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雲音故意慢悠悠的走著，直到看見顧婉凝垂頭喪氣的進屋，不久小沙彌送進齋飯離開，才進了禪房。
“阿奶！老夫人！”
林雲音進門，恭敬的向老夫人福了福身，眉眼間是溫柔的笑意。
“對不起，我見寺廟清幽，在池塘邊納涼賞荷，一時忘了時間，害老夫人和顧小姐久等了。”
老夫人招呼道：“你來的正好，齋飯才到。來，坐到我身邊來。”
林雲音福身去老夫人和趙阿奶中間坐下。
顧婉凝一直低垂著頭，雙手放在桌下，不敢抬頭。乍一看，倒像個文靜的大家小姐該有的模樣。
老夫人打量林雲音問：“你臉怎麼了？怎麼突然帶了紗？”
聞言，顧婉凝桌下的手不由緊了一下。
林雲音大方回道：“剛剛坐在亭邊，不小心被草叢裡躥出來的野貓抓了一下，紅了。不好意思見人，故遮一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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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林雲音無所謂的取下輕紗收入袖中。
可巧老夫人坐在林雲音右側，將她臉上的紅印看到的清清楚楚，那那是幾條粗粗的痕跡，哪是什麼貓爪子留的，明顯是被人打了。
老夫人掃向另一旁心虛垂首的顧婉凝，心裡已然如明鏡。
老夫人握著林雲音的手心疼道：“這麼紅，肯定疼，叫你受委屈了。
那貓真是無法無天，寺廟重地，佛祖眼皮底下也敢犯衝，不管是不是野貓，抓到了勢必要好好馴教一番，免得下次再犯渾。”
老夫人這一番話再明顯不過，就是故意訓斥、警告顧婉凝的。
顧婉凝聽的發虛，雙手緊張的搓揉，左手麻意尚未完全清楚，手心不停的滲出汗來。卻不敢作聲，更不敢叫囂，只好默默吞下這口氣。
林雲音優雅的笑道：“若能抓到那只貓，是要好好管一管，傷到我不要緊。可皇龍寺畢竟是皇家寺廟，來往達官顯貴，衝撞了別人就不好了！”
老夫人順著她的話道：“沒錯。還是你知禮，不與貓計較。這件事你交給我處理，下次來，必定見不到那野貓了！”
林雲音客氣的陪笑：“勞老夫人掛心！”
趙阿奶瞧著林雲音臉上的紅印，心疼的緊，有老夫人在，又沒好太過吱聲。飯後便以回去上藥為由，先帶林雲音離去。
直到林雲音幾人走後，老夫人冷下了臉，質問顧婉凝：“婉凝，是不是你打了阿音？”
顧婉凝唯唯諾諾的點點頭：“是！孫女剛剛一時衝動，就打了！”
“啪”的一聲，老夫人在她臉上扇了一巴掌。
顧婉凝難以置信的捂著臉看向老夫人，她祖母竟然打她！
她可是從小到大被她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就連磕破皮也要心疼半天。今天竟然為了一個外人打她！
“祖母！為什麼？”
顧婉凝委屈的流下了眼淚。
顧老夫人嚴肅的斥道：“你真是太丟人了！無論什麼事，你都不該如此自降身份，失了顧家和你自己的體面！”
顧婉凝低聲抽泣道：“打人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這和顧家有什麼關係？”
顧老夫人恨鐵不成鋼的訓斥：“你不分場合，當眾打人，若是有心人傳出去，我顧家教養出你這樣跋扈不講理的女兒，丟的是不是我顧家的臉？
主子教訓下人尚且在自家府邸、關起門來處理。皇家寺廟，多少雙眼睛盯著，你說打就打？
還有，你告訴我，你打阿音做什麼？她如何得罪你了？”
顧婉凝小聲回：“誰讓她勾引表哥，把表哥迷得團團轉。表哥為了她都去帶兵打仗了，以後指不定還會有什麼更過分的事！”
老夫人緊盯著她，片刻了悟：“你都知道了？”
顧婉凝誠實的點頭：“不小心聽到了。”
“既然你知道，更不該如此魯莽！阿音是赫連家的人，她和塵兒定親，與我們百益無一害。我不反對！”
“可！”顧婉凝不服氣，“那我怎麼辦？您不是說要讓我嫁給表哥的麼？”
老夫人嘆氣道：“婉凝啊。我知道你心向塵兒，我也努力撮合你們。但你要看清形勢，不能因為兒女私情，害了國家利益。
當初你姑父上戰場，九死一生，他與赫連家定親，是為了塵兒以後有所依。況且赫連家權勢滔天，與他們聯姻，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
你以為當初的戰爭，為什麼能反敗為勝？”
“可同樣是國家與私情，表哥為了阿音，他拒絕了匈奴的和親，難道不是表哥鬼迷心竅麼？我就是不明白！”
“唉！”顧老夫人又是一聲重嘆，“婉凝，你是對國家大事、邊關狀況一點都不瞭解。
你祖父征戰一生，顧家世代守護鳳國疆土，靠的都是實力！和親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匈奴公主千千萬，他們不在乎多一個少一個。他們只是想緩解局勢，養精蓄銳，待來日兵強馬壯，再行侵犯！
這次和親，橫豎是個幌子，成不成無關緊要。匈奴也不會因為一個和親被拒就大動干戈。他們如今的侵犯，是早有預謀，和親只是一個藉口！
塵兒有你祖父的傲骨，我贊同他去！顧家男兒，要死，也要死在戰場上！”
老夫人一番講解，瞥見顧婉凝泛紅的臉，不禁有些心疼，後悔自己剛剛太用力，“打疼了沒有？”
老夫人揉上她的臉蛋，輕聲細語道：“我是要你記住，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阿音今天給足你臉面，你日後不要再糾纏。
自古以來三妻四妾很正常。待塵兒得勝歸來，加官進爵，得了親王封號。就算娶了阿音，也可以再娶你。你急什麼？”
顧婉凝抽泣著認錯道：“祖母，孫女知道錯了！”
老夫人又叮囑道：“記住，阿音的事，你不要和任何人提起。保護她，就是保護塵兒。只有阿音平安無事，塵兒在邊關才能無所顧忌的禦敵。你可千萬不要做傻事、說傻話，害了塵兒！”
顧婉凝諾諾的點頭：“是！孫女明白！”
老夫人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欣慰的點頭：“你明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