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利拘謹地行走在學院的石磚路板上。
十四歲的安利不是第一次進入利因什教育學院,可是每次接近他都會覺得緊張。
他覺得,像這種高等的地方,他這麼一種下民不應該進來的,他自卑地覺得自己的存在會影響這裡的風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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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利下意識地拉了拉身上嶄新的衣服。
他不是這個學院的學生,連一個字都不識的他,根本不可能透過最基礎的入學考試,本身也沒有任何天賦的他,也不可能得到推薦入學。
不過,他在名義上,還是成為了這個學院的學生,並且獲得了一筆頗為龐大的資助金——不會公開的金額。
安利曾經見過這個學院的最高負責人,在整個利因什王國名聞遐邇的大魔法師,同時也是前任的國防大臣的許慎閣下。
正因為閣下的抬舉,安利才能有一個安身之所,他才能讓自己的家人過活得好一點。
就算,這是以自己的生命為前提的代價。
安利很清楚接下來等待自己的是什麼,閣下已經明明白白地告訴過他所有的真相和內容,他是非常清楚自己要做些什麼——準確來說是會被做些什麼。
但就算是無法回來,他也不會後悔。
安利一家八口是普通的農民,家中的男性雖然幸運地躲過了年前的徵兵兵役,不過在接下來的瘟疫之中,家裡的人數一下子少了一半,同時也帶來了勞動力不足的打擊。
安利變成了家中唯一的男性,他知道自己需要肩負起所有的責任,努力維持這個家庭,可是緊接下來母親以及妹妹相繼因勞累病倒,他終於都明白了自己的無能為力。
他沒有辦法,就算親人患上的不是什麼禽流感,也仍然需要一大筆錢去治療的,就算是白色之神教會也不是無償地提供幫助的。
安利年紀還小,見識也不多,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能夠怎麼辦,不過他在極其幸運的情況下,被選上了。
他原本只是因為聽見這個學院會對學生進行資助,所以才想來試一試能不能夠拿到錢的,不是真的想要入學,正常的情況下他是不可能透過挑選的,不過當他的身世背景被調查清楚後,他就被許慎秘密地召見了。
安利在那一天進行了選擇,跟許慎簽署了魔法契約,以付出自己的身體和靈魂作為代價,換取家人的生活平安。
而今天,就是安利需要履行“職責”的日子。
安利儘量放鬆自己,不要表現得像是個可疑人物,踏入了教學大樓中。
他選了一個上課時間前來,所以一路走來都沒有見過幾個學生,這樣他才能夠比較放鬆一點。
利因什教育學院是學分制的,上下課的時間每個學生都因課程的挑選而不同,但是由於現在學校的師生人數還不多,課程都會被壓縮在一起,所以只要瞭解時間表,想要知道主要上課時間並非難事。
安利根據記憶,找到了登上第三層的階梯。
在這一路上他還是碰見了幾個學生和老師,不過他們都沒有特別注意他,這令緊張的他稍為安心了一點,不過他還是加快了前進的腳步。
他很快就找到了在走廊最盡頭的學院長辦公室。
安利深呼吸一口氣,用有些顫抖的手敲響了眼前的大門。
*
許慎透過辦公室中設定好的傳送魔法陣,帶著面色有些僵硬的安利來到了位於學院地下深處的個人魔法工房。
位於地下的魔法工房沒有半點陽光,不過仍然跟地面上一樣明亮。
許慎以魔法“不滅明焰”製作了不少的照明燈,讓這個工房擁有充足的光線。
另外這個廣闊的地下空間空氣也非常流通,這是多得了某個能夠製造空氣的魔法道具的幫助。
“你準備好了吧?”
許慎在進行實驗之前,最後一次詢問安利。
安利緩慢而僵硬地點了點頭。
許慎知道這是沒有必要的問題,可是他必須要問。
因為這能加強魔法契約帶來的暗示效果。
許慎都把人帶來這裡了,也不可能因為對方的不願意而放棄。
從一開始,在安利簽署了魔法契約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其他選擇了。
不只是因為用強大魔力製造出來的魔法契約的約束效果,也是為了保險起見暗地裡準備的催眠以及暗示帶來的影響。
不論這一次的實驗成功與否,安利也是不可能回到地面上去的了。
就跟前面六次的實驗物件一樣。
有的“自願者”長實驗中失敗而死亡了,他們不是成為了使魔維拉的食物,就是變成了實驗用途的死靈。
不管如何,非人道的死靈魔法實驗,是絕對不能比任何人知曉的。
至於那些成功透過了人體改造的物件,現在還在沉睡之中。
他們都被安置在地下工房的另外的房間裡,永遠不會清醒過來,直到死亡之前都會是人體改造的魔法技術的實驗物件。
許慎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也策劃好了所有,他選擇的實驗物件都是一些沒有人會關注的平民,出生和背景都普通。
這些人透過多種手段被安排了不同的新身分,有的像是安利一樣的新入學生,有的是在大興土木的首都圈裡工作,總之就是在名目之中意外死亡也不會發生問題的身份地位,這樣一來也很難追索到許慎身上。
這些被選中者都因為家庭問題需要各種幫助,因此為了獲得許慎答應的幫助,沒有太多猶豫的簽署了魔法契約。
許慎準備的魔法契約,屬於被禁止的“禁咒”,也就是不能使用的“黑魔法”,他利用這種比一般的死靈魔法還要惡劣的黑魔法,透過魔法契約影響了每位簽署者的精神,讓他們就算面對死亡也不會猶豫。
許慎知道這是十分卑鄙的手段,但他必須要去做。
為了他的最終目的,他不能就此停下來。
他不會背棄承諾,他會確實地幫助實驗者的家人,直到完成契約為止。
“放鬆一點吧。”
安利根據許慎的指示,脫掉了身上所有的衣服,然後躺上了稍為空曠的房間中央的一個鐵製的桌子上。
這是許慎仿製出來的手術檯,這個房間也只是魔法工房的一部分,是專門用來進行人體改造手術的手術室。
“放鬆一點吧。”
許慎重複了一遍,然後拿起了麻醉針劑。
“合上眼睛,放鬆肌肉。”
安利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他感覺到左手手臂傳來了輕微的疼痛。
幾秒後,他失去了所有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