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入睡前的最後一刻,林雲音還在回味容若的話。
沒錯,她要做個厲害的人,不拿刀、不握劍也能殺人於無形!
趙阿奶天矇矇亮便起床了,照舊準備好了早飯,放在鍋裡。
“阿奶!”
趙阿奶剛拿了布袋準備出門,容若突然出屋喚住她。
“阿若,你醒這麼早!”
“阿奶,你要進城嗎?”
“對,和你李嬸一起進城置辦點東西。阿若,你缺什麼,我給你帶回來。”
容若靜了片刻,開口道:“幫我帶點梨膏糖。”
趙阿奶臉上掛了笑容,“好!我多買點,阿音也愛吃。天還早,你進屋睡一會兒,早上風涼,你別凍著了。”
趙阿奶不放心的叮囑一句,才關了院門離開。
“哥,我是音兒啊!”
“放開我,我要為我娘報仇!”
林雲音陷進夢境,小手掙扎著亂揮,突然手下抓到一個有力的東西,勐地驚醒,“哥!”
林雲音驚坐起來,雙眼朦朧中看清了面前人的身影。
“哥哥!”
林雲音一把抱住容若,傷心的哭了出來,“哥哥,我好害怕!我怕所有人都不要我了!”
“不會的,還有阿奶和我。”容若輕柔的安慰,在她嘴裡塞了塊梨膏糖,“你再哭,以後就吃不到糖了。”
甜味在嘴裡蔓延,慢慢遮蓋了苦澀。林雲音倔強的擦乾了眼淚,仰著小臉,眼眶發紅,眼神卻傲嬌的很:“我沒哭!我做夢哭了不算。你以後還得給我糖吃!”
“腦袋轉這麼快,說明沒事了。起床吃飯吧。”
容若順手拿了床頭疊好的外衫替她穿衣,生疏的替她扎了雙丫髻。
“噗!哥哥,你扎的是兩個包子麼?”
林雲音被鏡子裡的自己都笑了,頭頂上兩個小角歪歪斜斜,鼓鼓囊囊,還不如剛剛起來時候的髮型。
容若臉色一冷:“我又不會梳頭髮,下次你自己扎!”
“不要!我夠不著!”林雲音一本正經的看著容若,“我就喜歡哥哥扎的!阿奶常說熟能生巧。哥哥你多扎幾次就會了!”
容若毫不留情的回了一句:“你也知道你胳膊短!”
林雲音有些懷疑的晃晃自己的胳膊,滴咕:“短麼?”
林雲音反應過來,忙追出去:“哪裡是我手短,我只是在鍛鍊你。你以後會感謝我的!”
吃完早飯,林雲音照舊跟著容若識字。
“哥哥,你給我講兵法好不好?”
林雲音認為之乎者也那些聖賢書,不過是學子用來求學考取功名用的。她又不考試,還不如學點實際的。
林雲音湊近容若,眼巴巴的看著他面前的兵法書。沒道理他可以排兵佈陣,把她晾在一邊風花雪月。
容若早就看出林雲音不是個安分的人兒,詩詞歌賦根本養不了她的心境。遂挪了挪身子,給她空出一個位置,“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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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哥哥!”
林雲音立馬合上詩集,跑到容若左手邊坐下,認真的聽他講解書上排兵佈陣的章法。
“阿音在嗎?”
宋銘背了小藥筐,敲了三下門,才推門進院。
“宋大哥來了!”
林雲音透過窗戶向宋銘揮手,“宋大哥,這裡!”
宋銘在外面放了藥筐進來,一進屋,鋪面而來的書香氣息,眼中難掩羨慕。
宋銘靦腆的笑笑,露出兩顆老虎牙:“容大哥的房間真好看!”
“宋大哥,你怎麼來了?”
林雲音熱情的給他倒了杯茶水。
宋銘扭扭捏捏的坐下道:“我來和你說一聲,最近你可能不用去找我爺爺學認草藥了。”
林雲音頓時染了失落:“你們真的要搬走了嗎?”
宋銘搖頭:“我爹孃想搬走,可是我爺爺不同意。爺爺說他的根在崖口村,哪都不去。所以他們老是吵架。爺爺怕嚇到你,讓我來知會你一聲。”
說著,宋銘從懷裡掏出一本百草全集,“這是我爺爺讓我給你的,常見的藥草裡面都有記載。你有空的話自己多學學。以後有機會,我爺爺還教你。”
“謝謝!”林雲音接過醫書,滿滿的感激,“替我謝謝宋爺爺。”
宋銘摸著腦袋笑笑:“不用客氣。”
宋銘性子靦腆內斂,不好久坐,起身向兩人道:“阿音,容大哥,我先走了,我還要去才草藥。”
林雲音送著宋銘出了院門,甜甜的揮手:“宋大哥慢走!”
“籲——”
平板馬車緩慢駛到趙阿奶家門口停下。
林雲音一眼看到車上坐的趙阿奶,忙跑過去,“阿奶你回來了!”
車上的趙阿奶偷偷拿袖擦了擦眼睛,笑著下了車,給了林雲音一個大大的擁抱,“阿奶今天買了好多好東西。”
“我幫阿奶拿!”說著林雲音又衝屋裡喊道,“哥哥,阿奶回來了!”
一旁的李嬸羨慕的很:“哎呀,阿音真是越看越懂事,搞得我都想要個孫女了。”
“你要孫女,讓你兒子娶妻生去。可不能打我的阿音注意!”
“這不是現在世道亂不好娶妻麼,等過兩年的。”李嬸彎腰逗林雲音,“阿音,你喊我一聲奶奶,我給你糖吃!”
林雲音眨巴著杏眼道:“嬸兒,我喊你奶奶就差輩兒了!”
趙阿奶笑得合不攏嘴:“哈哈!還是我們阿音聰明,誰都騙不到!”
李嬸跟著笑道:“你這小丫頭,這麼小就機靈,大了不得了!”
趙阿奶瞧見容若出來,遞了籃子給他,“你要的糖在裡面,你帶阿音進去玩,這裡不需要你們幫忙!”
“有糖嗎?”林雲音兩眼閃著亮光。
“有,我買了好多。”
林雲音立馬攆上容若,心裡有些小竊喜:“哥哥,你讓阿奶買的嗎?”
容若失口否認:“不是!”
林雲音掀開籃子裡的布,滿滿兩大包梨膏糖。
嘴硬!
林雲音小臉笑開了花,“哥哥,你不是不喜歡吃糖麼,你要這麼多梨膏糖做什麼?”
阿若澹澹的道:“阿奶買多了!”
趙阿奶看向容若堅挺的背影,不由嘆了口氣。
【唉!算了,還是先不讓他知道吧。】
林雲音突然聽見趙阿奶的心聲,回頭就見趙阿奶一臉悲憫的望著容若,頓時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