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龍會所內的頂級會員休息室裡，一群老人外加李蕭這個年輕人齊聚一堂。
別人都是坐著喝茶，李蕭只能站著，站在最中間。
不管到任何時候，這樣的局面下，李蕭都沒有資格坐下來。
但他站著，不代表他的姿態可以放低。
面對這麼一群老來成精的前輩，沒必要藏著掖著，有話直接說就行了。
“各位前輩，前幾天風華會所的那件事，您各位都是什麼態度，能不能告訴小子我，讓我好心裡有個數呢？”
問題出口，也不等誰回答，緊接著說道：“五天前，我被人關在無感房裡。無感房您各位知道是什麼嗎，我也不說那麼多，總之我身上受了一百零八處刀傷，差點流乾淨渾身血，才出來。三天前，我的公司被人惡意攻擊，投資上百億的企業差點就這麼煙消雲散。我很苦的。”
話音落下，明顯能看到眾多前輩嘴角直抽抽。
你這是訴苦嗎？
怎麼感覺你像是在炫耀呢！
一百零八道刀傷，流乾淨血，你還活蹦亂跳的？
上百億啊，有錢很了不起嗎。
在場眾位什麼樣的人沒見過，就是沒見過李蕭這麼不要臉的。
表面上客客氣氣，一上來就拿自己的苦處堵人口舌，方老都想大巴掌打他個生活不能自理了。
屋內沉默良久，最終還是方老主動打破了沉默。
“這事我們知道，就事論事，最突出的矛盾點，在你和葉凌空的身上。老葉，你說句話吧。”
隨著方老的目光，所有人注意力都落在了京華葉家葉老爺子的身上。
葉老很清楚今天這場聚會意味著什麼，當初方老爺子聯絡各方，卯足了勁把他們所有人聚在一起，說著是來這裡玩玩敘舊的，可誰不知道是想著打破一些局面。
說實話，葉老也很是心累。
想他老人家英雄一世，臨老了，竟然因為家中小輩的胡鬧，引動了整個圈子的動盪，更是讓他在這些老夥計面前有些抬不起頭來。
不過，他也很慶幸，不管到什麼時候，這些老夥計終歸是和他一體的。
大家同進退，沒有人看他的笑話，而是都在思量著這件事情到底如何解決。
一輩子辛辛苦苦、拼死拼活，誰不是為子孫後代搏一個衣食無憂。
想當年，只想著能讓孩子吃飽就行。
可現如今社會發展太快了，早就能吃飽的他們，竟完全沒意識到自家後輩獲取的東西，早就超越了他們曾經的目標無數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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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取予求難以抉擇啊。
又是長時間的沉默，葉老終於開口了。
“凌空是有錯，可他再有錯，也是我這個做長輩的教訓他，輪不到別人插手。更何況，他現在還在醫院裡躺著呢，而且一輩子都站不起來了。”
葉老拋卻了一切，單純就是以以為祖父的身份，為自己的孫子申辯。
李蕭眨眨眼，微一沉吟，說道：“如果任何人犯錯，都要家裡人教訓，那還要法度有什麼用？”
“嗯？”
就這一句話，屋內一片驚疑聲，所有前輩看李蕭的目光都變了。
葉老剛才明顯是讓步了，沒用身份去壓李蕭，只要這傢伙點頭認個錯，不是沒有最妥善的處理辦法。
可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上綱上線，還是準備真的打破現如今的局面，重新洗牌？
就連方老都感到吃驚。
他是支援李蕭沒錯，可事情到了這地步，給在場這些人一個緩衝餘地，慢慢來不行嗎。
李蕭為什麼還要讓矛盾激化，這過分了啊。
過分嗎？
李蕭可不覺得過分，只因為他當時在現場，看到的不只是葉凌空，還是更多人，更多的病態畫面。
想要循序漸進解決，那需要多少時間，這段時間是不是還會有更多無辜的人遭遇不幸，無處申冤？
“葉老，我想問一句，如果當時沒有人及時出手，讓葉凌空從樓上扔下去的那個女孩遭遇不幸，請問會不會有現在這種一群人集體找到葉家討要說法的局面？我想肯定不會有吧。”
同樣是人，為什麼葉凌空受傷了，他們可以想出來各種辦法報復，其他人受傷了，卻要打碎牙往肚子裡咽？
同樣是人，為什麼葉凌空把人扔下樓，就可以只被家裡人教訓。而李蕭把人扔下樓，就得承受難以承受的壓力和打擊，甚至是生命威脅。
你說這世界不公平，那好李蕭願意做被不公平待遇的人，享受特權。
你說人人平等，那也好，李蕭遭受的懲罰，讓葉凌空也來一遍。
這就是李蕭的態度。
對面葉老的目光逐漸變得犀利起來，握緊了拳頭，一字一頓說道：“凌空還年輕，有錯，那改掉了有何不可？”
“年輕就是犯錯的理由了，如果改掉就行，那人人都犯錯，會是什麼樣？”
“你李蕭把人扔下樓就不是錯嗎？”
“我承認我錯了，我改啊。”
“你、你剛才說不犯錯才行，是在否定自己嗎？”
“不，我不是否定自己，我是想說，我李蕭無父無母一個人孤苦伶仃長大，我犯錯，那是因為沒有人教育我。葉凌空呢，其他人呢，父母雙全、家族興旺，誰教育的他們，會犯下連我李蕭都不恥的錯誤？”
“夠了！”
砰地一聲震響。
葉老拍案而起。
黃口小兒，太過可惡，這已經不是在說葉凌空，而是在指責他教育子孫無方，誰給他的資格敢來指責老前輩。
“對不起葉老，這還不夠。都是人，都可以接受指責，為什麼您可以說我的不對，我就不能指出來您有可能出現的錯誤？”
“你、你！”
葉老怒髮衝冠，擱著幾十年前，八成要喊一聲“把老子的炮筒拿來，轟了這可惡之人”！
李蕭直視回去，張張嘴還要說話。
這下子，方老也坐不住了。
“李蕭，閉嘴。老葉，你先坐下。”
一句話定乾坤，可屋裡的氣氛壓抑到了極致。
任誰也沒想到，局面會變得這麼僵持。
方老都開始後悔借李蕭的手，開啟這個口子了，這哪是口子，李蕭是打算把天都給捅個窟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