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與火光充斥在了下水道內。
等被逼退了的斯修緹亞，再焦急尋找廖紀身影的時候，卻發現青年早已被帶到了離她很遠的位置。
而在廖紀的一左一右...
是手臂上槍管還冒著煙的彷生人女僕，以及不久前才剛被她給送走，遠離廖紀，現在又手持巨劍回來了的...尹琳！
哦，其實還有一個，騎士塔米克，不過因為他的畫風和周圍其他人相差太多，所以被下意識忽略了。
“老古董，她...她沒把你怎麼樣吧！”少女第一時間把關切的目光投向身後的廖紀。
“沒，但你要是再晚來一點就不好說了。”
看著廖紀那副蒼白無力的臉，簡直就快要虛脫了的樣子，再回想起女僕的模擬演算，尹琳是更加心疼和自責，少女攥緊了些手中的劍。
“對...對不起，是我來晚了，如果我能早點發現你給我的訊息...”
還沒等尹琳說完呢，廖紀就連連擺手道：“不不不，其實你能讀懂那個名片的意思，就遠超我預期了。”
“什麼！？你對我就這點期待？你當我是傻瓜嗎？”少女剛剛還自責愧疚的心情一下沒了，變成憤怒地瞪大眼睛。
“我不好說。”
“那我要是沒來的話，你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老老實實陪她榨到滿意為止咯。”
看著一臉“反正自己老婆也不吃虧”表情的廖紀，尹琳漲紅了臉地碎了一口。
“臭流*——也不害臊！”
“怎麼？這回又不當假小子了？”
“呸！”
“警告。檢測到敵對目標戰鬥力異常提升，請主人和尹琳小姐不要再做無意義的挑釁行為。”
還是從機械女僕這裡發出的警告聲，打斷了還大有要繼續拌嘴下去的兩人。
而可以看得出來，在對面的斯修緹亞又做出了很經典地，把頭垂下，用劉海蓋住了表情的姿勢。
每當這個姿勢出現，都意味著，修女已經無法控制住，那臉上陰暗扭曲的恐怖表情。
“給你個好東西。”
還沒等尹琳反應過來呢，廖紀就取出了【舉杯吧！】的兩個上下烙痕，還是老樣子，直接送給了少女。
烙痕進入體內，讓尹琳沒忍住悶哼了一聲，不知為何，這次和以往完全不一樣，感覺異常強烈。
確實。
因為之前的廖紀，都是給尹琳投喂的“狗糧”和“升階材料”一類，屬於送進去後就變成了尹琳的東西。
但這一次的【烙痕】可不一樣，屬於裝備，即便給了尹琳，廖紀也能隨時再取下來，對於少女來說，算是真正的“異物”吧。
烙痕沒入少女體內，尹琳脖頸後方的契約跟著紅光閃爍，所有強大的濁厄物品，都是一把雙刃劍，能帶來無與倫比的力量同時，所要承受的汙染代價也就越嚴重。
這就是為什麼，神父格隆花了幾十年，也沒能研究出一具能成功裝備這套烙痕的人。
但是擁有“契約”的尹琳，那些所謂在濁厄影響下的癲狂痴語和混亂呢喃，都統統在一瞬間，就都被“契約”閃耀的光芒給壓了下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只見在少女的背後，上背部與下背部的皮膚上，浮現出了一個“高酒杯”樣的紋身。
紋身圖桉並不是死的，兩個高酒杯的杯角彷彿在輕輕搖曳，渴望著它們空空如也的杯肚，能被少女用某種液體灌滿。
那是，鮮紅的血液。
“啊啊啊啊啊！”悽慘的叫聲從遠處的對面傳來，只見斯修緹亞在廖紀將烙痕也給了尹琳的剎那，徹底瘋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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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雙目通紅，披頭散髮，暴怒卻又恐懼著。
她能贏的...
她手下有著神父幾十年來積累下來的，幾乎遍佈了整個黑窟地下水道的恐怖濁屍群，而對面僅僅只有三人，三個！
她在數量上有著絕對的優勢，面對這種差距，就算是有灰盡大人的指揮又能如何？
對，還是像最開始那樣，用濁屍的黑海淹沒她們就可以了，然後再把灰盡大人搶回來...她要贏，她要從灰盡大人手中贏下這一局！
她要向灰盡大人證明...她，斯修緹亞，不再只是一個僅會“治療”的角色了！
在修女的意志下，濁屍群再一次暴動起來，開始如潮水般，從四面八方...不對，廖紀不知何時，已經帶著身邊的三人，轉移了位置，現在他們處在一個單方向的通道口，所有的濁屍被迫只能從一個方向朝他們發起進攻。
“零，啟動掃射模式。”
位於最後方的廖紀，明明是這樣嚴峻的局面，卻彷彿陷入了某種興奮狀態，他很快一道指令就對位於第二站位的機械女僕發出。
廖紀理所當然地，把女僕當成了是零投影過來的彷生複製體，就跟斯修緹亞利用瑪麗亞作為“容器”降臨是一個道理。
但他想不到的是...
零...
主人叫我...零？
主人難道是把我當成了...零！？
在八十六號的彷生義體眼中，出現了數不清的程式碼潮，彷彿僅僅就是廖紀的這一個稱呼，便讓八十六號要算力“過載”了。
畢竟“零”這個稱號，對於所有的彷生體來說，都是至高無上的，是賜予她們一切的母體首腦。
相比之下的她，不過只是個“零”的低劣複製體而已，而且還是個資料錯亂，報廢過後的二手機而已。
結果現在，主人竟然對自己用“零”這個稱呼...
八十六號的晶片開始嚴重過熱，在她的視野內跳出了一個又一個【警告】報錯的提示框，按照一般的“複製體”來說，這時候就要被「主腦網路」盯上，然後強行視為“bug”扼殺清除。
可惜...
八十六號連線不上「主腦網路」，這就代表著「主腦網路」也無法察覺到，八十六號這個單獨個體，她是...獨立的。
於是。
八十六號主動抹除了眼前的一切報錯警告，並在這一個瞬間，或許是因為情況緊急來不及解釋，又或許是為了不讓主人分神，又或許是...什麼其他更深層次的原因。
但總之。
至少在這一刻的八十六號，在這場戰鬥中，她決定把自己...當成零。
之前被八十六號捕獲的那19%的“未知資料”在這個剎那間，終於被八十六號徹底讀取，融入進了她的核心晶片內。
而那19%“未知資料”的來源，正是當時在海沙酒吧內，那些漂浮在空氣中，晶瑩剔透的湛藍光點。
正是...
在零“自爆”後所剩下的“身軀”殘片。
正是屬於零的...
破損資料！
“指令...收到，掃射模式...啟動！”
所有八十六號的思考，內部資料的相互吞噬合併，在現實中僅過了眨眼的功夫，因為得到了零的資料，所以八十六號也能順利地執行廖紀的命令了。
畢竟對於彷生機械來說，資料就相當於傳承，相當於力量，只要有了相對應的資料，任何能力都能在片刻間就學會並釋放。
正如現在的八十六號。
她後背原本的光翼被回收，取而代之的，是超過兩位數的機槍管蜂擁而出，而作為光翼功能的替代，更高一級的反重力浮空器，由女僕的腳部裝載。
八十六號一躍就輕鬆飛到空中，她後背的幾十把機槍對準了迎面而來的龐大濁屍潮，下一秒後，恐怖的掃射火力就徹底將屍群覆蓋。
不過，掃射模式下的零，確實擁有了更大的攻擊範圍以及AOE的對群能力，但作為代價，每一次的傷害是大大降低，看得出來掃射的火力，確實多少能拖延住濁屍的進攻步伐，把他們的四肢打爛，可真說能殺死濁屍，造成致命傷害的話還差一點。
但，差一點就對了！
廖紀要的就是這個“差一點”的效果，不然他就讓零，直接開啟更高一級的“過載模式”了。
“尹琳。”
飢渴難耐的少女終於得到了指令，她手中的猩紅大劍更是早就充滿殺戮慾望。
開啟【大滅】狀態下的尹琳，如戰神一般頂在了陣型的最前面，像臺絞肉機一樣，用猩紅大劍收割著一個又一個在空中八十六號的掃射下，全部殘疾了的濁屍怪物。
每殺死一頭，可以看到在少女背後，那“高酒杯”樣的烙痕紋身，在酒杯內就多出了一絲紅色液體，而這些血紅液體又化作能量，再反哺給尹琳，讓少女手中的大劍血光越來越盛，甚至連形態都發生變化，在尹琳的背後隱隱多出了兩道濁厄幻化的血翼。
“差不多...緹亞也該用那個了吧？”
後方觀察著戰局的廖紀，喃喃自語著，他同時撥出了尹琳的面板，盯著上面【舉杯吧！】烙痕所疊加的攻擊力層數。
當認為少女不再需要上方機娘的掃射補傷害，也能自己完成收割“注能”之後，他立刻對零下達了一個新的指令，讓零有所預備。
與此同時的對面，斯修緹亞緊盯著那個在濁屍群中，宛若血蝶一樣在飛舞的少女，她是知道那件【烙痕】效果的，那是被當初的灰盡大人視為雞肋的裝備。
可現在...為什麼，為什麼那個傢伙能源源不斷地讓【烙痕】充能！？難道她的能力是...！
斯修緹亞看出來了，再這樣下去，自己的濁屍軍團非但不能靠數量壓倒少女，反而還會成為尹琳積蓄能量的養分。
修女回憶起當初，灰盡大人是怎麼指揮她作戰的，在面對這種進入“特殊狀態”時的敵人時，她最該用的技能，應該是...
斯修緹亞開始了吟唱，很快從尹琳的頭頂上方，就有一片聖光將其鎖定。
少女心有所感，連繼續殺戮注能都不顧上了，想要趕緊躲避，因為尹琳認識這一招，當時的修女正是靠這一記聖光，將所有的變異濁屍都打回了原型。
那是...聖言術?沉默！
對濁屍管用，同理對她也一定生效，一旦被這道“沉默”聖光命中的話，那她現在所積累的一切力量就全白費了！
然而任憑尹琳怎麼快速移動，想要擺脫聖光鎖定，卻都無濟於事，在斯修緹亞的嘴角揚起笑容，畢竟這可是她最得意的技能之一，也是被灰盡大人稱讚過的...指向性能力！
刷！
沉默的聖光最終灑下，徹底籠罩了少女。
斯修緹亞根本不屑於動武，在她看來尹琳不配，能逼到她用出異能，已經是給對方最大的榮耀了。
事實也的確如此，如果沒有廖紀的話，斯修緹亞確實都不需要動手，一個沉默就能直接把【大滅】狀態的尹琳給廢掉，這就是珍貴稀有的“沉默”技能，也是當初為什麼斯修緹亞能被廖紀無比重視和培養的原因之一。
只可惜。
如果說在這世上，能有比斯修緹亞還瞭解斯修緹亞的人...那或許就是廖紀了吧。
“什...！？”
聖光散去，在修女想象和期待中，如落水狗一般的尹琳並沒有出現，相反，在原本尹琳的位置上，竟然變成了...
機械女僕！？
她這記【聖言術?沉默】是直接打在了機械女僕的身上，而如果說像“沉默”這樣強大厲害的控制技能，最怕的是什麼話...
那就是機械了。
只見中了一發“沉默”後的機械女僕，和之前沒有半點不同，好像跟個沒事人一樣，是的，因為絕大多數機械種，根本就不吃對“生物系”特攻的沉默技能。
“怎麼會！是...什麼時候！？”
陷入迷茫的斯修緹亞，下一刻頓時想到了什麼，她把目光望向了廖紀，而只見在青年身邊，是繼續維持著【大滅】以及“注能”狀態，一臉後怕表情的尹琳。
是零的能力！
相位傳送！
將她和尹琳在自己聖光降下的瞬間，互換了位置！
而能掐準這個精確時機，更還能知道自己“沉默”的弱點，操控零與尹琳換位的，只有...只有...
“呵...呵呵...灰盡大人...灰盡大人！
！既然您這麼喜歡她...那緹亞就把她...毀給您看！
”
如果說之前的斯修緹亞，還不想做絕，心裡還有那麼一絲，想要留下尹琳性命的仁慈。
那此刻，當廖紀用她的弱點去幫了尹琳，幫了別的女人，幫了這個外人的時候，修女就徹底不再留手，要下殺招。
她重新開始了吟唱，但這一次卻不再是聖光閃爍了，反而是聖光迅速被染黑，最終化為了一支漆黑的箭失。
“就讓緹亞看看...這一次的灰盡大人，還會不會用那個機械來幫她擋槍吧...咯咯咯！”
終於來了嗎？
廖紀盯著修女手中那枚漆黑箭失。
這是斯修緹亞最強的攻擊技能——【暗靈術?滅】
該技能描述非常簡單，對攻擊力評級在C以上的敵方單位，造成等同於對方攻擊力數值1000%的傷害。
樸實無華的強，尤其是對那些高攻但血薄的BOSS，精英怪，吃一發【暗靈術?滅】之後，受到自身十倍攻擊力的傷害，幾乎和秒殺沒啥區別。
就是靠斯修緹亞的這一招，廖紀清楚記得，他不知道成功“逃課”了多少困難本，越級偷雞，獲得遠超他那個時期的豐厚資源獎勵，為後面他的發家致富，積累了至關重要的第一桶金。
女僕和尹琳顯然都屬於進攻型，而且攻擊評級都在C以上，尤其是尹琳，現在靠著烙痕的注能疊加，面板攻擊力已然來到了恐怖的A-！
可以說他們兩個任意之一，在吃到了斯修緹亞的【暗言術?滅】之後都是死路一條，這就是修女剛剛發出笑聲的原因。
斯修緹亞是在逼自己。
她想看到，自己要用“哪一個”去接她的這一擊，也就是要讓哪一個...赴死！
好狠。
廖紀心底感嘆般搖了搖頭，這絕不是他喜歡和認識的那個斯修緹亞了已經。
所以...
“塔米克先生，你想...喚回你們的神女大人們？“
廖紀扭頭過去，對著身後的年輕騎士問道。
一開局就被廖紀故意藏起來，拉到了比他一個指揮官還靠後的位置，再加上本就格格不入的實力，一度導致塔米克徹底喪失了存在感，大家都下意識將他忽略。
除了廖紀。
畢竟每一個角色都有他的價值，而挖掘和利用，以及...榨乾他們的價值，正是廖紀最擅長，也是最拿手的事情。
聽到廖紀的問話，看著不遠處那個已經墮落和瘋狂的修女，塔米克深吸口氣，攥緊了手中的劍。
還是那句話，他不懂。
他懂的只有自己要為了信仰而戰，為了信仰他心甘情願去犧牲，如果燃燒自己能換回神女大人的話。
“廖紀先生...請下命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