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關旋即寫信送出。彪哥帶著兄弟操練,並加強四周寨牆的防備。
祁連將他老孃、媳婦和兒子三人安置好,千叮嚀萬囑咐,近日有亂,務必守在屋中,不準踏出房門半步。親自帶了歸順的幾十名弟兄護守寨門。
傍晚時分,周關收到各寨回信。意料之中,沒有一個信任他的。
夕陽餘暉灑落,周關立在山頭上俯瞰整座虎頭寨,往日悠閒自在的寨子,如今弟兄們為迎接即將到來的一場廝殺而忙碌。
一身青衣錦襖,罩著白色狐裘披風的容若筆直的立在周關身側,清冷的臉上帶著一股傲氣與抱負。
“你後悔嗎?”
周關那歷經滄桑的臉上帶著獨有的剛毅:“曾經,你外祖父也問過我同樣的問題!”
那時他八歲,為了混口飯吃,去背死人。跟著顧家軍南征北戰,直到他瘦小的身軀被顧真發現。
當時顧真給出兩條路,一條給他銀兩,讓他回去好生過日子。一條留下當個小兵,以後便是腦袋捧在手裡過日子。
他因為長久的飢餓,身形小,體力不足,常常生病,許多次險些沒跑過敵軍,腦袋隨時都會搬家。顧真問他怕不怕?後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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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他年少無知,血氣方剛,只要吃得上飯,有什麼好怕的!就這樣,他從八歲的小卒,一步一步站起來了,直到堂堂正正的站在顧真身側,與他一同殺敵。
二十年啊!那時候的歲月,雖艱苦卻有血性。即便他斷了一條胳膊,那也是為國而戰,為百姓而戰,他光榮!
可如今呢,他們辛辛苦苦護下的江山,究竟成了什麼樣子?
周關透過遠處層疊的山巒,彷佛看到了顧真到死都難以安息的失望的眼神。
“容若,你若是能成為你外祖父那樣的人,讓百姓安居、國家太平。我周關,願意助你一臂之力!”
天黑之際,虎頭堂裡,竹夜又帶來了訊息:
“他們準備明早起兵,先攻下岐縣境內的一夥強盜,繼而往回攻,最後對付虎頭寨。”
林雲音發出疑問:“祁叔叔,那夥強盜為人如何?”
祁連回:“他們是真正的強盜,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毗鄰岐山寨,素日與我們是對頭。岐山寨被剿,他們必定趁機擴大勢力,成為祁縣的地頭蛇。”
岐山寨在祁連他爹手裡的時候,也是人見人怕,十惡不赦。後來被周關清剿過,祁連重新立寨,便安分低調了許多。搶只搶過道的,那也是為了養活寨子裡的兄弟。
那夥強盜不一樣,他們敢直接衝進祁縣打家劫舍,遇到軟弱的縣太爺,縣衙都敢進!
林雲音搖頭:“既然不可用,那就不管他們。”
他們招回來的人,必須是可以教化成士兵,忠誠為主的人。有些骨子裡壞透了,本性難移的人,決不能用!
“周叔叔,你可知道其他三個寨子得老大為人如何?”
周關粗指指上桌面的地圖:“蒙山的寨主蒙摯脾氣衝,喜歡獨來獨往。洪山的寨主洪興為人圓滑,他與沂山的寨主沂川是死對頭。沂川相對穩重,若是曉之以情,可用。”
容若問:“周叔,他們與虎頭寨有明顯過節麼?”
“生死恩怨沒有。不過他們一向忌憚虎頭寨,尤其是蒙摯,他是老土匪,知道我的過往底細,有些仇視!”
“但他是最可用的人!”林雲音緊了緊披風,“周叔叔,我陪你去一趟蒙山寨。”
周關訝然:“你要勸服蒙摯?”
“先勸服一部分,減少損失,再進行觀望優選。”
像蒙摯那樣脾氣衝的人更好說服,且更忠心,只要能勸說動他,對虎頭寨來說是一大裨益。
況且蒙摯是老寨主,蒙摯都歸順了,其他寨子審時度勢必定也會偏向虎頭寨。
容若有些不放心:“阿音,我陪你去。”
“哥哥,你不方便露面。那些人或多或少見過你的畫像,沒有定數之前露面太冒險。竹夜叔叔也去,你不用擔心我。”
“好,你們小心。”容若知道林雲音是有把握才做的這件事,便不多勸。虎頭寨裡今晚也該好好部署一番了!
蒙山離虎頭寨不遠,快馬半個時辰便到。
夜悄然降臨,蒙山寨裡的燈火已經熄了大半。兩匹駿馬疾跑而至,昏昏欲睡的守寨人立馬精神起來,“誰?什麼人?”
周關下馬,將林雲音抱下來,竹夜隨侍一旁。
“我是虎頭寨的周關,來找蒙摯!”周關手牽著林雲音,昂著頭高聲叫道,那洪亮有力的叫聲穿透耳膜,叫人瞬間清醒。
他們都聽過周關的名號,忙進去報給蒙摯。很快,一個小兄弟出來請周關進去。
蒙山寨不大,屋舍老舊,一看就是有歷史的老寨子。
大堂裡,高堂兩側點了昏黃的燭燈,門一開,燭火跳躍,明明滅滅。一名約莫四十歲的男子人高馬大的立在堂下,眼若銅鈴,面目嚴肅帶著兇樣,一看就知道脾氣暴躁。
“周寨主,真是稀客啊!”蒙摯聲音一出,險些嚇滅了微弱的燭火。
“蒙兄,久仰,幸會!”
周關就這麼大步跨進門檻,豪爽一笑:“在下身有殘疾,就不拘禮了!”
蒙摯掃向他無法動彈的左臂,目光落在右手牽著的林雲音身上,“你女兒?”
林雲音拿下帽子,仰頭衝蒙摯甜軟一笑:“蒙叔叔好,我叫阿音,是周叔叔的義女!”
周關是林雲逸義父,周丘是她義兄,周關不就等於是她義父了麼。
竹夜輕輕的合上了門,屋內更加昏暗。
蒙摯藉著燭光打量林雲音,忽而笑道:“周關你好福氣,竟得了個這麼有趣的女兒。坐吧!”
周關隨他在光亮處入座,開門見山道:“蒙兄,下午的書信你也看了,想必如今形勢你也清楚。我們深夜造訪,就是想問問蒙兄什麼打算?”
蒙摯粗著嗓子吼道:“什麼打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就不信那落敗的朝廷,能動的了我這老寨不成!”
他一出生就是土匪,怕什麼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