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後, 三校聯合的運會正式拉開序幕。
第一軍校和第五軍校都在第二星域,所以在第三軍校趕來之前, 第一軍校先到了第五軍校適應比賽場地。
為由大區將軍擔任校長的第一軍校,慣來有“貴族軍校”的美譽。這稱呼雖有些誇張,倒也不算言過其實。帝國七大綜合軍校,除卻幾乎沒什麼存在感的第七、第四、第二軍校。剩下四所學校中,就屬第一軍校過的大區將領最多,入讀學生的背景最深。
“韓侯的侄子、錢將軍的小女兒、赫爾南多家族的嫡子——哦豁,第一軍校看起來還挺視這次的聯合運會嘛。”第五軍校積分制排名第一的三年級生, 機甲系的卡羅爾·庫欣倚在黑胡桃木的扶手椅上。
他翻著這次校送來的參賽名單, 雙腿翹在配套的大桌上上, 整個人向後倚去。桃木的扶手椅在他的下搖搖晃晃, 僅有一隻凳腳壓在地上。
艾克·邁耶剛剛走進會室,就瞧見卡羅爾如此不羈坐在校長的位置上。
桌上的材料被他翻的凌亂,甚至連校長往日裡用以簽字的鋼筆都被他的腳踢去了一邊。
艾克見狀蹙眉。
他步上前,先是抬手打下了卡羅爾不安分的雙腳——也不去管他會不會因此失去平衡摔倒。
艾克神情嚴肅地將校長的桌面新歸攏, 對著好不容易才維持住了平衡, 沒有摔倒的卡羅爾道:
“校長是借會議室讓我們商討運會,可不是借不守規矩的。”
新四腳著地的椅子轉了個圈,卡羅爾雙手扒著椅背,頭擱在椅背的最上方瞧著艾克說:“有什麼系嘛,我叔叔才不會在意。要不是家裡要求, 他甚至連這個校長的位置都不想坐。”
“咱們替他坐在這裡,他搞不好還在樓上謝天謝地呢。就是太古板了。”
對於朋友的評價, 艾克不為所。
他甚至把卡羅爾趕下了校長的座位:“們家的事我懶得,第五軍校現在的校長是喬恩將軍,這個位置不能坐。”
褐藍眸的少年聞言撇了撇嘴角。
他從位置上挪開, 將自己懶洋洋丟進了長條沙裡,瞧著認認真真將椅子扶正,又將鋼筆歸好的摯友,又忍不住說:“我剛剛說的話聽到沒有,都不心我們的對手嗎?”
“第三軍校也就算了,第一軍校可是來了約有八個宗室,除了這八名宗室。”卡羅爾豎三根手指,“一名諸侯親眷,一名大區將軍的孩子,還有我們內閣首相的獨子。”
“哪怕第一軍校慣有‘貴族軍校’的別稱,一場聯合運會,這陣仗未免也太嚇人了吧。”
“難不成都是衝著楚議長和吳秦將軍來的?”
艾克整理完了桌子,聽到朋友的問話,這才懶懶掀起了眼。
“弄錯了。”
卡羅爾終於得到了朋友的回應。他從沙上彈了起來。
“什麼,我什麼錯了?”
艾克在校長桌上放著的資料中找了找,將第三軍校的報名表甩在了卡羅爾的身上。
“第一軍校這陣仗也好,楚議長與吳將軍也罷。他們都不是為了運會,而是為了這個人來的。”
卡羅爾手忙腳亂接住檔案。
他翻了頁:“不就是第三軍校送的名單嗎,有什麼稀奇的。可千萬別和我說這個人是吳琰。”
艾克聽到這句話不免沉默。
片刻後他問卡羅爾:“這次把自己在模擬艙多長時間?”
卡羅爾回憶片刻:“三個月?記不大清,知道我這次春假沒有回家。”
艾克伸手按了按自己的額角:“即便不回家,也該看看新聞。”
“皇室了大事,第二皇女年在產房弄錯了。新的皇女歷經波折自寧縣尋回,現就讀第三軍校。”
艾克走了過去,在檔案上某個名字上了。
“趙裡。她到了第三軍校後不久,便聯合殷誓鼓新生了起義改革。以為校長他們為什麼會突想和第三軍校進行一場聯合運會?”
“因為他們先向軍事教育部遞交了回七校軍演的申請。”
卡羅爾眨了眨藍色的眼睛。
艾克瞧他這副模樣,不得不又加上一句:“所有人,都是為了皇女而來。”
“這次的運會意義沒那麼簡單,對於第三軍校如是,對於我們也是。卡羅爾,不指望能在這次運會里幫上什麼忙,我只希望不要我掉鏈子。”
“是我們第五軍校的積分第一,論對手是誰,得贏下比賽,明嗎?”
卡羅爾依是眨了眨他藍色的眼睛。
艾克見狀有些惱怒:“卡羅爾·庫欣!”
卡羅爾終於笑了起來。
他瞧了一眼紙頁上的名字,目光在“趙裡”上停留了三秒。
他拉長語調,回答艾克:“明啦。”
只是說完,他還要補充一句:“那我如果贏了,我能不能去模擬倉待上四個月?我冬假也不想回去。”
艾克面表情。
“待上三個月已經是人極限了,連續四個月模擬戰,會死。”
卡羅爾不置可否:“王默將軍的最高記錄不是在前線駕駛機甲長達一年嗎?他實戰都可以做到這麼久,我只是模擬倉,四個月不算什麼長久的目標吧?”
艾克忍可忍:“王默還叛國了,事事以他為模板,難道還要和他比一比,將來誰的叛國行徑更嚴嗎?”
卡羅爾思考了一瞬:“也不是不行?”
艾克提高聲音:“卡羅爾!”
卡羅爾舉手告饒,他彎起眼睛:“開個玩笑嘛。不要生氣。”
“看我就從來沒生過艾克的氣。哪怕艾克瞞著我和叔叔,私下去與趙侯達成了協約也是一樣。”
聽到卡羅爾這麼說,艾克·邁耶渾身的血液都停滯了一刻。
他低聲辯解道:“我是為了——”
卡羅爾漫不經心地說:“為了學校的未來殫精竭慮,我們知道,我們也領情。”
“可是艾克,不知道諸侯議會裡都是些什麼妖魔鬼怪。像這樣沒有身家貿闖進去,容易屍骨存。”
在艾克的震驚中,青年又懶洋洋地癱回了沙上。
他扯回了第三軍校的名錄又看了看,確定沒瞧見什麼妖怪的名字後,如同自己什麼可怕的話也沒有說過一般,新將話題帶了回來。
卡羅爾笑眯眯地允諾艾克:
“我會贏的,放心吧。”
運會開始倒數第三天。
黎裡開始收拾前往第二星域的行李。
從寧縣帶來的小毯子要帶上,冰箱裡剩下的食物要打包在路上吃,棋盤和撲克牌也要留著。
零零碎碎一大堆。
黎裡都不知道自己現在門竟有這麼多行李要準備了。
她準備行李的時候,瞥見韋岫去接了個訊號。
回來之後,韋岫的眉毛便又搭下去了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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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裡覺得再這樣下去不行了。
她本來是想著不去插手朋友的私事,足朋友空間。
可眼見著這私事韋岫是越理越亂,黎裡覺得自己必須要做什麼了。
她看似不聲色,先將韋岫哄進屋來:“的行李我幫也收拾好了,看看還有別的要稍上的嗎?”
韋岫愣了一瞬,她笑道:“麻煩殿下了,我來來看看。”
黎裡站在一旁,看著韋岫檢查行李。
她說:“韋岫,如果需要,我可以陪一起回第七星域。”
韋岫收拾行李的頓住。
她沒有回頭只是嘀咕道:“殿下和小侯爺是約好了嗎,一個個都想去我家玩兒?”
黎裡說:“對,我以的同學、擁有繼承權的皇女的身份去,帶著從聯合運會上贏回來的獎盃。”
“如果需要,我也可以聯絡宣傳部開個新聞佈會。全域廣播行程目的地也行。”
韋岫放開了檢查中的行李。
她回頭看向黎裡,從褲子的口袋裡摸了一枚硬幣。
韋岫說:“殿下,我是個生意人。生意人最大的優是守信,我收了殿下的定金,就不會中途毀約。”
“我不會退學的。”
黎裡卻說:“我不是以合夥伴的身份和說這些話的,如果是合夥伴。開個新聞佈會我要做的前期工量,多得足以讓我和收上一筆鉅款。”
“我是在以朋友的身份問需不需要幫忙。”
黎裡還算挺瞭解韋岫現在的心態。
畢竟初王奕拒絕她靠近時,差不多也是這樣。
“現在不是一個人。不用一個人去解決所有問題。”她指了指自己,“我、吳琰、君瑤,都是可以不需要考慮代價使用的工具人。”
韋岫聽著忍不住笑了一聲。
黎裡說的少有真摯,她的注卻偏了:“殷誓在殿下這兒,果不算自己人啊。”
“我就說嘛,皇室怎麼可能真的贊同共和。”
聽著話黎裡就不願意了。
她說:“帝制腐朽共和立,我可是真心實意這麼覺著的好嘛?我還沒說走向共產呢。”
韋岫擺明了不信。
但她聽進了黎裡的話。
她回過身收拾行李,說道:“我心裡有數,真到我處理不來的時候,會請您幫忙的。”
“這幾天我也想好了,實在說服不了我父母,就不說服了。春假冬假我去王星過,集訓賺的錢也夠我旅館費用的。我父母心軟,我放假不回家次,他們就妥協了。”
黎裡見韋岫真的有打算,了頭。
但她還是說:“我也可以和叔叔阿姨通電話的。不行我犧牲一下,騙趙錫和他們對話也是可以的。”
韋岫謝敬不敏:“算了吧,這個代價我可支付不起。再說了,我父母對第三軍校的偏見也不是一天天。就算現了,他們也只會覺得我為了繼續騙他們已經所不用其極了。”
“說不通就不說了。孩子長大總要選自己的路去飛。”
韋岫合上了行李箱,就像了某一口氣般,“或早或晚,他們總要接受的。”
黎裡瞧著她合行李箱的力道,心道,這怎麼都不像是能夠輕易接受的樣子。
黎裡說:“那我還是叔叔阿姨寫封問候信吧。不論他們覺得是真是假,總能消停一會兒。”
“總不能在運會期間,還要分神應付這事。”
這個提議韋岫沒有拒絕,她答謝了黎裡。
下午就要了。
韋岫偷了周的懶,這會兒倒是積下不少指揮系的事。
她與黎裡先告辭,約好星艦上見。
黎裡也不攔她,等她走了,才慢吞吞回寢室取了自己寫好的那封信。
第七星域還是有用紙的習慣。
黎裡手裡從皇帝那兒接到的,代表她繼承權身份的皇女實印章,也終於有了一次用途。
她在言辭懇切的問候信末尾按上了這枚印章,交代後勤部將信件一定要送到。
等收拾完這一切。
第三軍校的參賽學生們也終於要了。
黎裡在星艦上睡了個懶覺。
躍遷的不適就在她的沉眠中過去了。
等她被吳琰叫醒,第二星域資源豐富的星群便映入了她的眼中。
與灰突突、黑不拉幾的第四星域截不同。
至今仍是帝國心的第二星域繁榮昌盛,多顆星球都透著生意盎的顏色。
為了保護星域群,第二星域的防護罩也是最先進的。
第三軍校在遞交了印信後,燦金色的能量罩方才容他們探入。但越過防護罩,真正進入第五軍校所在的星球時,第三軍校的學生們,才明學校與學校之間的差別可以有多大,以及為什麼他們會被看不起。
有錢、太有錢了。
綠蔭植被,噴泉池塘。
這讓學校最多的裝飾就是耐寒耐旱植被的第三軍校的學生不免有些酸。
“這是公園還是軍校啊。軍校裡搞這些有意思嗎?”
“這麼大的空地,與其花還不如建個演武場。”
這還只是第五軍校。
號稱七校之最的第一軍校得多有錢啊。
黎裡看了看參賽的學生們。
又看了看完全不在乎貧富差距的普蘭。
她只好說:“這樣,大家如果這次能贏下三項以上的比賽。回去後我就請校長我們建花園。”
黎裡鼓勵大家:“比第五軍校還大的。”
聽到這話,原本還在說花園沒用的學生們都隱隱激了起來。
還有人問黎裡:“殿下,您是皇室,可得一諾千金啊!”
黎裡笑著應允:“,我保證。”
學生們高興了。
普蘭聞言挑眉:“第三軍校這個地方,花可不好養。殿下是打算說服議會,普蘭專項撥款嗎?”
黎裡道:“那怎麼可能。多您一分錢,我都要擔心您是不是想搞事。”
嘴裡這麼說著,她指了指吳琰:“武侯閣下的聖禮是‘木系’,造一個花園是小事。只要他還在第三軍校上學,花園便能維持住。我也沒說這花園要建多久,大家玩賞個三年,也足夠了。”
普蘭歎為觀止。
他問黎裡:“太子殿下知道和武侯的系已經這麼好了嗎?”
黎裡反問:“他為什麼需要知道?”
普蘭淡笑不語。
星艦直接順著軌道滑向星球的地下維修場。學生們在這裡換乘飛行器前往第三軍校。
乎黎裡意料的事,第五軍校,竟在換乘這一站就已經安排接待了。
想到自己去第三軍校的經歷,黎裡不由感嘆,果啊,全帝國只有第四星域不正常。
黎裡他們剛下星艦,等候已久的第五軍校的學生便上前一步。
黎裡瞥見他胸前的徽章是六芒星型——來之前吳琰和她科普過。與第三軍校全野性的強者為尊遴選頭狼不同,第五軍校是積分制。每學期的考試成績與各類競賽都會摺合成積分,積分的多少代表著他們在學校裡強弱。
六芒星型是最高積分檔的標誌,得到這個標誌的學生即可畢業,這代表著第五軍校已經完全認可了他的能力。
而六芒星的積分可不好拿。
大部分人得學上五年,才能勉強夠上邊。更多的學生,在不選擇延長學年的情況下,都是以著五芒星的結果畢業的。
不過凡事都有例。
王默在第五軍校只讀了三年。他第三年就拿到了六芒星參加了畢業軍演,即便如今成了罪人不再能擺上檯面,也依是第五軍校暗中的傳奇。
那有著六芒星的學生顯做足了功課。
他一見黎裡,便握拳低頭行禮:“指揮系四年級艾克·邁耶,向殿下問安。”
黎裡頷首示意,她還沒來得及說上句場面話。
就見一名本站在隊伍後低著頭的學生像是突驚醒一般,聽到殿下字慌慌張張摘下了自己的帽子,挺直了身四處張望。
他個子高。
整個人站直的時候,才現他比其他的學生,都要高小半個頭。
那雙藍色的眼睛隔著四五個人瞧見了黎裡。
後微微彎起。
黎裡瞧見了一名身著墨綠色軍服的青年三步從後走向前,其他的學生再自不過的為他讓步。
黎裡瞧見了他身上的六芒星。
那學生大概剛剛真是在站著打瞌睡,也知道自己的儀容不整。在想黎裡行禮前,還知道扒拉頭。
他整理了自己,好讓自己看起來精神。
黎裡瞧見這名藍眼睛的高個青年向她欠身行禮:“機甲系三年級,卡羅爾·庫欣,向殿下您問安。”
三年級的六芒星。
黎裡謹慎道:“學長多禮了。”
卡羅爾聞言站直了身,他衝黎裡笑了起來:“我看了名單,殿下報名了機甲五項。”
黎裡:“後?”
卡羅爾笑容燦爛:“我們是對手,我——”
卡羅爾剩下的話沒有說完。
艾克直接把他按了下去!
艾克黑著道:“冒犯殿下了,還請殿下見諒。卡羅爾最近訓練過勞,以至於今天不分輕。”
“殿下,您請這邊。飛行器已經安排好了。”
卡羅爾嗚嗚聲,似乎想要說話。
艾克把他按得死死的。
卡羅爾悶氣不說話了。
黎裡看了這個六芒星一眼,也不多說什麼,笑了笑離開了。
離開那人後,殷誓走至黎裡身邊,和他低聲道:“卡羅爾·庫欣是現任第五軍校校長寒地的表侄。他本人雖未曾參與過戰爭,但在軍隊裡小有名氣。庫欣家族雖未過大區將領,但官至中將。卡羅爾·庫欣少年時跟隨父親去過錢將軍管轄的第五軍區,且在第五軍區內的機甲演練賽上擊敗了時參訓的機甲戰部隊隊長。”
“他是這次機甲五項的賽事上最強的敵人。”
“最鍵的一,他也會手操機甲。”殷誓道,“我猜他剛剛盯著您來,應該是查到了您在第三軍校與尹朱晚比賽時的影像。”
“您若參賽,一定記得小心他。卡羅爾·庫欣是王默的狂熱追隨者,他對擊敗使用手操機甲的機甲兵,有著超乎一般的執著。”
黎裡頷首,表示心裡有數。
殷誓欲言又止。
但他瞧見黎裡沉靜的側臉,又覺得確實不必說。
皇女從來謀略得,不會和個機甲瘋子糾纏。
殷誓是這麼想的。
黎裡不那麼想。
六芒星。
上來下馬威。
第五軍校過王默這樣的叛國者,他們想要洗清自己的慾望是如此迫不及待。
三校聯合運會是會有位大區將軍,一位帝國議長席的、充滿了暗藏意義的比賽。
每個學校都有想要從中得到的東西。
第五軍校想要得到的,應該就是踩著她吸引來的注意得到勝利,以此向帝國證明實力恢復榮譽。
——這怎麼行。
她組成來的戲,怎麼能輕易的換掉主角?
黎裡坐在第五軍校她安排的寢室裡,盤腿想了半天。
想到坐在一旁的韋岫看書看的都快打起瞌睡。
黎裡開啟了終端,撥了一個已經灰了久的訊號。
播前,黎裡已經做好了充足的心裡準備。灰了這麼久,撥不通正常。
但是她可以堅持到訊號被接通。
可在第一個訊號撥,即將因人接聽而中斷的幾秒前。
訊號被接通了。
黎裡面前的螢幕上是一片雪花,她瞧不見王奕在做什麼。
但她聽見了王奕的聲音。
“師姐,什麼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