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朗氣清。
小鎮上的情緒似乎比往日裡更加高漲。
帶著某種病態的狂熱。
易澤帶著一應工具,走出酒店,一出門山本日仙人就像個狗腿子一樣小跑了過來。
“畫家先生,東西我幫您來拿吧。”
“行!”
易澤明白山本日仙人心裡的小心思,這是要防止他帶了什麼拍攝器具。
像這樣黑暗血腥的地方,自然是不允許進行拍攝的。
一路往海岸邊趕去,易澤發現,這裡的盤查遠比想象中的更加嚴苛。
不僅僅是他這樣的陌生人受到了檢查,就連本地人也會受到嚴格的檢查。
易澤恍惚間有一種坐飛機安檢的錯覺。
檢查的的東西主要是攝像頭等物品,一經發現,直接沒收。
連手機,都不允許帶進去。
易澤倒是無所謂,他本來就沒帶手機。
至於那些畫具,也是正兒八經的繪畫用品,就算拆成粉末,也絕對發現不了任何異常。
在山本日仙人的引路之下,經過多大五道檢查,易澤才最終到達了海岸邊。
此刻,這裡已經停泊了數十條小船,大概有兩百人在這裡匯聚。
易澤掃了一眼,基本上都是小鎮上的青壯年,個個手裡拿著尖刀魚叉,面目兇惡,帶著獰笑。
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人。
每一隻小船上,還有一個深綠色的網狀物,下面繫著黑色的圓球。
“山本君,船上的是什麼東西?”
易澤多看了幾眼,只覺得這東西既不像漁網,也不像抄網,心中起了疑惑。
“先生,那是攔截用的網,大家合力連在一起,就能把海豚攔在一片水域裡面了。”
此刻,山本日仙人已經找到了一隻船,在他的幫助下,易澤同樣的登上了船隻。
船上的物品乏善可陳,除了攔截網之外,還有兩根長長的鋼管。
小船上一共五人,除了山本日仙人和易澤之外,其他的人都是身強體壯的小夥子,一個個眼神狠厲。
五人一組,一共有將近四十艘小船,聽起來不多,但是分佈在這海岸邊,便是密密麻麻一大片。
“出發!”
隨著一聲令下,漁船開動。
並沒有使用現代化的機器,這裡的漁民,還是選擇著笨重的人工。
“為什麼不用機器?那樣豈不是更方便?”
易澤就像是個好奇寶寶,問著可能會產生疑問的一切方面。
“機器的聲音太大了,會影響後面的驅趕行動。”
山本日仙人指了指船上的兩根空心鋼管,笑著說道:“海豚對聲音很敏感,我們一直都是用鋼管敲擊來驅趕海豚,而後圍殺!”
易澤點了點頭。
他自然明白,鋼管的敲擊聲,會對海豚的聲吶系統造成影響,讓它們分不清方向,最終被驅趕著來到某種適合圍殺的地方。
像這樣的土方法,一定是經過了長期的發展,才逐漸完善出來的。
行至距離海岸一百多米遠的海面上,易澤眼尖的看到,不遠處的海面上,一隻海豚躍出水面,優美的弧線帶起陣陣水花。
而這個,其他人也看到了。
“看,那裡!”
一瞬間,所有的漁船彷彿是聞見了腥味的貓,朝著海豚出沒的方向劃了過去。
海豚是群居性的生物,具有高度的社會性,往往水面上出現一隻海豚,就代表著水下必定有著極為龐大的海豚數量。
也難怪這些倭國人會如此激動。
海豚們此刻,還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會面臨如何的命運。
它們依舊在歡快的遊動著,捕食著水裡的小魚小蝦。
死亡正在逼近,危險正在逼近。
漁船的行動迅速而又整齊,直接越過海豚活動的區域,而後漁船上的人直接抄起鋼管,沒入水下,開始了瘋狂的敲擊。
山本日仙人目露精光,看著水面上因為受驚不斷躍起的海豚,笑著道:“先生您看,海豚們現在已經失去了方向感,只能不斷遠離鋼管聲音,我們會將它們驅趕到海灣之中,然後圍上攔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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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澤站在船上,看著形成了緊密包圍圈的船隻,看著海面上倉皇逃竄的海豚,只覺得內心不暢。
“山本君,你覺得這裡面有多少海豚?”
“以我多年的經驗來看,應該有三四百頭。”
“這麼多?”
易澤不禁感到非常驚訝。
“是的,休息了好幾天了,一般都是這麼多,我見過更多的,一次就有一兩千頭,只是現在這樣的群體很少能夠看見了。”
說著,山本日仙人搖了搖頭,看著海面上逃竄著的海豚,咧嘴笑著,露出一口噁心的黃牙。
易澤心中頗不平靜。
出現在這裡的海豚,想必一定是一個家族。
而今,因為這些人的貪慾,很快就要被殺戮殆盡。
根據山本日仙人所說,海豚不論大小,只要進了圍殺圈,都會被捕殺。
不存在什麼放生魚苗的說法。
涸澤而漁!
易澤腦子裡冒出這麼一個詞來。
而現場,在漁民們熟練的動作下,海豚被順利的驅趕到了一處海灣。
這裡水淺,而且適合圍殺。
隨著一道道攔截網的搭建,數百頭海豚,被圍困在這一片擁擠的海灣。
漁船開進,血腥的屠殺開始。
易澤這一船,因為易澤的要求,並沒有進去進行捕殺。
當然,都是花了錢的。
易澤站在船頭,眯著雙眼,看著眼前慘無人道的屠殺之景。
他的手指,微微的顫抖著。
內心,非常的不平靜。
憤怒、哀傷、悲憫……
海豚淒厲的慘叫聲在耳邊環繞,原本蔚藍的海水彷彿成了一片血海。
血腥味沖霄不散,劊子手放蕩大笑。
這一切,宛若地獄之景。
屬於大海的精靈,此刻被無情的屠殺著。
每一個屠夫的身上、臉上都沾著海豚的紅色鮮血,像極了從地獄之中走出的惡魔。
易澤壓抑著自己的情緒,身體微微顫抖著。
在旁人眼中,這似乎就是興奮的顫抖。
山本日仙人看著這地獄般的場景,有些陶醉,問道:“先生,怎麼樣?這裡的場景您還滿意嗎?”
易澤呼出一口濁氣,只覺得胸腔內有烈焰要噴薄而出。
“血腥、殘暴,能夠入畫。”
“您滿意就好,這幾天都會有,您看?”
“明天我還會來,直到你們這一輪結束。”
山本日仙人無疑是極為高興,順勢又說了許多東西,旁邊三人也搭著話,盡心的討好著易澤這位金主。
他們看不到,易澤的眼中,滿是冰冷和憤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