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銘爹忙追著老郎中進屋去賠罪。他們因為給林相治病,最近忙的不行,好不容易上午忙完,向相府夫人請了幾天假,趕回來過個年。
宋銘娘拿出包袱裡帶回來的花燈,熱絡的塞到林雲音的手裡,“阿音,給你,你拿著玩。”
林雲音不好意思的笑笑:“謝謝伯母。”
“別客氣。你們平時樂意和銘兒玩,又照拂銘兒爺爺,我們還沒來得及上門感激呢。”
林雲音更加不好意思了,靦腆的撓撓頭:“阿奶說,遠親不如近鄰,街坊鄰居互相幫襯一下應該的。”
“是呢,你阿奶說的對。我們平時實在太忙了,兩條腿壓根跑不過來。等以後安定了,就把他爺爺接過去。”
宋銘娘越看林雲音越喜歡,他們記得來看望銘兒爺爺,心裡踏實多了。
林雲音眨巴著杏眼盯著宋銘娘瞧:“伯母,您臉色不太好。”
宋銘娘摸了摸幹黃的臉,有些緊張:“很明顯嗎?”
女子都是愛美的,宋銘娘不到三十,以前就算到處跑,風吹日曬,但因著夫妻倆都懂醫,平日裡多注意保養,看著也是年輕有朝氣。最近因為忙著藥堂開業,給相爺治病,整個人熬瘦了一圈,黑眼圈也出來了。皮膚自然好不了。
林雲音搖頭笑笑:“不是啦,只是比較憔悴而已,伯母要多注意休息!”
“唉!”宋銘娘無奈嘆氣,“哪裡是我不想好好休息。實在是沒時間。相爺年紀大,中風病拖得太久不好治。我們既應下了這個事,自然要竭盡全力。所以最近忙著研究藥方,把覺耽誤了。”
林雲音順口問了一句:“相爺病得很重?”
宋銘娘搖頭:“要說重,他得了天花都能挺過來。要說不重,他到現在昏迷不醒。說到底還是受了天花的影響,身體變差了。腦中淤血堵住,心臟有問題,血液循環不行,整個人怎麼都醒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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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好多病。”林雲音光聽聽都覺得難受,這完全就是半死不活的活死人啊!
“好在前幾天手能動了,說明有效果。老夫人非讓我們一直治,我們不敢怠慢,只能不停研究新藥物。”
“年後宋大哥還要和你們一起去嗎?”其實宋銘和老郎中一起,他們更省心。
宋銘娘卻有些猶豫:“這個說不準,年後再說吧。”
“銘兒,你們難得遇到,一起去玩吧。天黑了回來吃飯。”
“好!”宋銘高興的應下,歡喜的同容若兩人去了村裡草場上玩。
直到三個孩子走了,宋銘娘提了包袱進廚房準備做晚飯,就聽屋裡傳來老郎中的冷哧聲:“你們還回來做什麼?忙著抱大腿,就住人家那去。往回跑算怎麼回事?不嫌丟你們人?”
宋銘爹赧然笑笑:“爹,您說的什麼話。過年我們自然要回來,那我們之前沒空回來,也是為了這個家,為了銘兒以後能過上好日子。我們也累!”
“累?累更不能回來了。在那金窩裡面躺著多舒服!”
老郎中就是這個氣性,要是不氣氣他們,心裡憋得那口氣就不舒坦。
宋銘爹也是個好性子,老爺子撒撒氣沒什麼,撒完就好了,所以一直在旁邊端茶陪笑,沒話找話說。
“爹,趙阿奶給您送年貨來了,趕明兒我去謝謝他們。”
“哎呀,您今兒氣色好些了,身體好了吧。”
宋銘爹邊聊邊觀察老郎中臉色,見他緩和了些,氣也順了,小心翼翼的試探問:“爹,為什麼用牛黃丸治中風不見起色?”
老郎中瞥了他一眼,反而譏誚一句:“你是大夫,你治的病,問我?”
宋銘爹赧然笑笑:“這不是兒子學術不精,特來向您請教的嘛。”
老郎中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才一伸手,宋銘爹立馬端了茶送上,老郎中勉強受了,品了口茶問:“說說你的牛黃丸裡有什麼?”
“哎!”宋銘爹忙一五一十的報出藥名,“有牛黃、麝香、鬱金、珍珠、梔子、黃連、黃芪、硃砂、雄黃、龍腦香。”
老郎中翻了眼簾瞥道:“你再數數!”
宋銘爹仔細的數了數,“對啊,就是這幾樣。”
老郎中放了茶杯,連連搖頭,“我問你,犀角哪去了?”
犀角?宋銘爹一頓,恍然想起來,頓時捶胸頓足,“哎呀,瞧我這腦子,真是湖塗,竟然把犀角忘了!”
因著犀角珍貴,平時很少用到,他倆倒真的沒往上面想,把這麼重要的藥物忘了。
“可爹,犀角不好找啊。”
宋銘爹開始犯難,要是沒有犀角,藥性差了太多,起色太慢。可這犀角該去哪找?
老郎中只哼道:“你們治病,我管去哪找,反正我這裡沒有。一個碩大的相府,我就不信找不到犀角!”
那些當官的什麼門道沒有。坊間不好找,宮裡還能沒有?要是宮裡連犀角都沒有,那還真是寒磣!
天邊的餘暉斜斜的傾灑在枯黃的草地上,積雪消融後的草地泛著潮溼。草地上的石子路上,兩個清雅的少年中間立著一個活潑靈動的小姑娘,夕陽下的影子被拉的很長很長,安靜柔和。
林雲音仰著頭問宋銘:“宋大哥,城裡好玩嗎?”
宋銘低頭踢著石子,有些落寞的回了一句:“不好玩!”
他在城裡完全感覺不到家的暖意,即使父母在身邊,住著小院子,只覺太冷冰。以前老郎中出去看診,他一個人在家待一天都不會有這種感覺。
“那你以後不走了唄。宋爺爺其實很想你留下陪他。他一個人也很孤獨!”
林雲音心疼老郎中,也心疼宋銘。這麼小就父母逼著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應該很難過。
“我也想留下,村裡自由。等過完年,我就和我爹孃說。”
宋銘更喜歡上山採藥的日子,平時無論看家曬藥草還是跟隨老郎中出診,都能學到不少東西。不像跟著他爹孃,到了大官府裡,大氣不敢喘,唯唯諾諾的,像只隨時受驚的鳥兒。不敢多走一步路、不能多說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