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趕來的小助理有些尷尬地看了計雙一眼，連忙把眼睛垂下去。誰不知道林淮蘇毀了容，也就戴著口罩看不出來，現在讓人把口罩摘了，不是下人面子麼。
對此，林淮蘇毫不在意。他隨手摘下口罩，一張清冷精緻的臉徹底展現出來，彷彿上帝在捏造的時候將所有的美好都雕琢在了上面，即便因為過度消瘦而讓那張臉輪廓略微乾癟，那細膩光滑的肌膚也依舊好得令人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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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張漂亮得不可方物的臉上爬著一道猙獰的、鮮紅的疤，像是永遠無法癒合一樣，鮮豔地，拉扯著邊緣的肌膚，駭人無比。
如果林淮蘇神色陰翳、或者羞愧扭捏，便會放大那疤痕的醜陋。而那雙眼睛裡帶著傲氣挑釁的光，反倒讓那令人惋惜的瑕疵變成了驚豔，晃眼看去，更像是火熱絢爛的花。
就連見慣了手下光鮮亮麗藝人的計雙，也在一瞬間看呆了。
這還哪裡是白璧微瑕啊，這簡直是錦上添花的妖孽啊！
在那瞬間，計雙連今後林淮蘇的路線都想好了，這麼漂亮有趣的可塑之才，“美”和“慘”都有了，再稍微操作一下事業，可不就是能讓人瘋狂的“美強慘”人設麼！
小助理半天聽不到動靜，偷偷把頭抬起來，正好這時候林淮蘇的視線也掃過來，他彷彿整個人墜進了一汪澄澈又深邃的湖水，神秘得令人著迷。
這、這就是娛樂圈公認的第一花瓶嗎？即便毀了容也這麼、這麼……
小助理一張臉紅彤彤的，只恨自己沒文化，竟然怎麼也表達不出來胸中的讚美。他甚至覺得那道疤不像是意料之外的敗筆，而更給這張臉添了幾分危險的美。
“你確實長得不錯。”就連計雙也不得不承認，“《莫知莫問》下週開始拍宣傳照，月底拍定妝照，因為‘無雙尊上’這個角色是以蒙面示人，和劇組商討過後，暫定不拍宣傳照，直接放出定妝照製造怨念，因此下週的宣傳你可以不用去。”
直到接觸到林淮蘇，計雙才真正決定接手這個本應該退出娛樂圈的人，或許，這人比他想象中更有潛力。
“月底定妝照結束後的第二天，也就是三十號，劇組正式開機。在這之前，你還有十七天的時間。”
“我會緊急給你調最優秀的表演老師，這兩個半星期的時間，你必須把演技提升到基本水平。”
“就憑你這張臉，光是站在那兒就能火，但凡有那麼一丁點演技，絕對能夠大爆。”
“怎麼樣，敢不敢挑戰一下自己？”
林淮蘇聽計雙前面的話，基本上都是雲裡霧裡的，即便他擁有原身一個多月的記憶。只是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因為原身實在是太撲了，只有過一次通告，而這次通告宣傳，還將這張臉給毀了。
不過，最後那句話，他還是能聽懂的。
這人想讓他提升自己，而林淮蘇此人，最不怕的，就是向自己挑戰。
不然天下第一毒醫的名號，怎麼會無人超越呢。
他本來不爽計雙這麼事事規劃他的一舉一動，但如果是挑釁的話……
不得不說，這人確實激到他了。
一丁點演技？
笑話，他當年身為毒醫的時候，易容過多少面孔，體驗過多少人生，不就是以另一個身份說話動作麼，這個他可熟。
林淮蘇心裡計算，眼睛像狐狸一樣，微微眯著，像個明顯卻誘人的陷阱。
計雙扶了下額頭，總覺得這張臉太過男女通吃，好像做什麼都不會覺得他過分了。
怪不得分明什麼都做不好，還能在娛樂圈待這麼多年，就算是當個花瓶，也有人願意買賬。只是性格不討喜，所以才不火的麼？
可計雙卻覺得，這樣的性格，著實很難讓人討厭。難不成是之前的公司給林淮蘇穿小鞋？還是牛凡太過廢物，拿著這麼好的牌打得稀爛？
計雙更偏向後者。
“我手底下的藝人比較多，沒辦法在你身上花太多時間，以後你的事情我會通知給小孫，你有事情也不用全都找我，讓他跑腿就是。”
林淮蘇揚了揚下巴，他還不想跟這條條框框的傢伙打交道呢，另外那小孩兒看起來就很好欺負的樣子。
“另外，蘇江？對吧。”計雙看向江釋宸，“把你的電話，個人信息，微信都發給我。”
江釋宸：“我不用手機。”
計雙：？
“這年頭還有不用手機的？”
“他沒必要用，專門伺候我的。”林淮蘇把江釋宸扒拉到自己的領地，這人莫不是什麼都想管自己一管吧，手也伸得太長了。
“不行，就算是專門伺候你的，也必須使用通訊工具，關於你的衣食住行我需要和他溝通。”計雙在這方面不肯退讓，“小孫負責你的行程和對外溝通，你需要人貼身照顧，這點公司可以理解，也不會強行給你塞人。”
“只是你看看你自己，身體差成這個樣子，必須搭配一個營養師調理，以及服裝搭配方面……”
“營養師的話，我可以勝任。”江釋宸不緊不慢說道，“我有進行過食品營養學的進修，對於三餐搭配和攝入調整有一定的經驗。”
“至於服裝搭配，可以讓這位助理送過來。”
林淮蘇看了江釋宸一眼，覺得還是這小孩兒最可愛，簡直能熨帖到他心裡去。他點了點頭：“嗯，他是學這方面的。”
計雙沒想到，林淮蘇一個人就夠難搞了，帶來的這傢伙也能把他給噎死：“那你說說，他現在應該怎麼調理。”
“先進行飲食恢復，後期再定向增肌。”江釋宸解釋道，“他現在的身體不適合大補，需要循序漸進，恢復食慾，等指標調整正常後，再進行加強訓練。”
“今天的早餐是荷包蛋培根三明治，蝦仁青菜粥，無糖五穀豆漿，以及生菜。不論是蛋白質、脂類、微量元素以及維生素，都有一定的補充。”
計雙被他說的一愣一愣的，因為太過專業，完全找不到地方反駁。
即使是聯絡營養師，也不可能每天給林淮蘇搭配均勻的膳食，都是給定期食譜，像這樣一日三餐貼身定製，公司也不可能在這個還沒有什麼貢獻的傢伙身上下這麼大的本。
為什麼他堂堂金牌經紀人，一遇上林淮蘇，就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讓？！關鍵是他還找不著人家的缺漏！
計雙氣鬱，嘆了口氣。
算了，就當給自己省心了，自己不是一開始就打算放養這人的麼。
只是看到如此閃耀的可塑之才，他剛起的一腔熱情卻被棉花似的從頭籠罩撲滅了，怎麼就感覺這麼憋屈呢？
“行吧，服裝的事情我會交代給小孫，但是我個人還是建議你配備一個手機，有事方便聯絡。”
江釋宸只是點了點頭，卻並沒有答應下來那個意思。
就非常上道。
等這位自以為是高高在上的經紀人交代完離開之後，林淮蘇直接笑了起來，拍了拍江釋宸：“你不錯，有前途。”
江釋宸對他笑了笑。
小助理：“……”
他怎麼有一種剛出虎穴，又入狼窩的感覺。
“那麼林哥，我現在跟你確認一下近期的流程……”
一聽到又要，林淮蘇趕緊把江釋宸推出去：“你跟他說，他來處理。”
小孫助理：“……”
江釋宸：“你給我講講吧。”
小助理：“噢……”
這個應該，不違規矩吧？
“對了，二位是住在一起麼？”
“嗯，目前住在同一個公寓。”
小助理皺了皺眉：“住在一起的話，這個情況得跟計哥和運營那邊說一下，二位一定要注意，關好門窗，最好窗簾也別開啟，在外的話不要有太過親密的舉動，不然很容易被媒體寫成戀情曝光。”
林淮蘇：“戀情曝光是……？”
江釋宸咳了一聲，打斷了林淮蘇詢問這個詞是什麼意思：“我會注意的。”
“還有就是，最近可能需要營業了，但是為了維持電影形象，拍照的時候最好戴上口罩。”小助理繼續交代，“那就麻煩你經常抓拍一下哥的日常生活照，或者擺拍一些照片，選擇好後發給我這邊篩選，文案發出之前我會再發回確認。”
林淮蘇和江釋宸大眼瞪大眼，這回是都聽不懂了，但是後面那些又能聽懂，大致就是讓江釋宸把林淮蘇的照片發到公司。
從來都是把手機當聯絡、備份工具的江釋宸沉默了。
不知道為什麼又要被“監視”的林淮蘇皺了皺眉。
“也不用拍很多！而且也不是經常發，大概每週……就發幾張，因為這邊……”小助理被林淮蘇冷冷一瞥，說話都結巴了，“林哥就算按照營業的頻率，一個月也要有一兩次的啊。”
林淮蘇頓了頓。
好像有點印象了。
大概是在毀容之前，原身經常拍些照片或者生活中的瑣事到微博，原來這就是營業嗎？
現代人的喜好還真是特別，怎麼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做什麼。
雖然對比不是特別認同，林淮蘇還是決定不為難這小孩兒，下巴一昂：“知道了。”
在小助理零零碎碎照著筆記本磕磕巴巴念了會兒注意事項之後，江釋宸終於提議讓他拿去影印一份交接，耽擱了半個中午的時間，終於離開了辦公大樓。
“這嘴碎的。”林淮蘇沒忍住嘀咕了句，他用手別了別江釋宸的手肘，“我餓了。”
“那就在這附近吃？”江釋宸打量了一下，附近倒是有一些快餐店和飯館，只是大部分私.密.性都不太夠。
“不要。”林淮蘇蹙了蹙眉，雞毛的性子又犯了，“到處都是灰。”
“先墊一點，家裡有菜，回家做點簡單的吃？”江釋宸覺得自己像在帶小孩兒。
還是那種很難伺候的公子病。
林淮蘇點了點頭。
喝了杯粥，二人便乘上了回公寓的地鐵，等江釋宸把菜端出來，林淮蘇都整個人蔫兒趴了搭在桌子上了。
他聞著味兒就支稜起來了，還沒去抓筷子，突然想起來什麼，不情不願地掏出手機，對著面前幾個小菜猛拍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