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我不敢？！”黑玫瑰聲嘶力竭地吼道。
以她現在這般瘋魔的模樣，還真有幾分可怖的威懾力。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林飛從容不迫道，“無非就是掌握白戰這個人質，以這種狀態撐個一時半刻，開車找個地方藏起來對吧？”
黑玫瑰心頭一凜，這種被人掌握心裡想法的感覺並不好受。
“很遺憾地告訴你，你撐不住。”林飛似乎也不急於出手，甚至好意提醒道。
“不用你管！”黑玫瑰冷笑一聲，勒緊了毫無反抗之力的白戰，逐步向後退去。
無論是死是活，嘗試了才有一線生機。
“何必跟我裝呢？”林飛輕輕嘆息一聲，“你明明就對白戰下不了手。自始至終，也不過抱著出其不意，將他打暈帶走的念頭而已。只是我的出現打亂了你的計劃，對吧？”
黑玫瑰心頭狠狠一震，向後退走的速度卻更快了，矢口否認道：“少在那胡說八道！我利用了他這麼多年，怎麼可能不敢對他下手？勸你最好別過來一步，否則他必死無疑！”
林飛的耐心一點點被消耗殆盡，只似笑非笑道：“是嗎？那你解釋一下。你也算經驗豐富、心機深沉的殺手了，為什麼最後那一刀要抹白戰的脖子，而不是直接一刀刺下去？”
黑玫瑰不作聲了。
白戰臉色微微一變，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毋庸置疑，黑玫瑰那一刀如果變抹為刺，他必死無疑！
以死神之吻的鋒利度，刺穿白戰的下巴再深深捅進喉管，全然不在話下。
這到底是她的失誤，還是其他原因？
“歸根結底，你很瞭解白戰，也很相信他的戰鬥直覺。畢竟在血與火中磨礪出來的天才，不可能反應不過來。而這次慘烈的對拼過後，你就可以裝作力竭。只等白戰放鬆警惕，便可以突然發動襲擊將他制住。”
林飛侃侃而談，甚至輕輕鼓了鼓掌：“精彩的算計，勉強算得上周密。”
此時黑玫瑰已然退到門口，聽到這話頓時反唇相譏道：“你當自己是名偵探柯南？”
林飛放下了負在身後的右手，依舊站在原地不曾移動：“你不承認就算了。不過你罪不可赦，還是把命...留下罷。”
伴隨著淡淡的話音，林飛看似隨意地伸出右手，五指張開虛按在空中。
黑玫瑰眉頭一皺，正在思量他此舉何為的時候，見到眼前的景象，瞳孔便急劇收縮起來！
“轟隆隆”
空氣中似乎有一堵無形的避障，在堅定不移地向前瘋狂推進。
它一路所過之處，堅固的混凝土無不被掀起，匯聚成一大片混凝土板塊風暴，帶著濃濃煙塵鋪天蓋地向黑玫瑰和白戰襲去！
整棟爛尾樓都在顫抖，地面更是不住搖晃著，天花板也灑下了碎塊和沙塵。
那堵混凝土風暴之牆，剎那間倒映在黑玫瑰的瞳孔，佔據了所有視線範圍！
“你瘋了？！”黑玫瑰聲音尖銳，情緒激動之下都吼破音了。
她原以為林飛會在意白戰的死活，沒想到他竟然出手如此恐怖。這等神威自然讓她心驚，但更讓她震顫的還是林飛的作風這架勢，不就是要將自己和白戰一併殺了嗎？
林飛不作言語，只安然站立在不住抖動的地面上，平靜看著眼前聲勢浩大的一切。
千鈞一髮之際，黑玫瑰竟然咬牙將白戰一掌拍了出去。
卻不是向身前的混凝土風暴，讓他充當替死鬼。
而是一掌拍在了身後。
在空中倒飛出去的剎那，白戰的瞳孔急劇收縮，似乎明白了什麼。
“黑玫瑰”
在他震驚的叫聲中，黑玫瑰轉過身來，向著白戰淒涼豔麗地一笑。
畫面似乎在這一刻定格了。
在空中倒飛出去的白戰、笑意悽然的黑玫瑰，還有身後咆哮的混凝土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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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下一瞬，重達數千斤的混凝土風暴攜裹著排山倒海的衝擊力，轟然將黑玫瑰淹沒......
白戰癱坐在冰涼的泥土上，目光呆滯地看著這一幕，久久說不出話來。他全然忘記了渾身致命的痛楚，只覺得渾身如同地面的泥土一般冰涼。
混凝土塊堆積如山，將爛尾樓門邊的牆壁都轟碎了，復又將整個大門重新堵死。
“轟”
亂石穿空，無數碩大的混凝土塊四下紛飛爆碎。
在漫天煙塵之中，林飛緩緩踱步而出。
“前輩...”白戰喃喃開口，說不清心裡是喜是悲。
原本自己的仇人死去，他應該感到痛快才對。可為什麼心裡卻空落落的，好像少了一塊什麼東西呢？
想起黑玫瑰一掌將他拍出去、回眸一笑那一幕，白戰便感覺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了一下。
“問吧。”林飛看出了他的茫然不知所措，直接開口道。
白戰苦笑一聲，遲疑地問道：“她...為什麼要救我？”
林飛淡淡笑道：“這就要問你自己了。一個本想利用你的蛇蠍女人，為什麼又如此在意你的死活，甚至捨生救你...你真的不明白嗎？”
除了隨著不斷的相處和瞭解，黑玫瑰動了真情，還有其他理由嗎？
白戰陷入了沉默，一時心頭各種情緒匯聚在一起，萬分複雜。
良久，他才自嘲地笑道：“原來她先前說的都是真話。”
可以黑玫瑰一貫作風給白戰的印象，他又怎麼可能聽得進去？
“我不明白。她處心積慮利用我，又捨命救我，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她？”白戰這個武痴心思簡單，還沒能想明白，已然有些被折磨得痛苦的模樣。
“兩個都是真的，”林飛平靜道，“誰告訴你，壞人就必須壞到骨子裡，甚至連人類的七情六慾都沒有？”
頓了頓，他又微笑道：“提醒你一句，莫要傷懷。如果她沒有對你動心，你依舊只是一顆棋子。到那時如果我不在，圖窮匕見之時，就是你的死期。”
白戰心頭一震，覺得有什麼東西逐漸在自己心裡堅定起來。
林飛的話語，如同撥開了他頭頂的一片陰雲，讓他得見朗朗乾坤。
“我且問你，”林飛暗自點頭，看似隨意地問道，“現在你知道她對你的感情了，又覺得她該不該殺？”
此時白戰還不明白。
他這個問題的答案，會影響到他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