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頭，跟著附和道：“那就好，老夫人其實是個很好的人，很關心家裡的人。”
裴淇才剛打胎不久，老夫人就傳出重病住院。
旁人可能以為老夫人是年紀大了才會突發重病，但我這個經歷這些事的人，一眼就看得出來其中的原委。
老夫人最疼愛的就是裴厲和裴淇，裴淇又是家裡輩分最小的人，知道裴淇生生把一個四個月的孩子給打下來，肯定是要氣瘋的。
聽我這麼說，裴厲抬眼直接盯著我，“你還覺得她好嗎？難道你不該幸災樂禍嗎？”
幸災樂禍？我一下子笑了，“我為什麼要幸災樂禍，她又不是我的仇人。”
“我以為，他們對你那麼排擠，你會恨他們，也會，恨我。”裴厲的聲音低沉而又沙啞，眸中帶著明顯的傷痛。
“他們排擠我，只不過是因為我跟他們身份不一樣罷了，當初答應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內心就想過承擔這些，如今離開了，這些糾纏就都沒有了，還有什麼好恨的。”我釋懷一笑，拿著手裡的錄音筆，“我們繼續吧，這一次的稿子，主編很看重。”
我跟裴厲坐在辦公室裡，就像尋常老友聊天一樣進行著採訪，一些敏感的問題，我儘量換字眼去問他，他也很配合我，我想要知道的，那些能帶動讀者閱讀興趣的，他都會適當回答一下，包括裴氏下一步的發展動向，這本是不該宣佈出來，即使要宣佈出來，也不該在我們這樣的小媒體上。
“好了，這些應該就夠了。”我打斷裴厲的話，看了看時間，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我連忙站起來說道，“我耽誤你時間了。”
之前他可是只給了我半個小時，沒想到問著問著我自己先忘記了時間。
“不必，一次弄好省得再跑第二次。”裴厲看著我的左臂說道，“你的手怎麼樣了？”
“應該快好了，等下再去醫院檢查一下，幸虧沒傷到骨頭，問題不大。”我滿不在乎地笑了笑，收拾東西就要走。
他又叫住了我，“等下我也要去醫院看奶奶，順路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去。”我立刻說道。
“採訪還沒有結束，我在地下車庫等你。”裴厲說完直接起身走了下去，完全沒有給我拒絕的餘地。
我嘆了口氣，只得找到在休息室裡坐著的陳曉，跟她說採訪已經結束，我先去醫院，她可以回社裡，我會儘快趕出稿子來。”
見我順利完成任務，陳曉總算是松了口氣，說回去要跟主編好好誇誇我。
我趁著沒人注意，連忙走到裴氏的地下車庫。
才開啟電梯，一個身影直接撲了過來，我嚇了一跳，被他的衝勁帶著往電梯牆上撞，但是後腦被一隻大手擋住，並沒有撞到頭，而我的雙唇瞬間被他佔有。
那樣濃烈洶湧的愛意，那樣熟悉溫暖的氣息，一瞬間讓我幾乎要落下淚來。
裴厲對我一向溫柔剋制，我們又僅僅因為當初那一次意外懷孕才走到一起。
偶爾他吻我的時候，都是溫柔而又纏綿，好像君子一樣。
從沒有想今天這樣粗暴狂野，彷彿是一場熊熊燃燒的烈火，要將這滿腔壓抑的情感都燒得灰飛煙滅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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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厲……”我忍不住叫著他的名字，“不可以。”
叫出他名字的時候，我的眼淚陡然滑落了下來。
裴厲吻到了滑到我唇角的淚珠，陡然停住了動作，一把把我抱到了懷裡，摟得緊緊的，嘴裡低低地叫著我的暱稱，“煙煙，煙煙。”
“不要這樣。”我努力壓抑著喉嚨的哽咽，“我們已經離婚了，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了。”
“離婚也可以復婚，難道你不想回到我身邊嗎？”裴厲問道，“難道那個江南就真的那麼好，值得你不顧一切離開我，也要跟他在一起。”
我拼命點頭，哭著喊道：“是，我就是喜歡江南，我們已經不可能了，你為什麼還要再問我，你是堂堂裴氏的總裁，我配不上你，我秦煙只是個小記者，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什麼兩個世界，我們如今站在一起，我能碰到你，也能抱住你，那些什麼身份地位劃定的世界簡直就是胡扯，你也被那些腦殘的雞湯文洗腦了不成？”裴厲抬手掐住我的鼻子擰了一圈，本來我自己哭得滿眼淚，被他這麼一刺激，眼淚頓時湧得更加厲害，偏偏手裡沒帶紙，我抓著他的袖子直接在臉上擦。
見我這個賭氣的樣子，裴厲有些無奈，拿出來自己口袋裡的手絹輕輕給我擦著臉上的淚，擦到我的嘴角的時候，手指流連不去，嘴裡還輕嘆了一聲，“腫了。”
他還有臉說，我立刻憤怒地瞪著他。
裴厲看著我氣鼓鼓的樣子，輕笑一聲，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裴厲拿出手機，我一眼就看見了上面顯示來電人是陸夏嵐。
他看我，我移開眼，不管是誰給他打電話，我都沒有資格過問，可看見陸夏嵐的名字，我的內心還是會不舒服，陸星移之所以會告訴裴厲我喝醉酒的事，無非是不想讓我成為裴厲的心結，影響裴厲和他妹妹的感情。
我只是陸星移為陸夏嵐鋪平道路的工具罷了。
就算裴厲現在對我舊情難忘，如今陸夏嵐才是最適合他的人，如何取捨，常人都不會做錯。
“裴厲，奶奶的情況醫生說好了許多，都已經醒了，你快來啊。”電話裡面，陸夏嵐的語氣十分開心，而且張口一個奶奶，閉口一個奶奶。
裴厲的神情陡得柔和了許多，眼中也是開心，“是嗎？我馬上就過去。”
陸夏嵐那邊試探著問道：“聽說今天的採訪，秦煙來了，還順利嗎？”
裴厲掃了我一眼，淡淡道：“工作而已。”
等掛了電話之後，我直接甩開了他的手，把他推出了電梯，自己關上了門。
原來，我對他來說只是工作而已。
原來，他心中在意的人還是陸夏嵐，對我不過是舊情難忘。
我曾經心底出現的那一絲鬆動瞬間變成了無數猙獰的傷口，我緊咬著唇，一直咬到嘴裡滿是血腥味，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裴氏。
路上有電話打來，是裴厲的號碼，被我直接拉進了黑名單。
一路上我氣的要瘋，我想我真的是瘋了，我居然內心還想著裴厲也知道我的不得已，卻原來發現自己在他心中只是個聊以慰藉的工具。
我回去之後就趕稿，趕完之後立刻跟主編要了半個月的假期，省得再因為工作的事撞上裴氏的任何人。
在我閒下來的時候，我就開始跟江南學做飯，不過做出來的成品都差強人意，江小北明確向我表示，只要不讓她吃我做的菜，我們的友誼還能維持下去，也只有江南，每次都把我做的菜吃得光光的，然後誇獎我的手藝好，轉臉帶我去超市繼續採購食材回去做。
有時候想想，單看江南不嫌棄、不拋棄、不放棄吃我那麼多的菜，我也該以身相許才對。
那天從裴氏回來之後，我的確是抱了真心接受江南的態度。
他也感覺到了我的變化，向來不苟言笑的人，居然會在下屬匯報工作的時候露出一個微笑，成為他們公司的傳奇新聞。
我和江小北偷偷瞄到他們公司內部人員聊天資訊，發現連續三天都在聊江主管晨起會議的時候居然笑了一下，驚鴻一瞥，驚為天人。
“在看什麼？”嘴裡被塞進去了一枚金桔，溫水略泡過，冬日裡吃不至於冰牙。
已經下了第一場雪，初冬的薄雪，才把外面的草皮蓋住，好像落得白霜一樣。
我正在看江小北給我翻出來的那些討論江南笑的微信聊天記錄，冷不丁他湊了過來，嚇得我慌忙就要關手機，結果沒他動作快，手機一下子落到了他的手裡。
看看那些聊天記錄，江南的神情並沒有什麼變化，反而帶著幾分疑惑地問道：“看這個做什麼？”
“那天晨起會議，你為什麼笑啊？他們都討論三天了，什麼魔幻的事情都猜了，我很好奇答案。”我眼巴巴地看著他。
“晨會，哪一次？”他問。
我連忙找找三天前的日期，他看著日期翻了翻之前的行程表說道：“並沒有什麼特殊的事發生。”
“那你為什麼笑啊。”我頓時被他勾起了好奇心。
大家都在那裡熱烈討論著。
“我笑，難道不正常嗎？”江南挑眉。
“如果正常的話，他們又怎麼會這麼熱烈討論，都說比彗星還罕見呢。”我說。
江南看著我，突然沒頭沒尾地問道：“甜不甜？”
“什麼？”
他指指我的嘴。
嘴裡的金桔，我笑了笑，“這次的很甜，比上一次……”
我的話被盡數堵在了嘴裡，眼前只是江南突然附過來的臉，以及那唇上壓來的熱度。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感覺自己的腦子木木的，好半天都回不過來神。
他，他剛才，親我了。
江南，親我了。
“的確，很甜。”江南見我呆呆的，抬手抱住我，輕笑一聲，唇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這樣溫柔的語氣，這樣曖昧的動作，讓我不知覺臉頰就開始發紅，忍不住小聲抱怨道：“真沒發現你是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