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腳！你為什麼躲著我！”
皮克在濃霧中極速狂奔。
在他的視野之中，一道黑影不斷閃爍，皮克緊追其後。
“馬上就能抓到你了！”
皮克吃了鑽地龍的肉之後，身子也是壯士了不少，這陡然爆發之下，短時間就衝出去了數里。
皮克猛然伸手，抓住了面前的黑影！
倏爾，他抓了個空！
“怎麼回事？明明抓到了！”
黑色的影子在皮克面前一閃而過，皮克再次抓去。
又抓空了！
不應該啊！
皮克在濃霧中左衝右撞，這時候也不管在周圍有沒有隱藏的危險了。
“我抓到你了！”
正在皮克信心滿滿的時候，他赫然發現，自己又抓空了！
“停下來！”皮克憤怒了！他大喊：“為什麼躲著我！？”
前面的不遠處的黑影忽然駐足，他緩緩回頭。
皮克看清了，那不是大黑腳又能是誰呢？
但是他這時候也感覺到了，有一些地方怪怪的。
皮克向前走了兩步，等他真正靠近大黑腳的時候，他心裡忽然一涼。
皮克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場景，看著眼前的大黑腳。
“你怎麼了……”
在皮克的視野之中，那完全就是一道黑色的幻影，從那歡迎之中，他隱隱約約間看到了大黑腳的輪廓。
皮克伸手抓去，黑色的幻影隨著他的動作浮動起來。
“不可能！”
皮克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的“大黑腳”。
他不願意相信眼前的事實。
“這應該是在做夢吧。”
這時候的大黑腳也不跑了，就那麼看著皮克。那一雙驢眼睛中充斥著莫名的情感，皮克見了，心裡的難過就更甚了。
“黑腳，你是怎麼死的。”
毫無疑問，皮克正在面臨的，就是一道亡靈！
大黑腳的亡靈！
在深淵中，皮克無時無刻不再和亡靈之氣打著交道，他走近大黑腳之後，一眼看出來，那就是由亡靈之氣匯聚而成的亡靈！
怪不得！
怪不得剛剛如何去抓，都抓不到大黑腳的身體！
原來大黑腳已經死了……
他想起來前幾天遇到的烈焰疣豬，想起來大黑腳為了吸引烈焰疣豬而發出的叫聲。
一時間，皮克淚目了。
皮克喃喃地看著大黑腳的亡靈，大黑腳不能說話，不能告訴他真相。
皮克從那亡靈幻影中，看到了大黑腳老態龍鍾的樣子，他忽然露出了一抹傻笑。
“看來……你是老死的……”
皮克自以為是地想著。
是啊，大黑腳的年齡已經很大了，在他墜落深淵的時候，大黑腳幾乎就已經二十歲了。
他在深淵中經歷了七年的時間，大黑腳是不可能一直等他七年的。
“別跑了，既然我回來了，你就跟著我吧。”
皮克悲傷地望著大黑腳的身影，對他招了招手，大黑腳這次沒有跑，緩緩來到了皮克的身邊。
皮克伸手去摸大黑腳的頭。
因為大黑腳是亡靈狀態，皮克觸碰不到大黑腳的身體，他的手在大黑腳的身上穿插而過，而大黑腳身上的亡靈之氣也隨著他的動作被攪亂了。
“你是如何找到我的呢？”皮克悲傷地看著大黑腳。
大黑腳沒有吼叫，靜靜地看著皮克。
皮克將自己的魔晶石戒指展示給大黑腳，“你試試能不能進入到我的戒指之中。”
大黑腳化作一團黑霧，鑽進了皮克的魔晶石戒指。
皮克緩緩撫摸自己的魔晶石戒指，他喃喃說道：
“以後就跟著我吧，永遠跟著我……”
這個時候，阿帕從他身後走了
過來，默默來到了他的旁邊。
阿帕的大手比皮克的臉都要大，他幫皮克擦去了臉上的淚水。
“阿帕……阿帕……”他在安慰著皮克。
寒風吹痛了皮克的臉，阿帕的大手讓皮克的臉更痛了。
他沒有去責備阿帕的笨拙，緩緩轉身。
“阿帕，我們走吧。”
阿帕感受到皮克情緒的低落，跟在了皮克的身後。
此時正是深夜，皮克不準備休息了。
他要去無盡長城，去和平小鎮。
之前在深淵中，他的意識漫上大陸，看到了大陸上的末日場景。
他在內心中一直暗示自己那是假的，那不是真實的。
而現在，他必須去面對，必須去親眼驗證了。
已經過了七年的時間，一切必然都以發生改變。
大黑腳死了。
那麼海斯珈和桑迪呢？
他們還好嗎？
夜色中，皮克向南行走。
無盡森林中回響起了狼嚎聲，不多時，數十匹房屋大小的森林狼來到了皮克的面前。
還處於巨大悲傷中的皮克靜靜地看著它們，而阿帕則是露出了驚恐的神情，這算是他們在無盡森林中經歷的最大一次危機！
如果數十頭森林狼同時發動攻擊，兩人必死無疑！
皮克依舊是那麼一副平靜的樣子，臉上沒有絲毫的擔心。
只見其中最大的一匹森林狼來到了皮克的面前。
緩緩地，他幻化成了人類狀態。
是奧爾。
曾經跟隨在阿加雷斯身邊的奧爾。
“好久不見。”也不知道奧爾多久沒有說人類的語言了，他的聲音有些晦澀。
在奧爾出現的時候，皮克就認出來了，所以他才能保持那一份淡定，他回應說道：
“好久不見，你還是老樣子。”
奧爾感慨：“嗯，我還是老樣子，但你已經變了。”
皮克變了嗎？
無疑，皮克產生了巨大的變化。
他墜落深淵，數以百萬的獸人因他而死。
他去往冥界，數以千萬的異族生物化為亡靈。
皮克從來不主張殺戮，但在他身邊，殺戮無處不在，他差最後一步成為神明，成為這個世界上最為強大的那個人類。
皮克現在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他身上的氣質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你知道黑腳嗎？”
“那頭驢子麼？”
“是的。”
“嗯……我知道他……”奧爾欲言又止。
周圍數十頭森林狼聆聽著兩個人的對話，在這數十頭森林狼出現的同時，森林中無處不在的獸吼聲就消失了。
“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皮克問道。
奧爾沉吟良久，他的臉上露出了回憶之色。
“七年之前，我就在無盡森林中見到過他兩次。”
“他一直在森林中流浪，似乎是在尋找著什麼，有一次，我在他腦袋上看見了藍帽子。”
“我就知道，他一定是在尋找你。”
“有一段時間，我一直在他身後跟隨，一直跟著他，來到了森林極北的盡頭——也就是那道深淵之畔。”
“我看見他默默地站在那裡駐足，很長很長時間都沒有離開，所以，我猜測你應該是在那場人類遷徙中喪生了。”
“很抱歉，無盡森林廣袤無垠，我也是在後來才發現了大量的人類屍體。後來我潛進人類世界，知道了那場掠奪。”
皮克聽著奧爾的訴說，久久不語，最後，他說：
“沒關係，即使你知道，你也不可能在數千名騎兵中將我們救出來，只會平白無故地犧牲。”
不可否認的是，兩個人之間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友誼。
他們的友誼又是從哪裡開始的呢？
可能是
從七年前的那件獵人小院，也可能是從人類北部邊境的和平小鎮。
“我還得尋問你一件事情，”皮克說，“你可在無盡森林中找到人類的蹤跡？”
“你是說北方的那些屍體嗎？”
“不是，我有很多朋友應該還在無盡森林中，他們是活著的人，就像他一樣。”皮克指著旁邊的阿帕說道，“他們比正常人更為高大。”
奧爾否定說道：“沒有，我沒有在森林中見到其他人類。或許他們應該在北方，我和我的族人從來不會去北方，那裡可能隱藏著潛在的危險。”
皮克點了點頭，沉思。
奧爾則是說道：“我可以幫你。”
皮克搖頭：“算了，如果他們能夠活下來，應該會有自保之力。”
奧爾若有所思地看了阿帕一眼，只見阿帕要比化成人類的他高出一截。
在奧爾觀察阿帕的時候，阿帕也在盯著奧爾。
阿帕可從來沒見過可以變化成人類的狼，不過他見過狼人，倒也沒覺得有什麼稀奇的。
“阿帕……阿帕……”
“他在說什麼？”奧爾問。
正在沉思的皮克抬頭，說：“他應該是在和你打招呼。”
“喔，這樣打招呼的方式有點特別，你好，我是奧爾。”
“阿帕……阿帕……”
“……”奧爾愣住了，疑惑地看向了皮克。
皮克無奈解釋道：“他應該是在說你好。”
“嗯，好吧，我應該是知道了。”奧爾看了看阿帕的體型，又看了看阿帕的痴呆神情，從上到下看了個遍，他得出結論，“可惜這麼好的身體了，如果不是傻子就好了。”
皮克沒有反駁他，阿帕自然也不會反駁他。
實際上，阿帕已經熟悉了自己的第二個名字——傻子。
深淵裡的獸人都會稱呼他為傻子，深淵之上的語言和深淵之下的語言沒有什麼本質區別，阿帕大概聽懂了奧爾在說什麼，臉上也沒有露出什麼特別的神情。
就那麼駐足了一會兒，奧爾提議說道：“如果你想要回到南方，我們可以載你一段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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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克說：“你不好奇我經歷了什麼嗎？”
奧爾點了點頭：“我確實好奇你為什麼會從北方出現，我也好奇這個大塊頭是怎麼回事，但你應該知道我的性格，對於別人的隱私，我從來不會去問的。”
皮克看著這位老朋友，想起來他們曾經躺在草地上發呆的場景。
“關於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一言難盡，如果有機會，我以後會告訴你的。”
奧爾的身體陡然膨脹，幻化成房屋大小的森林狼。
奧爾趴在皮克的面前，不是屈服，而是友好。
周圍的森林狼見狀，也是趴了下去。
皮克明白了奧爾的意思，他走到奧爾身邊，坐在了奧爾的後背上。
“你可以隨意選擇一頭森林狼。”皮克對阿帕說道。
阿帕心思單純，也沒有想什麼，學著皮克的動作，也是騎上了一頭森林狼。
森林狼帶著他們向著南方狂奔而去。
從深夜到白天。
再從白天到深夜。
只是一天一夜的時間，森林狼就帶著他們來到了無盡森林的邊界。
他們的面前出現了一片雪原，無盡長城就出現在雪原的盡頭。
“謝謝你，奧爾。”
皮克從奧爾的後背上翻了下來。
奧爾也沒有幻化成人身，只是點了點頭，算是回應了皮克。
“哦，對了，我得提醒你一件事情，”皮克說，“如果你在無盡森林中見到體型高大的人類，就像是我的這位朋友一樣，你一定要避開他們！必須要提醒你的是，他們對於你們森林狼來說……是很危險的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