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韻篤定道：“不用看。你給的肯定是最有效果的。我已經觀察過了，咱們兩邊的患者幾乎一模一樣。病因肯定也一樣！”
沒想到時隔四年相見，他們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見面，真不知道該感動還是該哭？
赫連韻主動提議：“我來幫你吧！你們挖出原因了，那邊土地肯定也一樣！”
宋銘看著過來的容若一行人道：“你姐夫他們來了。你還是先回去吧，一會兒韶兒該找你了！”
赫連韻想了想，同意道：“那好吧，我先回去。”
她想和宋銘多說幾句話，但是現在時機不合適，她總不能一直賴著耽誤他們工作，便怏怏的離開。
天黑得很快，容若一來一回已經完全黑透。火把照亮了夜空，將宋銘這一圈土地照的發黃發亮。
宋銘指向那處屍骨道：“這裡有白骨，就在這一圈挖！”
容若當即命令：“把火把插在地裡，動手挖土！小心點挖，以防裡面有東西！”
火把繞了半圈，大家圍著土地將土往一邊堆。
很快，那具白骨被盡數挖出，下面卻疊加了一層白骨，不止如此，邊緣也有同樣的白骨滲出，且挖出的白骨上有腐蝕的痕跡。
容若和宋銘對視一眼，察覺事情不妙。
難道是埋人的土坑？
容若當即命令：“火把拿遠些，這一片全挖出來！”
“宋大哥！姐夫！”
赫連韻的聲音再次響起，一同前來十幾人，火把高舉，照亮了一片路。
“宋大哥，姐夫，我把我哥叫來了，我們來幫你們一起挖！”
赫連韶見到宋銘和容若明顯很高興，“姐夫、宋大哥，妹妹和我們說過了。爹讓我們來幫你們，一起找出病因。”
容若點頭道：“好！那就一起挖吧。地裡埋了屍骨不少，既然是一大片都感染了。你們在你們那邊挖，看看有什麼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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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赫連韶當即吩咐手下幹活。
兩邊人一起挖，直到將邊界挖通，挖出了一個大坑，屍骨越來越多，坑越來越大。直到挖到沒有白骨了，眾人停手。看著一坑的白骨，紛紛強忍著噁心。
不僅僅是滿目的屍骸堆積，還有其中散發的惡臭。
赫連韻躲在宋銘後面捂著鼻子。
“宋大哥，這些人是不是得病死的？雖然已成白骨，上面被腐蝕的傷痕像是藥物所致。”
宋銘蹲身，用樹枝挑著白骨細看，骨頭上遍佈著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孔眼，這不僅僅是腐蝕，而且是高強度藥物腐蝕造成的。藥物已經進入骨頭裡，侵蝕骨頭縫，但是藥力又不夠，無法完全讓人的骨頭分解。
容若分析道：“埋在這裡，已經有些年頭的，必然是匈奴人。需要問一下倖存的本地老人才能知道其中緣由。”
宋銘點頭：“現在可以斷定，大片村民患病，就是由於被掩蓋的屍骨慢慢暴露，屍骨上殘留的毒性滲出，傳染到人的身上。
我們需要儘快處理這些屍骨，對這片土地進行消殺，除去病性。病人才會後患無憂。”
赫連韻急問：“怎麼除？這麼大的一片屍骨怎麼處理？而且什麼毒都不知道，我們沒有藥。”
宋銘耐心解釋道：“患者的病是因為這些毒性引起。反過來講，這些毒性在地裡埋藏數年甚至更久，它的毒性也就是患者身上表現出來的症狀。
我們試著用現在的藥方浸透它們的骨頭，以此減少毒性。之後進行清毒，最後火燒。”
赫連韻聽的懵懵懂懂，提出疑問：“在土坑裡放藥湯，豈不是要用很多很多的藥？而且藥液倒進土裡，會被泥土吸收掉的！”
這確實是個問題。熬藥是個大工程不說，藥材還要給百姓治病，肯定不夠。藥液流失大，根本扛不住。白骨太多、越往下毒性越大，不能輕易移除土坑。
赫連韻忽地靈機一動，想出一個辦法：“對了！我們不用藥湯，直接用火怎麼樣？幹藥材點火易燃，我們直接把藥材填在坑裡，一把燒了。”
宋銘斟酌道：“直接燒，必須要有一個巨大的布蓋住大坑，確保燒出的煙不排到別處，進行足夠時間的悶制，才能殺掉裡頭的毒。而且是不能著火的布！”
“不能著火的布？哪有不能著火的布？”赫連韻瞬間洩氣。
容若思忖開口：“或許周關那有！”
“真的？”
赫連韻眼中迸射出希望的光亮，即便被帷冒遮住，也能從她動作裡感受到她的激動。
宋銘考慮道：“這片坑太大，一直敞著不是事，需要先蓋住，以防毒氣擴散，連夜運藥材過來，儘快焚燒。”
莫林上前提醒：“王爺，周邊的藥材用於熬製湯藥之後，剩不了多少，怕是不夠。平疆王爺命人去別處購置的藥材，得明後日才到。”
赫連韶開口道：“我們這裡有藥材！要多少都有！”
赫連韻跟著點頭：“對對對，原本我們那一代藥農就多。這幾天我爹招募了周邊的所有藥農、藥商，提供了好些藥材。我了一下宋大哥你的藥方，上面的藥都有。”
宋銘大喜：“那就好辦了。韶兒你們回去準備五十公斤的藥材。莫林，你量一下坑的尺寸，看看周關那兒有沒有足夠長的防火布。今晚能焚燒最好。火把不要帶回去，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傳染。”
宋銘想了想又道：“其他人先留守不要回去。莫林，你回去的時候記得把外面的衣服放到地裡再去人群。”
“是！我明白。”
莫林就手開始和士兵一起丈量尺寸。
“我們先回去準備藥，馬上運過來！妹妹，我們走！”赫連韶喚上赫連韻準備離開。
容若叮囑一句：“回去時候小心點，外衣別要了！”
“我明白，姐夫你放心，我保準把藥材運過來！”
赫連韻原欲留下，又一想，她得回去查藥材，否則少了多了怎麼辦，便鬥志滿滿的跟隨赫連韶走了。
莫林這邊量好坑的長寬，獨自一人離開。
防火布，周關那裡有不少，用來禦敵備用的。一直收著沒用到，都堆在庫房裡。
莫林一說，高文帶著莫林去取，派了好幾個人一同將布抬去邊界處。
赫連韶、赫連韻以最快的速度備好了五十公斤的藥材運了過來。
兩邊一前一後到了。
宋銘指揮著讓要材撒到土坑裡，細小的藥材先撒，滲入屍骨中間，落到下層，之後一層一層鋪蓋，土坑四周也塞滿了藥。
直到全部鋪滿，防火布已經鋪展開圍成一圈豎好。
“放火！”
宋銘將一圈的藥材盡數點燃，十幾把火把全部丟入坑中。
幹藥材遇到明火，噼裡啪啦的燒起來。
“布慢慢往下壓！”
宋銘一邊吩咐，莫林眾人一齊慢慢的將布往燒的正旺的火坑上侵斜。一點點將大坑蓋住，四周用樹枝支撐起來，留了一點縫隙，蒙上紗布，既防止火被壓滅，又阻止了火的四處四竄。
只要裡面的火燒一夜，直到燒成火灰，慢慢慪化就行。
一系列操作下來，天已經是深夜。
“好了，我們明天再來！”
宋銘眾人準備回程。赫連韻主動跟上道：“姐夫，我和你們去。我想姐姐了，順便去看看姐姐！”
這個小丫頭什麼心思，容若哪裡不知道，便做了順水人情同意。
“韶兒，你回去和你爹說一聲，韻兒隨我們去幫忙。”
赫連韶自然清楚赫連韻的小算盤，滿口應下：“好！知道了。妹妹你好生聽姐姐姐夫的話，想呆多久呆多久！”
赫連韻欣然接受他的建議：“好啊！那我等著爹爹來找我再回去！”
赫連韻當真隨著容若一行人回村莊。
外衣盡數脫去焚燒，容若帶著赫連韻去往林雲音所在的帳篷裡。
“姐姐！”赫連韻歡喜的跑進去。
林雲音瞧著突然出現的赫連韻，忙放了藥碗過來好一番打量：“韻兒，你怎麼來了？幾年不見，你長大了，真的成大姑娘了！”
林雲音滿心滿眼的歡喜，見她沒穿外衣，知曉是跟隨容若他們過來的，忙拿了件婦人的外衣給她穿上。
“晚上冷，先將就穿著。回府裡再換！”
“嗯！”
赫連韻乖巧的點點頭，看著一屋子熟睡的紅疹寶寶，心生憐憫，“好可憐的孩子們。他們怎麼樣了？嚴重麼？”
林雲音領著她出氈房道：“喝過來兩次藥了，.asxs.效果，不太哭鬧，現在睡得熟。明天會好一點。你們那邊情況怎麼樣？”
赫連韻回：“我們比你們早兩日到，用上藥後已經控制了。今天宋大哥給了新藥方，我爹已經派人熬藥，明天應該就有好轉。”
林雲音欣慰的拉著她的手道：“你這丫頭自小跟著宋大哥看醫書，這些年，倒是學出點本事了。”
赫連韻不好意思笑笑：“沒有。我也是半吊子，不是很精通。這次我爹來，我就跟著來學習學習。今天看到宋大哥的方子，我才知道自己學的還是太膚淺，日後得多加學習。”
林雲音順勢打趣道：“那你有沒有興趣常住鳳國，隨時隨地向宋大哥討教？”
赫連韻越發不好意思，蒙面下的小臉微微泛紅。她是有這個心思，就是不知道宋銘願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