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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子夠雞賊呀？QQ還有小號了？連我都不知道！”陳晉揶揄道。
大馬笑道：“當時就是怕萬一真的出什麼事，不至於一點迴旋的餘地都沒有。沒想到真派上用場了。”
陳晉點點頭，看了看這個相簿。裡面全都是一些靈頭村現場的照片，包括開發商在外面設路障封鎖交通，還有毆打村民之類的。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這些，陳晉也無法相信在這朗朗乾坤下，離東江市區才不過幾十公裡遠的地方，竟然會發生這種事情。
更重要的是，大馬把一些主要人物的臉都拍下來了，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
“你看那個胖子，他叫杜宏興，是宏興房地產公司的老總。”大馬說道：“本身就是個流氓地痞出身，還蹲過大獄，後來靠開賭場和按摩房起家的，跟南江區分局的關係非常好。”
“還有那個長著張驢臉的，只知道外號叫鐵頭，是個逃犯，手上有不止一條人命。我肚子上這一刀，還有腦袋上的傷，就是他幹的。”
陳晉看了看，正是被自己賞了一棍的中年人。他笑道：“這個鐵頭已經被市局抓了。”
“靠！”大馬罵了句：“我還想親自找他報仇呢！都說他能打，也就是仗著人多的軟腳蝦。”
“他以後應該是硬不起來了。”陳晉笑著，把大馬昏迷時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大馬聽著，大笑起來，然而只笑出第一聲，緊接著就是痛呼。
“好了，你先安心養傷吧。你這情況，再加上這事情，看來咱們今年要留在東江過年了。”陳晉道。
大馬一聽，嘆了口氣道：“老陳，你該回回，別管我。還得給叔叔阿姨掃墓呢。順手幫我爸媽的墓也掃了就行了。”
“屁話！”陳晉道：“把你扔在東江，我怕你都活不過今年！”
說著，他起身去打開門，把兩個女孩又叫了進來。
“艾靜，你先喂他吃點東西吧。”陳晉笑道。
艾靜點點頭，連忙開啟另一個保溫飯盒，然後忍不住“撲哧”一笑。
陳晉看了看，忍俊不禁道：“藝涵，我說讓你弄點補血的東西，怎麼全是這些啊？”
只見飯盒裡，是好幾種湯……
紅糖雞蛋羹，桂圓蓮子羹，還有豬血湯。反正全是女人來例假的時候該吃的東西。
蔣藝涵笑道：“其他我也不知道還有什麼補氣血的東西了。反正是失血，不都一樣嗎？”
大馬插嘴道：“老陳，嫂子這就算有心了。你哪那麼多唧唧歪歪的。”
“哼！聽見了吧？”蔣藝涵得意道。
接著她又說道：“我剛才都跟小靜妹妹說好了，等大馬出院了，就讓她來幫我。自己人，信得過。”
陳晉聞言，朝她笑了笑，感激她的體貼。
“行了行了。”大馬道：“你們倆就別膩在這了，我看著礙眼。這有小靜就夠了。”
陳晉卻搖搖頭。他想了想，走出病房打了個電話。
也就過了二十幾分鍾，王守良就到了。同時，還帶來了兩個便衣。
“王局，真的是麻煩你了。”陳晉上前道：“我已經跟醫院商量過了，把隔壁的病房也付錢包下來，讓兩位同志休息。”
王守良卻道：“小陳，這些都是小事。關鍵是你跟我說的……”
“王局，到飯點了。咱們邊吃邊聊吧？”陳晉道。
王守良想了想，點點頭，留下便衣，跟陳晉和蔣藝涵一起出了醫院。
而與此同時，吳德民也到了石虎山上，他父親居住的小樓前。
吳青山正在吃著清粥小菜，見兒子進門，皺眉道：“德民，你最近回家挺勤快的嘛。”
“爸，出事了。”吳德民急忙應道。
“先吃飯。”
“爸……？”
“坐下，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