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南。尹家大宅。
這間大房子很少會有這麼多客人一起進來，恰好今天還是週日，虎妞和應歡都在家裡，更是被嚇得差點跳起來……這就好比，你正好端端地在家裡頭吃著喝著玩著，然後七大姑八大姨就突然一起湧進來，原本享樂的節奏完全就被打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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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帶一提，在這條世界線中，現在已經是九月份，也就是說，這兩姑娘的大學都已經有了著落，都是和城市規劃有關的學校。由於習慣了之前在高中的作息，她們倆基本上都是兩個禮拜回一趟家，雖然她們本身真正的家都不在這裡……出於各種原因，兩位姑娘的“家”裡面都沒有活人，住著和凶宅沒啥區別。既然如此，她們還是選擇和尹族住到一塊兒，就算這幾天尹族不在，起碼還有阿九能陪她們說說話，聊勝於無……
結果，就在今天，外出阿爾卑斯山辦公的尹族突然回來了。
而且帶回來一大片穿著奇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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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尹族？”虎妞被五個神圍在沙發中間，只感覺到莫大的壓力，就連身體都快縮成一團了，她將求助的眼神投向了混在他們中間的尹族，“如果我沒認錯的話……這個脫掉了鏡子面具，身高足足三米的傢伙……就是當時想要襲擊我們的卡拉·佩恩吧？”
“確實如此。”尹族點了點頭。
“……能不能解釋一下，為什麼要把他領回來？！”
“他是無害的……至少，暫時如此。”尹族剜了一眼立在他身後的卡拉，又替他開脫道，“聽著，虎妞，出了點兒事情……我自己也被放到了一個十分復雜的情況下，不得已，和他們結成了聯盟。”
“聯盟？！”應歡差點把茶几上擺著的幾杯茶水一併都給打翻了，她用驚愕的目光看看尹族，再看向那群穿著奇裝異服的怪人，掃了一遍之後，發現他說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你腦子壞掉了吧！這個人，他……”
“我曾經試圖奪取尹族手中的物質寶石，而且從結果上來看，我也成功了……”不等應歡說出口，卡拉便搶先一步，淡然地說出了自己曾犯下的罪行，“但，這些小事在當前的危機面前，已經不足為慮。”
“包括你想挖掉虎妞的眼睛這件事？”應歡不可置信地說道，她雖然是在質問卡拉·佩恩，但說這句話的時候，卻也有那麼點兒衝著尹族興師問罪的意思，“這對你來說，也可以被原諒嗎？”
“……我沒有原諒他。”
“那你把他帶進來幹什麼？好讓他有機會再一次搶走虎妞的眼睛嗎？”
應歡沒等尹族回答（其實後者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一把將虎妞扯過來，義正言辭地攔在背後，竟然擺出了母獸護崽一樣的神情，“不管你說什麼，講再多的大道理也不行！我可是知道的哦……像你這樣活了很久的人都喜歡騙人，而且特別能騙！你自己和這些傢伙也許已經和解了，反正都是幾千歲的老頭子，說不定隨便聊幾句就行。但我……我們兩個呢？”
她的小臉漲的通紅，也許應歡本就不是善於言辭的人，在這麼多生人面前，酣暢淋漓地說了一長串話，差不多就是她的極限了。
“總之，在虎妞自己不
同意的前提下，你們誰也別想騙走她的眼睛！”
尹族有些驚訝地挪了挪嘴，終究還是沒說出什麼……他沒想到，在不知不覺中，這兩個女孩子的關係已經這麼好了。
而且自己真的就是要騙她的眼睛啊……這叫他如何開口呢？
正當他為女兒的叛逆頭疼不已之時，一旁奸笑已久的夜鷹卻是往前踏了幾步，越過尹族，直接走到應歡和虎妞的面前來。
其實他的長相並不怎麼出眾，比起那邊那個堪比希臘雕像的維塔斯，夜鷹長得很是一般……再加上他的頭髮和眼眸都是灰色的，還穿著一身襤褸不堪的大袍，總給人一種“邪教苦修士”的即視感。他眯起眼睛，衝面前的兩個姑娘怪笑了一下，但不知怎麼的……明明是很友善的笑，卻讓應歡一陣後背發涼，雞皮疙瘩止不住地往外冒。
女孩子的第六感往往是很準確的……他的笑容，讓應歡感到無比危險。
她又把虎妞往身後拽了一點兒。
“和你想象的不太一樣……這一次，卡拉·佩恩只是想要‘借’用一下你朋友的眼睛，而且是一隻，而非一雙。從理論上來說，暫時借走一顆資訊寶石，並不會讓你的朋友永久失明。請放心吧……等我們的事兒忙完之後，我和尹族都會監督他，讓他把這顆資訊寶石再還給你的朋友。”
“……”應歡用狐疑的眼光上下打量著夜鷹，每看一眼，他話語中的可信度就會降低一些。
“你誰啊？”少女大大咧咧地問道。
夜鷹微笑著攤開雙手，但見他的左手掌忽然升騰起一團黑色的陰影，右手掌則是緩緩射出幾道不同色澤的光。在黑影拉成的帷幕之上，各種顏色的光點奔竄、湧動著，如同煙霧一樣嫋嫋升起，擴散開來。柔和的光幕一陣接著一陣，宛若漣漪，在漆黑色的背景之下拼接、組合、旋轉、翻折……幾個來回之後，不同顏色的光組成了一幅3D的“光雕”。
雖說現代科技也已經製造出了光雕，但那類東西與其稱之為雕塑，倒不如說只是簡陋的三維投影。而夜鷹創造出來的這個……簡直就是用光之筆鋪陳的藝術品，將雕像本人的氣質展現得淋漓盡致。
兩個女孩兒都被這一手驚呆了，應歡先是讚歎不已，隨即又覺得光雕上的人十分眼熟。再仔細一認，她便驚叫道，“這不是葉大哥嗎？”
“正是如此。”夜鷹微笑著說道，“幾個月前，我撿到了這個落魄的前任警察，並且將他帶去紐西蘭的某個地方，授予他正確運作‘煞’的方法。現在嘛……這小鬼若是學成歸來，這座城市中，想必沒有誰能奈何得了他。”
“這麼說……你是葉大哥的師父？葉大哥他……”應歡先是露出了欣喜的表情，隨即一滯，又硬生生換上了滿不在乎的神色，嬌嗔道，“這和你現在說的事一點關係都沒有！”
“別急嘛，我這麼說，只是先給你亮一下身份，讓你知道我是值得信任的。”夜鷹像哄小孩子一樣，好聲好氣地說道，“你們都是大姑娘了，應該可以接受這些東西……接下來，就請看我複述一遍事情的原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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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尹族沒有料到的是，夜鷹並不是直接口述，而是配合他手上的那團陰影和光線
，給姑娘們演了一出立體的皮影戲。
他先是用一片混沌來表示宇宙，這黑色的泥沼向四面八方延伸開去，彷彿沒有盡頭一般。在如此簡略的星圖上，諸如文明、星系之類的概念都將不復存在，有的，只是一個個亮起的光點，宛如螢火蟲在黑暗的夜幕之下翩翩起舞。這些光點代表著宇宙神，他們分佈在宇宙的各個角落，或是高調，或是低調地生活著。雖然在星圖上看起來密密麻麻，但實際上，如果將其等比例放大到真實的宇宙中去，同一個扇區之內並沒有多少神明。
夜鷹操著一口流利的普通話，用兩個巨大的光團來代表完全中立方，一邊開始給兩個女孩講解這一切的起源。
……
“……他確實很奇特。”一旁的薩多米如此評價道，“幾分鐘前，我們才剛剛學會地球上的語言，他就能說的如此得心應手……據我所知，娑婆世界本土的語言和這裡的漢語有著相當大的差別。但夜鷹卻在極短的時間內就適應了這些差異……”
“就好像，他從一開始就是地球人一樣。”
“……”在短短的一瞬間，尹族的腦中劃過一絲清明——他好像捕捉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點子。遺憾的是，那靈光一閃的想法就像一條滑溜溜的泥鰍一樣，在手中沒握多久，便再度脫手，游回了池塘中。
“地球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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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邊，虎妞和應歡大致都聽懂了夜鷹的解釋，那感覺就像看了一場3D電影一樣不真實，而且腦子暈乎乎的……
至少現在，這兩個姑娘基本已經迴歸日常了，很少再管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這也是尹族的初衷）就連應歡，這段日子也沒怎麼接到超自然調查部的任務，據說是因為組織內部發生了一系類大事，整個領導結構都面臨解體的風險，上頭的大人物忙得焦頭爛額，自然就沒人在乎一個她一個小小的隊員了。
當然啦，她目前還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她那位可愛的學長搞出來的……
“很好，OK，讓我來重複一遍……”應歡抱著她那小小的腦袋，使勁晃了晃，用一種彷彿世界觀被摧毀的口氣說道，“首先，第一點……你其實不是人，而是我們神話中供奉的‘神明’，也就是說，這大半年來，其實我一直和神住在一起！”
她的音調猛地彪高，白皙的臉龐上亮出幾分難得的紅暈，似乎是由於興奮過度。
這也正常，任何一個人知道自己身邊的朋友其實是天神，都會很激動的……
“嗯。”尹族淡淡地點了點頭，“除去一些誇張的修辭，確實如此。”
“而神不止你一個……其中，有兩個資歷更高，腦子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神明，他們覺得宇宙裡的神太多了，於是就展開了一場獵殺。而你們這些……神，恰好又上了他的名單？！”
“我們一直都在他的名單上。”維塔斯似乎是從長距離傳送中緩過勁來了，便插了一句，“只不過……按照那份名單的順序，接下來輪到我們了而已。這都是筆墨上帝早就計劃好的……”
“這兒沒你說話的地方。”尹族惡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打斷了維塔斯的陳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