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不敢耽擱,趕忙跟著她去。
婦人急道:“我小兒子跟著他奶奶去山裡挖菜,扯了一株野花玩,沒注意放嘴裡咬了一口。他覺得甜,就吃了下去。當時沒事,他奶奶沒當回事,回來的時候吐得不行,一直嚷嚷肚子疼,這會兒攤在床上已經沒力氣了。”
說話間,已經到了婦人家中。
只見一個茅草屋裡,一名六歲的孩子蜷縮在床上,虛弱無力,渾身已經被汗水浸溼,神情痛苦扭曲,嘴裡不停的呻吟,十分痛苦。
白髮斑斑的老人無助的替他擦汗,急得淚流滿面:“孫兒啊,你忍一下,大夫馬上就來了!”
“娘,來了。小郎中來了!”
老人瞧見宋銘幾人,顫顫巍巍的起身,“小郎中,快救救我孫子。”
宋銘忙放了藥箱上前檢視孩子的病症,一番診脈、觀色之後,面色頓時沉了下來。
“他誤服了斷腸草!村裡可還有鴨、鵝?”
婦人喪氣的搖頭:“沒有,家禽全被吃光了。”
宋銘道:“斷腸草毒性大,最好現取鴨血、鵝血灌服緩解。沒有的話,只能忍一下。”
林雲音出聲道:“西山裡應該有野鴨,竹夜叔叔,你去找一下。”
“是!”竹夜得往西山去。
宋銘又問:“草木灰有吧?”
婦人連連點頭:“有有有!”
“快取兩把草木灰兌水燒開。”
婦人忙去廚房取灰燒水,林雲音跟去,“嬸兒,我來幫你!”
宋銘又問:“奶奶,家裡有木炭嗎?”
老人點頭:“有,就在院子角落堆著。”說著拄著柺杖,邁著顫巍的步伐往外去。
容若看著著急,先出去取了塊炭回來:“一塊夠不夠?”
“夠了,取一小塊磨成粉。”宋銘試著將孩子扶起來。
容若很快磨好炭灰,宋銘哄著孩子道:“來,吃一點就好了。”
孩子腹痛到抽搐,艱難的張開嘴吃下炭灰,容若忙又倒了杯水幫他衝下去。
竹夜進山尋鴨,很快發現了躲藏在灌木叢裡的鴨,抓了一隻回來。
宋銘吩咐:“取一碗鴨血。”
竹夜就地殺鴨,接了一碗熱乎的鴨血。
宋銘趕忙喂他服下。孩子喝下之後,腹痛漸漸好轉,很快開始嘔吐。
廚房裡,林雲音幫著婦人燒好草木灰水,快速放涼,端來給孩子服用。隨後,宋銘又從藥箱裡取出一味藥丸塞進男孩嘴裡。
很快,男孩嘔吐更加劇烈,直吐到膽汁出來,整個人癱死在床上,一動不動。
婦人嚇得抱著孩子大哭:“兒啊,你怎麼樣了?”
宋銘澹定的道:“嬸兒不用擔心,他突出了大部分的毒素,肚子已經不疼了,只是身體虛弱。”
說著,又從藥箱裡取出綠豆、金銀花、甘草,“嬸兒,你快去將它們煎出來。”
婦人忙又去煎藥。
林雲音湊過來觀察男孩臉色,只見他臉色已經從慘白恢復了澹澹的紅色,童孔收回,不再出虛汗。
“宋大哥,斷腸草毒性好厲害!”
宋銘道:“斷腸草有劇毒,還好他只是嘗了一口,要是一株吃下去,肯定沒命了!”
老人聽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自責不已:“都怪我粗心。我以為那是朵野花,孩子覺得好看玩就玩了,吃一口沒關係,誰知道有毒啊!”
宋銘解釋道:“斷腸草開花確實漂亮,根莖淺黃有甜味,每年都會有人誤食。所以山裡的花花草草最好不要亂摘,尤其是孩子。”
“長記性了,再也不敢!要不是沒吃的,哪裡會去採野菜!”
這也不怪安村人不認識,他們定居不久,對山裡的野菜不熟悉,誤食正常。
林雲音扶起老人安慰道:“老奶奶,您不要太擔心。小哥哥吃完藥就好了。正好有只鴨子,你們燉鴨湯給小哥哥喝兩天補補身體就好。”
“謝謝!謝謝你們啊!”
老人真心感謝,他們平時去山裡尋野菜,很少見到野雞野鴨,更別說抓到了,沒想到他們一抓就抓到,又解了她孫兒的毒,簡直就是再造之恩啊!
“你們等一下。”老人拄著柺杖,小步挪進小隔間,取了幾個銅板塞給宋銘,“給你。看病給錢,你別嫌少。家裡就這麼點了。”
宋銘忙擺手推道:“我爺爺說了,大家都是鄰居,互相幫忙應該的,藥不值錢。家裡有,就給你們用,不收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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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哪能,你們也不容易,拿著吧。買只鴨也不止這點錢。”
“真不要。這是爺爺的規矩,小病不要錢。到哪都一樣。”
這時婦人端了熬好的藥進來,“小郎中,直接喝嗎?”
宋銘藉故過來扶起男孩,“對。直接喂他喝下去。”
男孩昏昏沉沉不想動,連張嘴巴的力氣都沒有了。婦人不由潸然淚下,央求道:“兒啊,你再喝一點,喝完就好了!”
男孩動了動嘴巴,卻張不開。
林雲音看著難受,扯了扯容若的衣袖:“哥哥,幫幫他吧。”
容若上前:“我來吧。”說著端過婦人手裡的藥,一手掐住男孩的嘴巴用力一捏,直接將藥灌了進去。
待男孩嘴中的藥全喝下去,宋銘才重新將他放下,又叮囑婦人道:“如果他等會兒難受嘔吐不要緊,沒有別的症狀說明好了。讓他好好休息,多喝點湯。”
“好好好,謝謝謝謝!”婦人不停的鞠躬,連連感謝著送幾人出去。
出了婦人家裡,宋銘不放心,又折回周家,向正在煎藥的趙四叮囑幾句才離開。
崖口村以前吃野菜也經常有人中毒,後來他爺爺經常向村裡人普及有毒的野菜知識,久而久之,大家大抵認識了,便不會去碰。
安村經驗貴乏,當務之急必須及時普及知識,防止更多人中毒。
趙四忙著給周家的藥煎好服下,回去銅鑼一敲,將大家聚集起來,向村名告知毒蘑孤、毒野菜的特徵。總之一句話,好看的、稀奇的,不要碰!
之後又將趙阿奶好心送的一罈鹹菜每家分了一小碗。量不多,大家卻很滿足,滿心歡喜的捧著菜回家去。
哪怕一日三餐望著它,聞聞味道,那粗茶澹飯也是有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