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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第 9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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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李夜城這般想著, 將親衛們全部留下來保護許裳,自己一個人回營地去與京城來的官員商議新兵與軍糧之事。

許裳目送李夜城遠去。

李夜城縱馬而行的背影消失在山間,問棋忍不住笑道:“靖遠侯本是個疏狂男兒,竟也有這般婆婆媽媽的時候。”

李夜城如今的親衛,是由孫威帶隊的。

孫威本是個熱血漢子,他生平最大的願望, 是做個如鎮遠侯那般的英武男兒, 將北狄殺得望風而逃, 鎮守邊疆,封妻蔽子, 方不失男兒本色。

可偏偏造化弄人,他做了劫富濟貧的馬賊, 大夏民風尚武, 當兵也不是那麼好當的,換句話來講,你想為大夏出生入死, 也要看你有沒有那個資格——無論是鎮守皇城的宿衛南軍, 還是抵禦外敵的北軍, 都要從良家子弟中選。

祖上是經商行醫甚至做木匠的,都沒有參軍的資格, 更何況他是馬賊出身了。

而當年威震邊疆的鎮遠侯, 更是成為了過去,縱然他是良家子出身,也無法追隨鎮遠侯馳騁沙場。

可天公還是眷顧他的, 他毀去了程彥在荒山上種的番薯,反而因禍得福,被程彥派去給李夜城做親衛,保護李夜城的安全。

李夜城是鎮遠侯的遺腹子,身上流著一半的胡人的血,若是在以前,他單聽這一半胡人血液,莫說讓他去保護李夜城了,他不提刀殺了李夜城,那已經是看在程彥的面子了。

——他是馬賊,幹的是刀頭舔血的生意,常年流浪逃竄在關外,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胡人的殘忍與好殺了。

夏人與胡人百年血仇,他縱然身死,也不會讓自己聽命於一個胡人之後。

但李夜城的存在,顛覆了他對胡人的所有認知。

李夜城比他更憎惡好殺的胡人,他身上雖然流著胡人的血,內心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夏人,他雖然靠著長公主的關係進入了軍營,卻是從最底層的斥候做起的。

從一個被派去打探訊息的斥候,到伍長、什長、百夫長,甚至先鋒將,他大破北狄,終於成了現在與他父親一般威赫北狄的靖遠侯。

孫威當年有多敬仰鎮遠侯,現在便有多崇拜李夜城。

鎮遠侯當年遭奸人所害,與數十萬將士一起埋身邊關,訊息傳出,天下悲慟。

而今孫威做了李夜城的親衛,其重要的原因便是避免現在的李夜城與當年的鎮遠侯一般。

李夜城的安危,在孫威看來,比皇城裡那個仁弱的天子還要重要些。

李夜城的身家性命如此,名聲更是如此。

他不允許旁人損傷李夜城的身體,更聽不得旁人說李夜城的一句不是。

問棋的話落在孫威耳朵裡,孫威只覺得刺耳無比,可問棋到底是許裳的貼身侍女,又是個女子,他一個男人,總不能找問棋一個女子打上一架。

不能打架,孫威更覺得憋屈,甕聲甕氣道:“侯爺這是關心許姑娘。”

“若是換了旁人在此打獵,那人是生是死,我家侯爺才不會多瞧一眼,更不會千叮嚀萬囑咐讓我等保護那人。”

問棋知道李夜城是好意,更知道李夜城在孫威心中是神一般的存在,從來聽不得旁人說李夜城的壞話,如此說話,並不是有意嗆她,只是護著李夜城罷了。

問棋沒將孫威的話往心裡去,笑著道:“知道你家侯爺關心我家姑娘。”

“但你家侯爺也太仔細了些,我家姑娘豈是一般人?些許野獸,還不值得我家姑娘放在眼裡。”

許裳聽問棋說話越發肆無忌憚,秀眉微蹙,喚了一聲:“問棋,不得無禮。”

問棋聽此,向孫威扮了個鬼臉,道:“不跟你說了,我要陪姑娘去給翁主獵雪狐皮子了。”

孫威輕哼一聲。

小女孩家家的,現在張狂,是因為沒有遇到老虎熊瞎子之類的大野獸,等遇到了那些猛獸,有她哭的時候。

孫威這般想著,放慢了戰馬的速度。

沒必要時刻跟在問棋身後,這樣不遠不近地跟著,能看到問棋與許裳的身影便好。

等問棋遇到了猛獸,看她怎麼哭著求他救他。

許裳素來心細如髮,發覺孫威略微與她們拉開了距離,回頭瞧了一眼身後的孫威,再看問棋,仍是剛才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絲毫沒有察覺身後的異樣。

許裳不由得嘆了一聲,向問棋道:“夜城本是好意,孫威更是好心,偏是你,不僅不領情,還這般說他們,當真被我寵壞了,越發沒規矩。”

問棋自幼與許裳一同長大,與許裳的關係最為親密,說話也肆無忌憚,一朝聽許裳這般講她,忍不住笑道“哎呀我的姑娘,我只說了那麼兩句話,你便說出這番道理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做了什麼錯事呢!”

“我的姑娘,我知道錯了,我以後萬萬不敢了。”

問棋笑著道:“等咱們獵了雪狐皮子,我便向靖遠侯與孫威好好賠不是,姑娘說可好?”

問棋雖然性格大大咧咧,但不是不知分寸之人,又這般向許裳承諾,許裳便不再多說,只是瞧著前方的灌木叢,尋找著雪狐的蹤跡。

仲春二月的天氣,山上仍有積雪覆蓋,雪狐行動敏捷,又通體潔白,若它躲入雪中,便極難發現它的蹤影。

在雪地裡尋找雪狐,最是考驗人的眼力。

時間一寸一寸溜走,金烏不知何時披上了紅裳,血一般的殘陽照在雪地上,將雪色染上淺淺的紅。

縱馬尋了太久,問棋由原來的興致勃勃,變得有些灰心喪氣,有心想勸自家姑娘放棄尋找雪狐,可一瞧許裳面上的認真之色,只得收了心中想法,繼續陪許裳找下去。

許裳看了許久的白花花的雪地,只覺得眼睛有些酸澀,抬手揉了揉眼,忽而發覺自己右前方的位置有一條光影閃過。

問棋喊道:“姑娘,是雪狐!”

說話間,問棋已經揚鞭狂奔追了上去。

問棋的馬是天山牧場產的良駒,度山川河水如履平地,她又不停催促身下戰馬,戰馬跑得飛快,等許裳揉眼抬起頭時,剛剛還離她不遠的問棋,此時只剩下一個背影了。

許裳秀眉微蹙,喚了一聲:“問棋,等等我。”

問棋雖然聽到了許裳的話,可她滿心都是雪地上瘋狂逃竄的雪狐影子,並未停下等許裳,只是道:“姑娘別著急,我先追上雪狐。”

問棋的身影越來越遠,許裳當下再不猶豫,縱馬追上快速消失在雪地上的影子。

雪地之上,有著灌木叢與嶙峋的怪石,天色將晚,許裳有些看不清遠處問棋的身影,而身後原本跟著的她的侍女親衛們,也因她剛才的狂奔被她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最後一抹殘陽消失在天際,皎皎月色尚未升起,天地之間只剩下黑白兩色,四周靜謐無聲,許裳握了握馬韁,警惕地環視著周圍景緻。

她初來鈞山拜見長公主的時候,長公主說自己為了鍛鍊新兵,特意在山上放了些猛獸,正是因為如此,才讓李夜城陪她過來。

李夜城陪她過來自然是安全的。

可李夜城因軍政纏身,回了營地,把親衛留給了她,她又與親衛侍女們失散,若是遇到了那些猛獸,怕是要凶多吉少。

想到此處,許裳行動越發小心。

周圍靜悄悄的,只有馬蹄陷在雪裡的沙沙聲。

然而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聲野獸的怒吼,許裳連忙轉身,小山似的野獸發足狂奔,只衝她而來。

許裳心下一驚,忙捻弓搭箭去射野獸。

但身下的戰馬卻在這時受了驚嚇,根本不受她的控制,長嘯一聲,便帶著她狂奔起來,她手中的弓箭因戰馬的劇烈顛簸脫了手,她自己也戰馬甩了下來。

許裳在雪地上滾了幾滾,沒有護甲保護的衣服被堅硬的岩石劃破,血色漫了出來。

猛獸聞到血腥味,越發狂躁,聞著味道向許裳奔來。

猛獸的怒吼聲響徹山谷,吼醒了因劇痛陷入半昏迷狀態的許裳,許裳蹙眉睜開眼,只看到小山似的猛獸越來越近。

慌亂之中,她連忙拔出腰間佩劍,黑影卻已經壓了下來。

濃重的血腥味瀰漫開來。

與許裳失去聯絡的問棋孫威等人,聽到野獸的吼叫,紛紛舉著火把,一邊喊著許裳的名字,一邊向野獸嘶吼的地方趕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孫威問棋陸續趕到,迎接他們的,並不是許裳與野獸搏鬥的身影,而是雪地上一灘刺目的殷紅的血跡。

血跡的另一旁,野獸被長劍刺中了眼睛,躺在雪地上兀自掙扎叫嚷著。

野獸的爪子上,還殘留著許裳染血的衣裳。

“姑娘?!”

問棋的眼淚一下子便落了下來,拔劍便要去刺地上的黑熊,想看黑熊圓鼓鼓的肚子中究竟有沒有許裳的身影。

孫威見此也跟著急了起來。

許裳被黑熊吞吃的事情很快傳到皇城。

程彥聽到這個訊息,再顧不得與李斯年享受二人世界,忙不迭從寧王府策馬狂奔,一路去往鈞山的營地。

李斯年要偽裝成殘廢,起不了馬,做了馬車,緊趕慢趕,還是被程彥遠遠甩開。

許裳命喪黑熊之口已經過了一日,黑熊本就被許裳的佩劍刺中,又被暴怒中的問棋開膛破肚,然而肚子裡,卻沒有許裳的屍骨,不知是早已被黑熊消化,還是黑熊將許裳咬得太碎,以至於連一塊完整的骨頭都尋不到。

程彥抵達鈞山營地後,看到許裳殘留的衣甲,眼淚便再也止不住,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滾落下來。

“裳姐姐雖然擅長騎射,可性子嫻雅,怎會來鈞山狩獵?”

程彥哽咽著問道。

問棋哭到聲音沙啞,斷斷續續道:“姑娘說,翁主烏髮雪膚,若有披上雪狐皮子製成的大氅,必然分外好看。”

“翁主又想要一張雪狐皮子,我家姑娘這才來了鈞山,想著給翁主獵來雪狐皮子,送給翁主做大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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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彥一怔,呼吸瞬間便亂了起來——許裳是為她的一句玩笑話才喪命熊口的。

程彥內疚到無以復加,抱著許裳殘留的衣甲,哭到不能自己。

長公主眼睛微紅,將臉偏向一旁,不忍再看。

李夜城雙目赤紅,手握成拳,狠狠砸向早被問棋分屍的黑熊的屍體上。

李夜城的力氣極大,鮮血濺了滿地。

孫威跪在李夜城身邊,一邊罵自己,一邊抽自己的耳光。

崔元銳面露不忍之色,低聲勸眾人節哀。

李斯年趕到之時,入目的,便是紀律一向嚴明的軍營裡的一片狼藉。

李斯年轉動輪椅,看了一眼崔元銳。

大夏的三公九卿,皆出自於光祿勳麾下的郎官,這便是郎官入仕,前途不可限量。

而今關外北狄調兵頻繁,朝中不日便會再度對北狄用兵,崔元銳擔著光祿勳的位置,每到長公主即將出征的時候,他便會來軍營,與長公主對接隨長公主出征的郎官名額。

郎官入仕雖是前途不可限量,可在邊關歷練更是不可缺少的,崔元銳今日過來,當是與長公主商談郎官隨軍的名額。

崔元銳看到李斯年看他,便走了過去,低聲向李斯年說明許裳死亡的原因。

李斯年聽了,眸光微閃,來到程彥身邊,溫聲哄了她幾句,卻將程彥惹得哭得更厲害了。

“裳姐姐是為我死的。”

程彥翻來覆去說著這句話,李斯年眉頭微動,瞧了一眼一旁的李夜城,再瞧瞧被李夜城幾拳下來砸得血肉模糊的黑熊,心中突然有了旁的想法。

李斯年從袖中取出錦帕,將痛哭中的程彥攬在懷裡,捧起程彥滿是淚水的臉,小心翼翼給她擦拭著眼淚。

程彥在李斯年懷中不住顫抖著。

李斯年輕輕拍著程彥的背,目光落在被李夜城快砸成一團肉醬的黑熊屍體上。

“或許,許姑娘並沒有葬身熊腹。”

懷中程彥的身體猛然一顫,一直在砸熊的屍體洩憤的李斯年動作一滯,抬頭看向輪椅之上風輕雲淡的李斯年。

李夜城碧色的瞳孔幽深,問道:“殿下此話何意?”

“阿裳沒有死?”

程彥緊緊抓著李斯年的領口,像是在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眼淚問道:“你什麼意思?”

李斯年輕拍著程彥,示意她不要太難過,溫聲問一旁的問棋:“你們聽到黑熊怒吼到趕到黑熊身旁時,一共花費了多長時間?”

問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我不記得了。”

李夜城冷眼看向另一邊的孫威。

孫威抬起被自己抽成豬頭的臉,連忙道:“我知道!”

“絕對不超過三刻鐘!”

孫威一邊回想,一邊道:“本來我可以更快一點的,但是天太黑了,山路又頗為難行,我只能藉著火把的光去看路,所以才耽誤了這麼久。”

“三刻鐘?”

李斯年眉頭微動,道:“這便是了。”

“正常來講,這個季節的黑熊仍處於冬眠之中,貿然被吵醒,脾氣難免暴躁,所以才會襲擊了許姑娘。”

說到這,李斯年聲音微頓,安撫似的握著程彥的手。

程彥在他的寬慰下,慢慢止住了眼淚,抬眸看著李斯年,眼底滿是期盼之色。

李夜城看到這一幕,微微別開眼,只看著自己手下的黑熊屍體。

李斯年的溫潤的聲音再度響起:“可黑熊再怎麼飢餓難耐,也不至於在三刻鐘的時間裡將許姑娘完全消化。”

“更何況,許姑娘並非手無縛雞之力的閨閣女兒,她手中有刀劍,不至於一個照面,便被黑熊生吞活剝。”

李斯年的目光落在許裳染血的佩劍上,道:“刺在黑熊眼睛上的佩劍,便是最好的證明。”

長公主長眉微挑,道:“你的意思是,許裳刺傷黑熊之後便跑掉了?”

李斯年頷首,道:“不錯。”

李夜城立刻道:“我現在便帶人去找。”

“我也去!”

程彥從李斯年懷中起身,隨手用李斯年的帕子擦去臉上淚水,再將帕子丟在李斯年懷中,便要與親衛們一同去找許裳。

長公主長眉微蹙,道:“山上我放的有猛獸,阿裳功夫比你強,尚且遭遇了意外,你憑著那些皮毛騎射功夫,還想學阿裳上山?”

“老老實實在這等著,別給我和夜城添亂!”

長公主聲音頗為嚴厲,程彥也知道自己的騎射遠不如許裳,不情不願地扯著自己的衣袖。

長公主回屋換了精甲,出來之後,點了幾隊人,讓人全部換上精甲,自己親自帶隊,上山去尋找許裳。

程彥微微一怔,看著長公主一騎絕塵的身影,有些意外——自她來到鈞山軍營,母親莫說掉一滴眼淚了,甚至面色也是一貫的冷峻,她以為母親久經沙場,早就看淡了生死,所以才對許裳的遭遇見怪不怪。

而今看來,倒是她錯了。

李斯年握了握程彥的手,溫聲道:“許姑娘是世家奇女子,素得長公主欣賞,她今日遭遇如此劫難,長公主心中只怕比你還要著急。”

“只是她為三軍主帥,需做到泰山崩於面而色不改,心中再怎麼難受,也只能繃著。”

“她若亂了,下面的軍心便散了。”

程彥抿了抿唇,抬頭看著長公主越來越遠的身影。

仔細想來,她的確沒有見過母親驚慌失措的模樣。

母親永遠都是這個樣子,凌厲威嚴,胸有成竹。

“是我誤會母親了。”

程彥揉了揉眼,心中越發愧疚。

無論是母親,還是她的裳姐姐,她們都比自己堅強得多。

她不能再繼續哭下去了。

哭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她得好好想想,她的裳姐姐在遭遇黑熊之後,會往哪個地方逃。

程彥向李斯年道:“咱們看看鈞山的地圖。”

李斯年含笑道:“好。”

這才是他的小翁主。

她會因為至親至近的人的意外而方寸大亂,但她不會永遠沉浸在慌亂之中,只需旁人稍稍提點她兩句,她便能從悲痛中清醒過來,想盡一切辦法面對當前的困境。

李斯年轉著輪椅,跟著程彥來到長公主的書房。

正常情況下,他們是不能進入長公主的書房的,但程彥是長公主獨女,又常年代行長公主攝政,士兵們對待程彥,如同對待長公主一般,不敢有半點欺瞞怠慢。

留守的親衛很快便取來了許裳打獵處的地形圖。

程彥手指拂過羊皮地圖,一寸一寸看著,又研開磨,在地圖上標上許裳遇到黑熊的位置。

李斯年的目光落在離位置不遠處的一處山澗處,眸光輕閃。

“傳信長公主,這個地方,派人多找一找。”

李斯年手指微點山澗,對親衛道。

親衛連忙應下,出書房向山上的長公主傳信。

李斯年過目不忘,又因幼年無事,常年沉浸在書海里,無論是哪裡的地形圖,他都從寧王那裡看到過,自然無需再與程彥一般,一點一點掰扯著撲在桌上的地形圖。

李斯年看了一眼身旁的程彥,程彥仍沉浸在研究地圖的事情上,李斯年便轉動輪椅,悄悄出了書房。

這樣也好,給程彥找點事情做,也能分一分程彥的心。

李斯年來到血肉模糊的黑熊的屍體旁。

士兵們正準備清掃黑熊的屍體,李斯年道:“等一下。”

士兵們停了一下。

李斯年的目光落在一團血漿中黑熊的腦袋上。

黑熊的腦袋雖然堅硬無比,但被暴怒中的李夜城用拳頭砸得坑坑窪窪,厚實的皮毛上滿是粘稠的血跡。

李斯年從袖中取出一方錦帕,用帕子墊著,撿起黑熊的腦袋。

這個季節的黑熊,應該是在冬眠的,許裳只是尋找雪狐,正常情況下,是不會主動騷擾黑熊的。

錦帕上有著淡淡的月下香,在碰觸到黑熊的血液時,錦帕微微變了色。

李斯年眉頭微動,扔了黑熊腦袋,將染血的錦帕仔細疊起來收好。

他猜的果然沒錯,這個黑熊,不是被許裳喚醒的,而是被其他人弄醒的。

那人不僅弄醒了黑熊,還對黑熊用了毒。

這個毒頗為難見,那人又用量極少,正常人根本檢查不出來,也只有自幼善醫用毒的他,才能察覺黑熊身上中的毒。

李斯年握著錦帕,轉著輪椅仍回到書房。

燭火跳躍在程彥面頰之上,程彥眼角微紅,全神貫注地檢視著桌上的地圖,生怕自己錯過丁點線索。

李斯年心中微軟,喚了一聲:“小翁主。”

“嗯?”

程彥答了一聲,但並未抬頭,仍看著地圖。

李斯年便來到程彥身邊,拿出自己錦帕,遞在程彥面前。

李斯年素來愛乾淨,程彥只以為李斯年讓她用錦帕擦一擦臉上的髒東西,有些不悅,下意識便要將李斯年手中的錦帕推開。

這都什麼時候了,她哪還有心情關注自己的臉是不是髒了?

然而手指剛碰到李斯年手中的柔軟手帕,便發覺帕子上的血跡,動作微微一頓,低頭瞧了一眼錦帕。

錦帕是李斯年用慣了的積冰色,四角是李斯年用小楷寫著的字,錦帕上還隱隱帶著淡淡的月下香,疊得整整齊齊,被李斯年握在掌心。

不難想象,李斯年平日裡是怎麼小心打理保養的。

這麼被李斯年細心存放著的好看的一張帕子,上面卻染了血跡,血跡將錦帕改了顏色,變成可怖的黑紫,讓人瞧了,不僅有些心疼李斯年原本的帕子。

“這是?”

程彥接過錦帕,蹙眉問著李斯年。

李斯年道:“黑熊被人下了毒。”

程彥手指微緊,指腹上染上了淡淡血跡。

李斯年眉頭微動,看了一眼程彥指腹,又道:“許姑娘並非遭遇了意外,而是被人刻意謀害。”

“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

程彥握著錦帕的手指微顫,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般,道:“我必要將他碎屍萬段!”

李斯年道:“這要等許姑娘的貼身侍女回營之後,才能知曉。”

問棋作為許裳的貼身侍女,許裳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與她的輕急冒進是分不開的。

剛才她聽到李斯年說許裳仍有可能活著時,便自告奮勇帶人去山上搜查。

問棋知道許裳出事的地點,長公主並未猶豫,便將她一同也帶去了。

程彥道:“我這便傳信母親,讓問棋回來。”

李斯年輕輕搖頭,道:“能對許姑娘做出這種事情的人,必然是極熟悉鈞山地形的人,若我們單獨將問棋喚回,只怕會引起他的猜疑,在問棋回來之時對問棋下手。”

“許姑娘已經遭遇了意外,我們不差這半日時間。”

李斯年揉了揉程彥的發,溫聲勸道。

程彥擔心幕後之人對問棋下手,許裳的事情便永遠沒有真相大白的一日,只得壓下心中的憤慨,在書房等待問棋的回來。

天色越來越晚,程彥在書房苦等,不肯去休息,李斯年無法,調弄了薰香,不消片刻,程彥便在他懷中沉沉睡去。

長公主直到次日凌晨方回營地。

回來的只是長公主與問棋這一隊人,李夜城與孫威的人仍然沒有回來。

眾人垂頭喪氣,問棋更是累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長公主看了一眼書房裡的李斯年。

李斯年道:“小翁主還未睡醒。”

長公主便知道李斯年怕程彥身體支撐不住,對程彥用了香。

李斯年又道:“沒有訊息,便是最好的訊息。”

“長公主暫且休息片刻,讓其他人再去山上尋找。”

長公主疲憊點頭。

她已經不是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有無限的精力去支撐她不眠不休。

她已經連著兩夜不曾閤眼了。

李斯年吩咐親衛們伺候長公主回房休息,又安排新的人手重新進山。

長公主見李斯年做事如此妥帖,便也不推辭,徑自回房休息。

長公主的身影消失在書房門口,李斯年眸光輕轉,落在問棋身上。

“你們先下去,問棋留下。”

李斯年遣退屋中的親衛。

問棋一臉疲憊,看了看李斯年。

這般陣仗,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問她。

問棋掐了掐掌心,強迫自己恢復幾分精神。

李斯年問道:“你家姑娘近日可曾得罪了什麼人?”

“我家姑娘這般好的一個人,針扎在身上都不知道喊疼,這般性情,怎會與人過不去?”

問棋想也不想便回答道。

話音剛落,便發覺李斯年話裡的不對勁,忍不住問道:“可是有人要害我家姑娘?”

“不錯。”

李斯年點頭,道:“你最好仔細想一想,你家姑娘近日有什麼異常。”

問棋皺眉沉思,想了半日,也不曾想出個所以然來。

就在這時,書房外突然響起親衛的聲音:“參見七公主。”

李斯年瞧了一眼窗外。

這個七公主最是冷心冷情,與許裳程彥的關係,也不過是面子上的情分罷了,算不得知心之交,許裳哪怕真出了意外,依著這位七公主的性子,也不過是掉上幾滴淚,根本不會為了許裳從皇城來到鈞山。

鈞山軍營軍規森嚴,七公主不曾跟隨長公主行軍打仗,自然沒有許裳出入軍營無禁忌的待遇,她剛入院門,便被親衛們攔下了,被親衛們請去一旁的耳室喝茶,等待書房的李斯年的傳喚。

親衛們前來通報李斯年,李斯年只是道:“七公主長途跋涉而來,先讓她休息一番。”

他的聲音剛落,問棋疑惑道:“七公主?”

轉瞬之間,問棋恍然大悟,忙道:“我想起來了!”

李斯年眸光輕閃,讓親衛退下。

親衛退出書房,問棋方道:“我家姑娘在來鈞山之前,曾去找過七公主,想約七公主一同來狩獵。”

李斯年眉頭微動,道:“七公主善騎射,許姑娘邀請她,頗為正常。”

“若只是這樣,自然是正常的。”

問棋道:“可是我家姑娘在與七公主說話時,卻讓我們全部退下,只單獨與七公主說狩獵之事。”

李斯年捻了捻手指。

這般掩人耳目說狩獵,便有些不正常了。

問棋又道:“還有,我家姑娘原本是沒打算找七公主的,是在從那條小道走出來之後,才突然改變主意找七公主的。”

“那條小道?”李斯年問道:“遭遇了何人?”

問棋道:“那條小道極其隱秘,我們沒有遭遇人,只是聽到了一句話,那句話說完之後,姑娘便讓我們全部退出小道,她自己走了進去。”

李斯年眉梢輕挑:“那句話?何人所說?”

“何人所說........”

問棋想了又想,也想不起來那是誰的聲音,只是依稀記得話裡的內容。

“一個男子的聲音,還有一個女子聲音,男人說的是你想要的都已經得到了,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勸女人要收手,女子便在那笑。”

說到這,問棋聲音微頓,抬手錘了錘自己的額頭,自責道:“我不常在宮中,實在聽不出聲音是誰的。”

李斯年輕笑,道:“不打緊。”

只有這些內容便夠了。

李斯年道:“你先去下去休息,你家姑娘的事情,自有我來處理。”

問棋知道李斯年手段,聽李斯年這般說,便也不再推辭,垂首回房中休息。

問棋走後,崔元銳向李斯年辭行。

他本是為郎官名額而來,而今許裳出了意外,他自然不好在這個時候與長公主商談隨軍的郎官之事,在鈞山略留兩日,便算全了對長公主部下遇難的面子上的情。

李斯年道:“你回皇城也好,正巧,我有件事情要你去做。”

崔元銳道:“郎君請吩咐。”

李斯年找了一張紙,按照問棋的描述,將許裳走進的小道畫了出來,遞給崔元銳。

崔元銳劍眉微蹙。

李斯年道:“怎麼?”

“有什麼問題?”

崔元銳放下圖紙,看了看李斯年,道:“這條小道頗為隱秘,許姑娘怎會從此經過?”

“許是為了抄近路吧。”

李斯年眸光輕轉,道:“你怎知道這條小道頗為隱秘?”

說到這,李斯年聲音微頓,笑了笑,道:“是我痴了。”

“你是光祿勳,是天子近衛之首,掌華京禁衛軍,這條條宮道,沒有人比你更清楚。”

崔元銳垂眸。

李斯年道:“你下去罷,一有訊息,便向我傳信。”

崔元銳頷首,收下李斯年畫給他的圖紙,大步走出書房。

此時金烏初升,陽光穿破雲層,斜斜照在崔元銳身上,李斯年眼睛輕眯,看著崔元銳遠去的背影。

片刻後,李斯年對空無一人的書房道:“丁七。”

七殺首領丁七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李斯年面前,單膝跪地,道:“主人。”

一縷陽光穿過窗臺,斜斜落在俊美無儔的李斯年。

李斯年抬眸看著窗外的陽光,神情淡然,如九天之上不染人間煙火的謫仙。

金烏一點點爬上雲層,陽光越來越烈,變得有些刺眼,李斯年收回視線,半垂著眼眸,長長的睫毛在他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

李斯年手指輕釦著桌面,聲音微冷,道:“替我查一查光祿勳近日的行蹤。”

丁七抬頭,偷偷用餘光看了一眼面前的李斯年。

少年身著積冰色的衣服,平靜坐在輪椅之上,鳳目微斂,斂去眸中瀲灩水光,高潔出塵,不悲不喜。

丁七試探道:“主人懷疑光祿勳?”

作者有話要說:  一出場便能看透一切的李斯年:可惜你半世英名,卻被女人所毀

崔元銳:........你也差不多,為女人所累

啊,94章鎖的我心痛,兩天了,還沒放出來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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