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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杜曉便正式回公司上班了。
前一夜的最後,段淮帶杜曉出去吃了個飯,回來讓她上去書房取了她的電腦,告訴了她電視的密碼……期間沒有任何額外閒談,只有——
“出去吃飯?”
“吃完了?”
“跟我上來。”
和最後一句:“電視的密碼是六個二。”
杜曉不知道段淮是否清楚,二除了作為一個數字它本身的意義外,還帶有一點點人生攻擊的其他意思;同時她也不知道,如果段淮清楚這個其他意思,在設定時是不是對她進行了人生攻擊?
例如一個22歲的女人還十分的2,而且還要再乘以2什麼的……
長長的嘆了口氣,杜曉望著天花板,想到了顧亦北晚上說的話。
段淮為什麼會恨她媽媽呢?那他這麼時不時的在自己面前出現是為了什麼?
莫非……
他想利用美色和才情勾引自己愛上他,而且愛的欲死欲活,生活不能自理,而他則在狠狠玩弄自己一把後,再棄之如敝履的拋棄,以報復陽春?
這……是不是幼稚了一點?
覺得自己總是把段淮和狗血聯絡在一起的杜曉,為她的腹誹,有了那麼些微的愧疚。
但是如果找不到理由,總不至於是顧亦北在騙她吧?
奇怪了,顧亦北從來沒個正形,又常常滿口跑火車,為什麼自己毫不懷疑的就相信了他說的話而去琢磨他給留下的懸念呢?
腦海裡突然出現了他會慢吞吞眯起的桃花眼,多半染著戲謔少時變得認真專注的漆黑瞳仁,唇角上揚的弧度,各種各樣的,他捉弄她成功時那惱人的輕笑聲,從微掀的唇間露出的潔白整齊的牙齒,還有傍晚時那灑落他肩頭的沉沉暮色和清冷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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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曉突然發狠,死死捶了胸口兩下,蒙上被子嗷嗷嚎叫了兩聲,閉上眼睛,努力數水餃,待第998只白白胖胖的水餃從腦海裡蹦過的時候,她終於沉入了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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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很早就起來,洗漱收拾吃飯,跟著段淮到了公司,直接和他一起上了27層。說來可悲,雖然杜曉以前在18層工作,看來好像很高層,但不同於顧家的天顧已經有了自己的大廈,段氏在i市的分公司是租的寫字樓,從18層到27層頂層,所以其實看似高層的杜曉,其實……也就是個底層。
電梯很快到了,叮咚一聲,電梯門緩緩開啟,杜曉以一種好奇的目光打量著眼前裝修風格就很不相同的27樓,正好看到段淮的現任秘書何娜從右側走廊步態輕盈卻又幹練的走來,向段淮打招呼:“段總。”
“嗯。”段淮應了一聲,然後微微側頭對杜曉說了從早上第一個照面到現在的第一句話,卻是:“先去把你的東西收拾上來。”
正有些痴迷於職場女性風範和豪華大氣裝修風格的杜曉一怔,等回過神來,段淮已經在何娜的陪伴下漸漸遠去了……
這……是在玩她麼?
早點不說,偏要等上來了又趕她下去,當自己是電梯陪乘員啊?
杜曉轉身,憤憤的按了電梯按鈕,才關閉沒多久的電梯又一度開啟,載著滿是怨念的她下到了18層。
有無數趕上班點的前同事正急急的往辦公室裡衝,杜曉想到自己就這樣成了皇親國戚,難免有些忐忑。本來想推一推眼鏡,可手上卻一下推了個空……再低頭一看自己與以前萬般不同的打扮……杜曉清了清嗓子,做了個深呼吸,揚起笑臉走進了辦公室。
靜悄悄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開始收拾。不知是誰先發現的她,給了眾人指示,原本還很嘈雜的辦公室一點點安靜了下來。
杜曉感受到了無數凝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和一些細碎的討論聲,微微抿唇,繼續旁若無人的收收撿撿。
過了一會兒,終於有人走了過來,杜曉抬頭看向來人,是鄭明,市場一部裡自認第一花花公子的男人,平時總愛吹噓自己在夜店的豔遇經歷,還愛對別人品頭論足。
杜曉很看不慣他油頭滑腦、自命風流的樣子,何況他以往對杜曉的長相品味都很不屑一顧,倒是對與杜曉一批進來的莉莉十分追捧,沒事就愛獻獻殷勤。
此時他在杜曉前排的莉莉憤然的目光中,故作瀟灑地一手搭在杜曉那個小隔間的半透明隔板上,擠眉弄眼的看著她,“來幫小杜收拾東西?小杜為什麼很久沒來上班了呢?我們大家都很掛念她,你如果見到她記得幫我們向她問好。對了,你和小杜是什麼關係?”
杜曉先是有些怔愣,明白過來後抬眼微微一笑。清楚看到鄭明眼裡毫不掩飾的驚豔,她唇角又多上揚了半分,“不好意思,我就是小杜。”
於是那驚豔瞬時變成了驚愕,又很遺憾的上升為了驚恐……
杜曉真的覺得遺憾,她還沒說“謝謝你的掛念,也請替我向你的親族問好”,他就已經這個反應了。
好不給力。
在一片暗流湧動的靜謐中,杜曉快速收完東西,和趕來的經理熱情打了個招呼後,才回到27層,直接找到了在總秘辦公室的何娜。
何娜眯著眼看了她片刻,忽地爽朗一笑,“真的認不出了。”
杜曉為這個爽朗的笑容,對何娜有了來的很直接的好感。
何娜起身,將位子讓給她,笑著說,“以後你就坐這了。”
“啊?不教……交接一下麼?”她本來想問難道娜姐不教教她麼,臨時改了口。
“工作說起來都很簡單啊,一天時間,夠我跟你說清楚了,”何娜含笑注視著她,然後指了指裡間此時垂著百葉窗的辦公室,表情變得有些神秘,壓低聲音,“其實……伺候好他就行。”
杜曉想到段淮那張冰山臉,艱難的咽了口口水,突然覺得十分惶恐。
而流言的傳播速度也十分讓她惶恐。中午,何娜帶著她往公司附近的一家餐館一坐,就聽到了無數關於她的討論,版本還不盡相同:有說她本來就是上頭派下來微服私訪的,有說她走了狗屎運,才有這麼好一個老孃,有說她身入豪門立馬整容的,其中有些還不乏人身攻擊……
“這還沒公佈你的任命呢,”坐在高背椅裡端的何娜搖了搖頭,又笑著問她,“什麼感想?”
正就著流言蜚語往嘴裡塞麵條的杜曉,聞言頗為深沉的停下了筷子,凝重的慨嘆:“不愧是傳媒集團,同志們的傳媒精神十分的足啊,很有勁頭,很有活力嘛。”
何娜頓時笑的十分開心。
杜曉看著面前解決了大半的牛肉麵,問何娜,“段淮一般中午吃什麼?”剛剛被她拖下來吃飯,還沒來得及問。
“他啊,每天有人送新鮮特製便當,偶爾去高管餐廳,偶爾有些小應酬,”何娜停住笑,然後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打了個響指,“對了,回去給你交待一個很重要的事。”
杜曉真沒料到這個很重要的事,是和女人有關。
何娜給她的是一張名單,上面密密麻麻的女人的聯繫方式和出生年月日。
杜曉瞠目結舌的看著這些名字,“這,全部都是段總的……嗯?”
何娜蹙眉,微微歪頭,“不算是,大多是董事長希望他認識的,他很多都已經不記得了,可你得幫他記得。在生日時訂花或者送禮物,維持表面的和平和段總的紳士形象,是你的任務之一,如何幫段總巧妙的拒絕她們的邀約,是你的任務之二,如何在她們尋上門時迅速對號入座並提醒段總,是你的任務之三。”
杜曉算了算,從早上開始,她已經差不多有30項任務了……小蜜真不好當,尤其是要伺候這樣一位喜歡裝酷的老闆。
不過,原來冰山也有相親的苦痛,杜曉看了看手裡的名單,翻過一面,看到一個用紅線圈出來的名字,便問何娜:“這個人有什麼特殊麼?”
“哦,這個人啊,”何娜眉目間似是隱約出現了不屑之色,“她是其他所有人產生的直接原因。”
杜曉皺眉,默默將這個名字在心底念了兩遍:“柳潔雨,柳潔雨……”這名字怎麼那麼熟悉……
啊!杜曉突地想了起來,這不是香港那個剛躥紅的新生花旦麼?
如此八卦的事,眼見何娜沒有談的興致,而從一整天沒跟她說話的段淮嘴裡更是肯定套不出來的,杜曉很明智的選擇了八卦的顧亦北。
在月上柳梢頭的晚飯後,杜曉把顧亦北拽出來散步,狀似有意無意的就聊到了這份名單和這位叫做柳潔雨的女人。
不料顧亦北和昨天一樣賣起了關子,“這個女人,不就是害段淮被發配到i市來的最直接原因麼?”
杜曉覺得一天下來,她真的已經驚無可驚了。
“她……和段淮?”段淮不僅為了她開始萬花叢中過,還更是因為她被發配到i市,這不是典型的不愛江山愛美人麼?冰山果然不是冰山,而是座火山。
顧亦北看著她好奇萬分的面孔,唇角眉梢俱都挑釁揚起,這表情很明顯,就是三個字——“你懂的”。
杜曉狠狠瞪著他,他卻恍若未覺的微眯著眼繼續感慨,“唉,關係真複雜,她也是段淮為什麼應該恨你媽媽的原因之一。”
杜曉磨著牙齒,拳頭緊了又松,松了又緊,最終重重呼出口長氣:“我答應你。”
“這不就對了麼?早答應多好。”顧亦北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杜曉揮開他的手,“顧亦北你真是個小人。”
顧亦北悠悠然一笑,“不能這麼說,我們不是朋友麼?朋友之間互相幫幫忙是應該的,見死不救才是小人。”
“你要死了麼?我看你相親相的蠻快活的呀。”杜曉不屑的哼道。
“哇,你好快就進入了角色,”顧亦北撫著下巴嘖嘖讚賞,“這話怎麼聽怎麼有醋味。”
“滾一邊去,”杜曉往他肩頭捶了一拳,“先說好,只准在你父母面前撒謊,別人面前你別胡說胡來,不過我真不覺得你父母會認可我這個豪門假千金。”
他們認不認可關他什麼事?顧亦北心底賊笑,面上卻很正經的邀約,“這週五晚上有個慈善晚宴,你陪我出席。”
杜曉瞪眼睛,“憑什麼?”
顧亦北皺眉,“那難道我寄張照片回去那麼老土?你總得跟我一起出席什麼社交活動,自然而然的傳回我父母耳朵裡,然後在他們關心時,我再稍加解釋,就說我在追你,行了吧?”
“本來就是你追著我讓我答應的,”杜曉白了他一眼,“行了行了,我都答應你,快說。”
“哦,”顧亦北一彎唇角,清了清嗓子,“這事得從段淮的身世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