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嶼高中比華語真的大很多，但建築物明顯都比較陳舊，可或許是因為校園氣氛的原因，裡面充滿了校園特有的書香氣息。
氣氛比華語來說更加沉靜了一些。
方時剛剛下車，就看見尤司年和幾個老師站在了的位置，或許是注意到方時的目光，他朝著方時點了點頭。
方時也回以點頭。
尾嶼怎麼會讓尤司年出來，他不參加競賽嗎？
她有點不確定地想到，跟在帶隊老師的後面。
所有來參加競賽的學生都集中在尾嶼，方時看著空曠到幾乎看不見其它人的街道。
等到了食堂，熙熙攘攘的，清冷的校園變得熱鬧了不少，來往皆是穿著各種校服的學生。
她隨著一起來的學生和老師一起吃完了飯。
帶隊的老師姓陳，是個很和藹的老師。
方時得到他的允許，一個人在尾嶼裡找了一個角落掏出筆寫作業。
尤司年出來的時候，方時已經不見了身影。
他想了想，徑直往一個地方走去，果然看見方時就坐在臺階上寫著什麼東西。
“尤司年，你怎麼來這裡了？”方時放下筆。
尤司年：“來看看你。”
方時哦了一聲，覺得他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打量了一下他的臉色。
尤司年臉上的笑容永遠讓人挑不出錯，方時仔細觀察，發現他雖然在笑，但是眼底卻沒有笑意。
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他從前笑雖然經常不大真心，但是眼裡還是會有溫和的神色，不像是現在看著就怪怪的樣子。
方時：“你怎麼了？心情好像不太好的樣子。”
尤司年微微一怔，對上她的目光：“……我看上去心情不好嗎？”
方時：“嗯，你沒有照下鏡子嗎？今天的你和我以前見到的樣子有點不一樣。”
何止是有點不一樣，已經明顯到了是方時都能看出來的地步。
尤司年伸手摸了下唇邊，嘴邊的笑意收斂了起來。
他不笑的時候看上去其實有點兇，氣質也更加冰涼起來。
尤司年目光看著地面，半晌，說：“我沒有心情不好，只是有點煩。”
方時好奇有什麼東西能讓尤司年感覺煩，方時的煩惱只和錢有關，但是尤司年顯然是不可能有這麼俗氣的煩惱的，他看上去實在是太清純脫俗不食人間煙火了。
於是她說：“有什麼好煩的，未來還有很長。”
尤司年：“嗯……”
他的話裡帶了漫不經心，似乎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
方時見他不說話了，又拿起筆繼續些作業。
在方時寫完作業要離開的時候，他又忽然問：
“你來參加競賽緊張嗎？”
方時：“不緊張。”
“為什麼？”
為什麼？
方時想了想，答道：“因為緊張也沒有用。”
所以她很早就會捨棄這種情感。
在大自然的優勝劣汰裡，似乎如果擁有太多不必要的情感就容易變成累贅，她前行的道路已經坎坷不平，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艱難，為了確保自己能夠走下去，她就只能去主動地減輕負擔。
尤司年似乎彎了彎眼睛：“但是我很緊張怎麼辦？”
方時轉頭不明白地看了他一眼，直覺他話裡有話，但粗神經的她顯然不可能聽懂。
“你為什麼要緊張？我班主任說，你肯定能拿國賽一等獎。”
尤司年一愣：“原來趙老師對我這樣有信心，她每次見我都心情不大好的樣子，我還以為她很不喜歡我。”
“所以你為什麼要緊張？”
尤司年看著方時，目光複雜起來，他沒有再說話，似乎在斟酌下面的東西要不要和方時說。
方時耐心地等著他。
如果她願意的話，她其實是個很有耐心的人，這多虧了小時候的齊名又黏人又煩人，想要方時送他一點哪裡來的花，又不好意思說，老是支支吾吾半天都不吐出一個字。
尤司年：“……我好多了。”
他選擇了終止話題。
方時並不感覺失望，乾脆地拍拍褲子站了起來：“那我先走了，我們午休後要集合，不過你要是有什麼想要說出來但是不知道和誰說的話，可以和我說，我的信譽還是很有保證的，不會告訴別人。”
“好。”
她的背影依舊單薄，脊背依然挺直，看上去其實有點孤傲得過分，把不愛說話變成了我懶得和你說話，一點也不像她這個人一樣溫柔，漸漸地消失在尤司年的視線裡。
他轉過頭，看著太陽。
.
來參加競賽的高一學生大部分都很緊張，方時和邵涵站在不顯眼的人群裡，看著丁哲猶如一顆小炮彈衝進高二高三的人群裡，然後迅速和他們攀談起來，時不時把嘴角咧得老高。
“沒想到他還挺會說話的。”方時，“看他平時說話的樣子完全看不出來。”
他平時說話就只有挺欠揍的樣子。
邵涵沉重地點頭：“他面對長輩就一向很會說話。”
方時注意到對面的人群裡忽然時不時傳來幾道打量的視線，沒有惡意，似乎只是好奇，但方時不喜歡引起別人的注意，她皺了皺眉，轉身拉住邵涵一起隱入了人群裡。
丁哲飛過來，迷茫地四處看了看。
剛剛還在這裡的，人呢？
下午就是考試，為了舉辦這次競賽，尾嶼給高一到高二的學生都放了假，高三再最後面的那一棟教學樓裡自習。
邵涵拉了拉方時的衣袖，小聲道：“方時，你看。”
方時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一個有點地中海的中年人從走廊上走過來，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看著很有書卷氣。
“這是誰？”
邵涵壓低聲音：“王坤。”
她的聲音裡有些激動。
方時倒是淡定，想了想，想起來記憶裡是有這麼個人：“嗯，原來是他，看起來很厲害。”
她記得他是秦海大學畢業。
邵涵：“他真的很厲害。”
方時陪她看了會王坤，兩個人才回到尾嶼安排的教室自習。
初賽就在下午了。
方時檢查好東西都帶齊了，和邵涵揮了揮手：“我先走了。”
兩個人的考室不在一棟樓。
方時走在路上，看著一個個奔向目的地的人，第一次感覺到了趙卓溪說的“難”，因為，人真的太多了。
考室裡都開了空調，溫度適宜，方時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鈴聲敲響，考試開始。
方時拿到卷子，習慣先瀏覽了一遍。
和華語的難度其實差不多，只不過這些題明顯是更有水平也更考驗思維。
她按著平時做題中形成的習慣，一題一題寫下去。
教室裡雖然涼快，但還是有不少人緊張得冒汗，一臉淡定的方時吸引了監考老師的注意。
這……看著不是尾嶼的呀，其它學校的學霸嗎？
劉同不動聲色地走到方時後面，觀察了一下她的答卷。
他是尾嶼的數學老師，尾嶼的師資力量強，除了鼎鼎大名的王坤，還有不少水平不錯的數學老師，他也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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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時寫卷子的速度很平穩，每個一個數字和字母幾乎都寫得從容不迫又有速度，從她的落筆，劉同就可以看出這個孩子的計算能力很不錯。
他站在的姿勢忍不住微微調整了一下，讓自己站得更直。
目前為止，他還沒有發現這個孩子有什麼錯。
這次的考試是正常的初賽難度，邏輯思維、細心、算數能力缺一不可，任何一個地方做得不夠好，就不可能在這次考試中拿到高分。
等方時開始翻頁，他忍不住後退了一步，離開方時的後面，走回到講臺上。
方時絲毫沒有察覺到背後的人，她一旦投入到做題當中就很難被外界打擾。
考試結束，劉同看著方時走上來交卷子，看了一眼她的名字和學校。
華語。
華語近幾年發展的確不錯，不過比起尾嶼來說還是差了不少，畢竟尾嶼可是網羅學霸中的學霸。
底子差了點，是很難趕上的。
方安嫻被圍著一群人中間，說說笑笑。
“安嫻，今天中午我們一起吃飯呀。”
方安嫻笑容燦爛，剛想說好，就看見一個身影從面前走過，她的笑容僵在臉上，話停在喉嚨裡。
方時？
她怎麼會在這裡？
“你們先走，我有事離開一下。”
“哎？安嫻——”後面的人欲言又止。
方安嫻直接走到方時面前。
“方時。”
她等著方時回她話，哪想方時根本就沒有聽到她的聲音，又從她旁邊走過去，她氣得跺了跺腳，又跟了上去。
“方時！我喊你你沒有聽見嗎？”
方時這才停下腳步看她，她表情淡淡：“有事嗎？”
方安嫻搞不懂她怎麼能露出這個雲淡風輕的表情。
“你怎麼在這裡？！”
她語氣像質問。
方時皺了皺眉：“我還要問你幹什麼呢，莫名其妙地來攔路。”
方時對方安嫻並不瞭解，這個女孩子很少在方家出現，偶爾路面也當中沒有看到方時。
她以為她們一樣不想搭理對方，沒想到她今天會突然出現，還攔著她說話。
“我……”她話一哽，似乎找不到理由，轉而略過這個話題，“是我想問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這裡現在是奧林匹克數學競賽的初賽現場，你要是打擾到別人考試你負得起責任嗎？”
方時：“哦，那你怎麼出現在這裡？”
方安嫻略有些自豪：“我是尾嶼的學生，當然是來這裡參加考試。”
方時撇開她：“我和你的理由一樣。”
方安嫻愣在原地。
她不是成績很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