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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3 時間之海上的蜜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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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素紅說,她最愛看的一本書是由幻家的前輩所寫,上面記載了這個國度令人心嚮往之的種種恢宏奇觀。但是,有些景觀,文字的描述往往是蒼白的,而閱讀文字所產生的想象又短暫地如吉光片羽。

皇甫明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們或許可以重新按照他書上的足跡,重新走一遍,重溫他那時的所見所聞。

黃素紅點了點頭,爾後又飛快地搖了搖頭。她說,滄海桑田,世事變化,只有親身跟隨著他,才能體會到他當時真正的心境。

皇甫明一知半解,問她,那你最喜歡的那本書又叫什麼?

黃素紅說,400多年前,名為徐霞客的那個人……

皇甫明愣住了,爾後說道,不行,要是這樣的話,我們得找一臺時間機器。雖然我認識一個人可以讓我們穿越時空……

黃素紅連忙打斷他道,不用那麼麻煩,只需要你陪著我,我們就有辦法去任何我們想去的時間和地點。

1601年,名為徐霞客的幻家弟子決定告別書生生涯,踏上屬於自己的旅程。從蘇州的河畔沿著京杭大運河出發,先後經過了浙江福建,爾後又在武夷山轉道向西,穿過兩廣地區的茂密森林,到達雲南後,轉而向北跋涉。一直到他在旅途中死去,他先後輾轉,遊歷了九州大半。在他後半生的路途中,他一路遊歷,一路記下當地的風土人情。有人形容他開創了中國地理科學考察的先河,不過在黃素紅看來,他旅行的目的只是為了看到聽到更多有意思的風景而已。

整整30年間,黃素紅和皇甫明便尾隨在幻人遊者徐霞客的身後,隨著他的足跡一路在九州大地上婉轉前行。旅途並沒有想象中的浪漫,相反,他們卻和徐霞客一樣,歷經艱辛,忍受著一路上的風雨交加,四季變換,風餐露宿。然而像是徐霞客在旅程中發現的一個個人間奇觀,自然盛景一樣,一段段幾乎要讓他們放棄的長途跋涉的盡頭,他們總能發現那令人歎為觀止的風景。

那在雲霧繚繞遮蓋下的山巔,那從天垂落的瀑布飛流,那怪石嶙峋的石林星羅,那鮮有人問津的古剎寺廟,那黃沙飛揚的茫茫大漠,那晶瑩宏偉的冰川——人間世界的種種像是畫卷一般,用將近30年的時間在他們面前緩緩展開。與徐霞客同行,不斷地向地平線盡頭發出挑戰,他們甚至忘記了自己原本不屬於這個時代。

直到徐霞客耋耄老矣,再也無法向前邁出一步。躺在當時驛站的竹榻上,他看向如幽魂般飄蕩的兩人,像是對他們說,又像是一個人臨終時的自言自語,用含糊不清的古文說,“此生遍歷世間大奇,足矣。”

旋即,時間反轉,黃素紅和皇甫明回到現實。抬頭看著客廳上的電子鐘,皇甫明發現時間不過走過短暫的3個小時而已。然而對他來說卻像是一個無法釋懷的悠悠長夢。

“歎為觀止……”他語無倫次起來,“雖然我知道這是你的幻象,對於我來說卻好像真正地穿越了時間。”

“是的,無法忘記。”黃素紅笑道,臉頰泛起一片如晚霞般的紅韻,“與最愛的人走過30年的時光,刻骨銘心。”

“啊……”皇甫明意亂情迷不止,他甚至不敢直視黃素紅的面龐,呢喃著“原來幻家法術登峰造極時,還可以這樣用。”爾後,他意猶未盡,問道,“我們還可以去別的時間,看到更多的風景嗎?”

黃素紅問他,好了,剛才是我最喜歡的時代和旅途,現在輪到你了。在你的心目中,最完美的時代和地方又是哪裡呢?

皇甫明思索了很長時間,最後,他帶著試探性的語氣問道,“如果那個地方不存在於現實,那個時代也不是我們的人間的時代,我們能去嘛?”

只要心嚮往之,必能到達。黃素紅噗嗤一笑,別忘了,我們都是幻家人,我更是你師伯,只要你能想象地到的,我都能創造。

皇甫明的眼前忽地浮現出六年前的那個瞬間。在林朝妃的電腦前,他一下就被遊戲中那片毗鄰沙漠的景色迷住了。那片沙漠雖然荒無人煙,匪徒和魔物遊蕩其中,可是直到現在,他依然無法忘記那沙漠中聳立的一座座高塔鑽井,那沙漠邊緣的古代海港,那地平線盡頭丘陵之下的遠古叢林。

好的,你看著我的眼睛,我能讀出你腦海的景色。黃素紅湊了上來,直直地看著他的雙眼。在皇甫明看來,那雙眼中似乎還藏著她如清水般的脈脈含情。

12世紀末的耶路撒冷,伴著鮑德溫四世征伐穆斯林的失敗,黑色大軍從遙遠的東方而來,浩浩蕩蕩地兵臨城下。在古城牆周圍的地平線盡頭,號角被吹響,攻城車與投石機轟隆巨響之下,手持彎刀的士兵呼喊著衝向城牆。又在城牆堡壘之間,白色基督士兵拉滿長弓,對著數十倍與自己的軍團射出如雨點般的箭矢。

遠遠地站在耶路撒冷城外的山嵐上,身穿異國服飾的兩人卻默默地看著。他們看不到激戰中的鮮血與燃油交錯,只看到閃動的刀光之間,城牆內外燃起的黑色硝煙。投石機如巨人臂膀的吊臂升起落下之間,一枚枚燃燒著的巨石像是流星般,在沙漠與藍天之間劃過弧形的火焰軌跡。那激盪著廝殺聲的雷霆浩蕩傳來,他們卻覺得那彷彿是遠處吹來的風聲。

“這就是你想象中的場景吧?”黃素紅感慨著,“或許你更喜歡看到戰爭呢。”

在遊戲中的那片沙漠中,偶爾也會發生這樣的交戰。對於當時的林朝妃來說,部落與聯盟之間的混戰或許是她最喜歡的。然而對於皇甫明來說,又不是這樣。他搖晃著腦袋,說道,似乎不是這樣的。我想看到的是……額,更安靜一點的沙漠,沒有爭鬥也沒有廝殺。

哦,我明白了。黃素紅若有所思,是和平年代。

說罷,她打了一個響指。剎那間,白晝與黑夜急遽變幻。聖城耶路撒冷的戰火陡然消失,在星辰與烈日的交換中靜靜佇立了許久。又過了許久,快速變幻的一切逐漸停了下來。

黃素紅拉起皇甫明的手,指著遠方的聖潔之城,問道,那是你想要看到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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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臟卻怦然狂跳起來,雖然這是黃素紅的幻象,可是和黃素紅十指相扣時,那心間的震顫卻是真實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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