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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0 世界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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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科學家亦沒有塵的世界,徐魅影失去了方向。她不想再成為魅影,而是像上千次輪迴之前那樣,過著這個身軀的普通人的身份。於是她不再朝著自己的面龐注射基因針。她身體中的自我DNA也因此在日復一日的分裂和表達中,逐漸將這具軀體原本的樣子勾勒出來。而她,也在這潛移默化的變化中,不斷的改頭換面,更名改姓,改變身份。以至於到了最後,連她自己也認不出自己。

她不在與她們聯絡。那個由她經過了幾個輪迴所建立起的自我意識網路失去了核心。但是暗殺依然繼續著。失去了方向和目的魅影們朝著瘋狂與恐怖的深淵墮落。在拯救世界這一美好前提的演示下,他們開始貫徹一種“犧牲少部分關鍵人物來實現計劃”的組織原則。為此,他們又將暗殺的矛頭指向世界上的當權者。無論是政要還是富商,凡是對人類文明產生影響的人,都逃不出他們的魔爪。暗殺進行到最後,她們創造出了一種連普通人都談之色變的“魅影政府”。

在“魅影政府”的統治下,科學與文明開始倒退。關於物理學的研究被恐怖的手腕所禁止。但凡是任何人,只要產生出一絲試圖探求真理的念頭,一經發現便會被暗殺。一時間,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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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與徐魅影無關。她開始抱著玩樂的心態繼續活著。她還記得自己在2021年時與過去的自己,過去的過去的自己的談話。為了讓這件關鍵性的事件變得荒誕,她取代了那時的徐慧梅,恫嚇前來暗殺的自己的過去,說自己已經成為了世界上的所有人。

她又去了馬爾地夫卡,在徐慧梅與皇甫明到來之前便埋伏在遠處的島嶼上。當海灘上的那場決鬥開始時,為了破壞這在當時看來嚴肅而又宿命意味十足的決鬥。她架起狙擊槍,以近乎拋硬幣的方式,隨機狙殺了正在決鬥的兩人的中的一個。爾後,射出第一顆子彈並命中之後,她便管也不管地丟下狙擊槍揚長而去。

她也曾經回到東方的那個國度,憑著記憶按圖索驥般地搜尋到了皇甫明。在這條時間線的歷史進程中,皇甫明最終還是和另外一個女人結了婚。對此,她一開始感覺到惋惜,轉念一想,又發現這其實也與她無關。不要說幸福和世界了,她連自己都救不了。失去了意義的她不過是一個小丑,一個一本正經地偽裝成先知的歷史小丑。

她也去見了最富有時的自己。在被戲稱為女王的那個人的辦公室中,她和女王說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話,搞亂了她未來的規劃,直接導致月球上的基地的計劃胎死腹中。

同樣,還有更多更多,凡事在她能記起的,在記憶節點中關鍵的人物和事件,她都去一一干涉。她覺得至少這樣,自己是自由的,且不論命運真正要她做些什麼——事實上她什麼也不想做了,既不想反抗命運也不想順從之——她能做地就是搞亂那些本應該如此發展的事件,讓歷史保護機制無從下手修復。

她甚至立下毒誓,“我將不再以暴力的手段干涉歷史事件。魅影已死,至此之後只有無數正常的個體,自出生之日起便開始等待。”但是很快,她又違背了自己的毒誓。畢竟,對於她來說,一切都是無限的。無限的死亡,無限地誕生,無限地經歷。既是最美麗的祝福,亦是最惡毒的詛咒。任何人乃至上天本身,也不能阻止如行屍走肉的她做些什麼。

當然,她也會自我反思。正如塵所說的,真正的徐慧梅其實脆弱不堪。無論她的意識跳躍多少次,無論她的人生上演多少次並變化多少次,她無法接受失敗與挫折。一旦她的行為受阻,她便會一如既往地墮落頹廢。

正如她在世界末日的前夕,與名為“閆緒”的她自己的對話中所說的。

一切都是虛假的,所有人所有事都是時間上的幻影。一切又都是真實發生的,不受我們渺小而卑劣行為的改變。歷史是一部結局攥寫完成的小說,無論過程多麼曲折離奇出人意料,結果就是結果,毀滅的結局不可更改。

正如世界終點的景色所呈現的那樣。2036年的夏天,在一個除了徐魅影本人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時刻。一枚類似黑洞奇點的特異物質將會在出現在地球同步軌道。之後,這顆黑點將會以近乎光速的速率擴充套件,沿途吞噬掉一切,包括空間本身。它毀滅的不光是地球與人類文明,還有徐慧梅、徐魅影——總之是她的過去、現在和未來所有自己意識體所做的種種努力。爾後,在地球毀滅的幾分鐘之內,太陽也會被熄滅。接踵而來的便是銀河系和整個宇宙。

也不會有人去研究這種現象的成因。在生命存在的這個宇宙中,尚且有人研究宇宙的起源和發展。然而在萬物湮滅的時刻,就算是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的徐魅影,也來不及探求時間盡頭的黑點所產生的原理和毀滅世界的原理。

還有另外一種可能性,或許這個黑點原本就不是這個宇宙的規律所能解釋的。它就是它自己,不受規則的束縛,不受真相的誘惑,不會憐憫任何生命。

於是,她好不容易清理的世界再次於一瞬間消失。她久違地在時間盡頭的瞬間再次步入輪迴。

她又回到了2002年,既不是警察也不是恐怖分子,亦不是某位富商政客的後代。她再次變得一無所有。這一次,她也不想扮演殺手。反正就這樣好了,隨波逐流吧,命運想讓我陳為什麼,我就成為什麼。

她的眼前橫亙開粒子加速器的一隅。熟悉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她低頭一看,一份寫滿了公式的科學報告被捧在胸前。報告的最上方寫著她這個軀體的身份和名字。

微觀物理學高階工程師——克洛爾·徐。

那個熟悉的聲音說:“那麼,克洛爾先生,我們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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