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清晨,一行人整裝出發,往藥谷的腹地而去。
昨晚腳上留下的傷,比紀召奴預想的還要嚴重許多,雙腳才剛站在地上,就感覺一陣強烈的疼痛感。
青九見狀,自行在她面前彎下身,一動不動的等待著。
紀召奴見狀猶豫片刻,青九轉頭望向她,雖然沒說話,但眼神之中似有催促之意。紀召奴臉色微紅,抬手趴在他背上,任由青九揹著自己在山澗中步履如飛。
孫延舟在後方緊緊跟著,不一會兒功夫便累得氣喘如牛,看著不時會等待他的青九,笑著調侃道:
“青九,我見你步幅輕快,似乎還有很多餘力,不如你連我和師妹一起背一程吧?正巧你也能得到歷練了。”
孫延舟本是一句玩笑話,青九卻認真思索片刻後,下一瞬便揹著紀召奴來到孫延舟的身前,伸手一把攔住孫延舟的腰,提著就要往小諸峰的方向起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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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延舟嚇得容色大變,猛拍著他的手臂道:
“放我下來,我與你開玩笑的!”
他堂堂一個七尺男兒,被人拎著走是什麼樣子?簡直有辱他光輝的形象!
看著師兄狼狽的神情,紀召奴卻忍不住笑出聲來,有心揶揄道:
“師兄,你可別學人口是心非那一套,不是所有人都能開玩笑的。”
就這樣,在青九的保護下,師兄妹兩人總算平安的到達小諸峰。
因為鬼谷子長居於小諸峰,不喜歡外人打擾,於是在上山的入口,紀召奴便告別了青九後,便與孫延舟一起上了山。
“是誰?”鬼谷子的聲音,帶著防備的清冷。
等紀召奴在孫延舟的攙扶下,氣喘吁吁的走上高高的階梯,看到了坐在石臺上,沐浴在夕陽之中的鬼谷子。
她一身白衣,頭上的黑髮僅用一根玉簪挽著,俊麗的面容絲毫不顯歲月的痕跡,讓她五十多歲的年紀,看起來只有二十幾歲。
看著那道熟悉,令她倍感依賴的身影,紀召奴一時激動的沒有說話。
她的一雙水眸緊緊盯著鬼谷子,與之遙遙對望,注意到師父平靜無波的眼神,她忽然察覺到一絲異樣。
“師父是我!”
紀召奴慌忙緊跑兩步,握住鬼谷子的手,跪在她的跟前。
“晴兒?”
近看之下,鬼谷子的聲音不自覺的微微顫|抖著,抬手撫|摸著紀召奴柔|軟的髮絲,努力的想要將她看真切。
“師父,你的眼睛怎麼了?”
這時的紀召奴已經十分肯定了自己方才的猜測,而詢問的目光轉向一旁的師兄。
孫延舟面色凝重,遲遲沒有回答。因為他若不是親眼見到,也沒想到師父的眼睛已經到了這種程度。
倒是鬼谷子握住紀召奴的手臂,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笑著道:
“走吧,我們進去再說。”
“好。”
紀召奴點頭,與孫延舟一左一右的架住鬼谷子,鬼谷子卻推開孫延舟的手,笑罵道:
“幹嘛這樣抬著我,你師父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人家。起開起開,我自己能走。”
於是她掙開兩人的攙扶,自顧自的大步向房內走去。
孫延舟與紀召奴對視一眼,露出很是無奈的神情。
進了房間,紀召奴感覺室內特別暗,邊想著找個油燈點上,但是找了許久卻未曾見到。
“油燈的話放在西側的櫃子下面,你去那裡找找。”鬼谷子道。
“好。”
紀召奴來到櫃子前,拿出那盞積了不少灰的油燈,心裡狠狠的湧氣一陣心酸。
她竟然從來都不知道師父的眼睛出了問題,師父一個人在山上是怎麼過來的?
鬼谷子雖然眼睛幾近失明,只有在白天能看到一些光亮,但是其它的感識卻比尋常人敏銳數倍。
“我壽命還長著呢,你們別愁眉苦臉的,更不要因我難過。”
因為這是她在三十年前就已經註定的,她倒覺得沒什麼。
對於這個地方的每一個角落,她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加上她為了這一天做了不少訓練,就算一輩子不下山,也能自給自足。
所以失明於她的生活,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
“師父,你為什麼不好好醫治自己?”紀召奴問
雖然不清楚師父為什麼立誓不再醫人,但是她自己的眼睛,她難道也不醫嗎?
因為她相信,只要師父肯放下心中的固執,以她的醫術,肯定能將自己醫好的。
“傻孩子,你是不會懂的。”
摸摸紀召奴的頭,鬼谷子沒有多說。
孫延舟從後山的水潭中摸來幾條魚,仔細的處理著,而紀召奴坐在廚房的椅子上摘著鬼谷子種的青菜,不止一遍的嘆息。
“師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師父眼睛的事了?”
因為從見面起,師兄就沒有表現出一絲的驚訝。她心中有些自責,又有些難過。
為什麼師父從不將這件事告訴她?難道是因為她年紀小,不值得依靠嗎?
想到這裡,紀召奴忍不住有些灰心。
聽到紀召奴的話,孫延舟微微嘆了一口氣。
“是啊,在師父收我做徒弟那一年,我就已經知道了。”
只是十年間,他想盡千方百計,卻依舊沒能找到治好師父的方法。而這一點讓他很是受打擊。
外人都吹捧他為神醫,而他這個‘神醫’卻治不好自己師父的病,想想就覺得可笑。
“那你沒勸師父嗎?”
“勸了,沒用的。”孫延舟搖頭,對紀召奴道:
“其實,師父之所以會這樣,是與一個男人有關。這是我無意間得知的,但是去問師父,她卻只字未提。”
“但是,經過我的多方調查之後,你猜那個人是誰?”
暈黃的燈光下,孫延舟望著紀召奴,眼睛裡閃著幽幽的光。
“是誰?”紀召奴搖頭。
關於師父的恩怨,她實在知道的少之又少。
“是畢陽。”
孫延舟輕聲宣佈,紀召奴的目光變得不可置信。
“是他!”
忽然想到郾城中的那個人,紀召奴的心臟忍不住緊縮了一下。
“沒錯。”孫延舟點點頭,又道:
“我與南宮是幾年前認識的,就是因為聽說他中的是畢陽的絕生散,所以才親自找上了他。”
為的,就是找到解決師父疾病的密碼。只是他沒想到的是,卻因此與南宮燁成了莫逆之交。
雖然兩個人一冷一熱,截然相反,但是脾性上卻十分相投。
所以他耗費了大量精力與畢陽作鬥爭,但是終歸收效成為。
有時候他不得不想,他與畢陽差在哪裡?他雖然天資平庸,卻自認為足夠努力,難道就是因為那先天的條件,他就註定永遠敗下陣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