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著幾人揚長而去，易澤走進紅薯地裡。
這一小塊土地被翻得亂七八糟，紅薯藤隨意的堆在泥地裡，一些小的紅薯被棄置在一旁，無人問津。
易澤把剩下的紅薯全部挖了出來，數了一下，只有五顆比較大一點的。
勉強可以溫飽，不過想要靠著這點紅薯從事體力活動，比較艱難。
至於被隨意丟棄在地上的紅薯藤，並沒有什麼食用價值。
拿到紅薯的時候，腦海中文明圖鑑再一次翻開。
上面的內容有趣了些，而且不是一整篇幅的形容。
有點像是隨手記下的東西，只有一兩句話。
【輕微浸染的紅薯，具有一定的靈氣，能夠滿足日常營養所需，味道甘美，生食容易脹氣，多食容易造成腸胃酸澀，噁心等不良症狀。】
易澤看了看手中拳頭大的紅薯，又看了看書中的介紹，腦海中不自覺的蹦出來奇怪的想法。
“文明圖鑑，怎麼感覺像是文明吃貨？”
紅薯作為養田人在靈田工作時的主糧，一直都是量大管飽的優質食材。
而且因為身處靈田之中，禁止明火煙塵，因此熟食什麼的壓根不用考慮，生吃紅薯就已經是最大的恩賜了。
這要是為何房間裡幾乎是家徒四壁的原因。
不準明火起灶，整個房間除了一張床外，連一張椅子都沒有。
將紅薯提進房間，易澤拿了一個，又從地上撿起一隻陶碗，出了門，繞到屋後。
屋後有一隻水缸，半人高，缸體呈現出黃褐色，有易澤雙手合圍大，上面蓋著一塊圓形的木板。
在前身的記憶之中，這只水缸可以說是整個房子最值錢的部件。
在水缸的底部，有一副簡單地刻圖。
聚水陣！
一種簡單的陣法，消耗很低，憑藉著靈田產生的靈氣就可以運轉，最大的作用就是聚集空氣中的水汽，形成可供飲用的清水。
易澤拿起木板，用陶碗從裡面舀出水來，把手中的紅薯洗個乾淨。
咬了一口，一股甘甜味在唇齒間彌散開。
三下五除二的吃完紅薯，易澤看向水缸底部。
透過清澈的水面，可以看到水缸底部有著十幾條細微的刻痕，彼此間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圖形。
圖形一入眼，文明圖鑑便記錄在冊，詳細的資訊送了出來：
【名稱：一級聚水陣】
【類屬：輔助類陣法】
【效果：聚集水汽】
【缺點：效率極其低，速度極其慢，持續時間最多一年】
【熟練度：0%】
【學習難度：☆】
【學成獎勵：二級聚水陣】
【圖紙：已經收納，自行檢視】
【介紹：一種相當簡單的基礎陣法，早已經被淘汰，哪怕毫無天賦的人學習，也能夠學會，簡單的陣法意味著成本低，比較穩定。】
易澤看著文明圖鑑上的內容，面色一陣變化。
這一刻，他突然意識到了某些東西。
一級聚水陣，並不是什麼有難度的東西，在學習難度上，甚至只給了半顆星。
但是，只是看了一眼，文明圖鑑就給出了學習的圖紙。
由小見大，管窺蠡測，這是否意味著，文明圖鑑具備著的某種功能，或者說一些看透世界萬物的能力。
帶著這種好奇心，易澤心念一動，點開屬於一級聚水陣的圖紙，看向上面需要的材料。
【所需材料：無】
材料一欄一個黑色的大字，讓易澤驚訝不已。
“無”，在此刻顯得如此的光輝萬丈。
不過下面還是有一行小字，類似於註解。
【注意：此陣法需放置在有靈氣的地方，沒有靈氣的加持這些不過是一些毫無意義的線條。】
易澤看了看水缸底部淺淺的線條。
這個水缸本身並不是什麼高明的材料，就是普通的陶水缸，市面上有不少。
但是因為有了一個一級聚水陣的加持，普通的水缸成了源源不斷的蓄水池。
雖然積蓄的速度很慢，一天時間只能夠積累大概八碗水。
但是滿足易澤一人日常所需已經足夠。
不過這也得益於靈田這裡充沛的靈氣，不然一般的地界，估摸著一級聚水陣的效果會更加的低下。
但這僅僅是一級聚水陣而已，如果是二級，或者在往上走可能存在著的三級聚水陣，效率一定會大幅度的提高。
更關鍵的是文明圖鑑在這方面展露出來的東西，其價值遠比所謂的聚水陣更加高明。
看了眼水缸裡的一級聚水陣，易澤伸手把木板蓋上，又看著被糟蹋的一塌糊塗的紅薯地，一個新奇的想法在腦海裡冒了出來。
既然一級聚水陣並不需要什麼材料，只需要將所需的線條刻畫完全，那麼這些泥土，毫無疑問就是最好的練習材料。
泥土和石塊，是人類從利用工具開始，最先使用的一種媒介。
石器時代就是因此而來。
易澤顧不得髒，蹲在紅薯地裡，精心捶打著泥塊。
這一幕，恰好落在了某些有心人眼中。
“怎麼樣？他在幹什麼？”
房間裡，大漢坐在冷榻上面無表情的咬著紅薯，旁邊幾個人恭敬的站著。
“成哥，他在紅薯地裡，應該是在找剩下來的紅薯。”
推門而進的小弟答了一句，而後同樣站在幾人中間。
張成點了點頭：“意料之中。”
“成哥，我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
“說。”
“為什麼要針對這小子，大家都是養田人，實在也沒什麼好爭的。”
小弟撓撓頭，頗有些不解。
養田人就相當於家奴，世世代代都要為天水宗服務，基本沒有上升的渠道。
因此哪怕把易澤針對死了，對他們也沒什麼好處。
“我也不想針對他，只不過這裡除了我們，就只有他好欺負了。”
張成解釋了一句，笑了笑：“你們也不用擔心，這是一位大人的指示，我也不過是照辦而已。不過你們放心，到時候有什麼好處，我們兄弟幾個，平分。”
幾人聽了，也都點了點頭。
易澤的身世他們也都知道，父母雙亡，不像他們，至少還有一點前人的遺贈，雖說算不得什麼，但在養田人這個圈子裡，也是舉足輕重。
不要以為地位低下就沒有圈子了，養田人雖說處於底層，但那也得分是哪裡的底層。
能為仙人服務，在凡人眼裡，那就是天大的美差。
當然，內中苦楚，也只有在裡面的人才會知曉。
“對了成哥，收成日就快到了，到時候他如果完不成任務，怪到我們頭上，我們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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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五天就是收成日，到時候所有的養田人都會忙碌起來，往日裡不常見面的仙人更是會親自降臨，如果完不成任務，那可不是一件小事情。
輕則被打罵，要碰上個脾氣不好的上仙，那得直接被原地打死。
這種事情往常也不是沒有發生，在仙人眼中，養田人不過是一條狗而已。
“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張成滿不在乎的笑了笑。
“可是我們拿了他的紅薯，萬一他要是提起來，我們恐怕也不好交代，今年新來的那位脾氣古怪，可不好相處。”
“等收成日那天早上，我們去還給他就是。”
小弟一愣，很快就反應過來，忙拍馬屁：“成哥妙啊，這樣他就怪不到我們頭上了。”
“他怪不怪不要緊，”張成擺了擺手，“只是為了給上仙一個理由而已。”
一個正當且說得通的理由，不需要太多的邏輯。
花了半炷香時間，易澤平整出了一塊泥板。
面積只有水缸那麼大，表明平整，看上去非常光滑。
因為圖紙上並沒有說明用什麼東西來刻劃線條，易澤直接回房間砸了一隻碗，拿起一塊碎片充當筆桿。
腦海中的圖紙並不大，易澤可以隨意的放大縮小。
他簡單地思考了一下，嘗試著將圖紙召喚出來。
沒有任何問題，圖紙浮現在空氣中，隨著易澤的念頭放大縮小不斷變化著。
如果有人此刻看著易澤，就會發現他正盯著空氣，腦袋不停的上下活動著。
操控了好一會兒，易澤意識到自己並不需要有什麼動作，只要意識傳達，屬於文明圖鑑中的一切都可以加以利用。
現代人的思維，往往具有更高的發散性。
看了眼空中的圖紙，再看了眼地上平整的泥板，易澤忽然一笑。
而後念頭一動，將整個圖紙放大到與泥板一樣大的面積，完全覆蓋在了泥板之上。
“照貓畫虎，照葫蘆畫瓢！”
易澤看著緊緊貼著泥板的圖紙，臉上的笑容再也藏不住了。
圖紙還能這麼用，一般人的確是想不到。
再一次仔仔細細的將圖紙看了一遍，記清楚了其中的注意事項，易澤深吸一口氣，拿著陶碗碎片，穩穩的順著圖紙給出的紋路開始刻劃。
陣法，有著自身獨特的線條以及勾勒順序。
一旦有一筆出錯，整個陣法就會失去應有的作用，甚至生出其他不可測的變化來。
一級聚水陣雖說是極簡單的陣法，但是該有的要素並沒有缺少。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線條，深淺變化，結節點，鎖合點，四樣東西一樣也沒有落下。
相比較於複雜的陣法，一級聚水陣線條一共八條，深淺變化並不明顯，只有兩條線條需要注意深淺變化。
而結節點正好位於第三條線條和第五條線條的交匯處，而且整個陣法只有這一處結節點。
至於鎖合點，同樣也只有一點。
如果簡單地理解，整個一級聚水陣中最要注意的就是結節點中的東西。
也是整個陣法的關鍵和難點所在。
就好比許多道士繪製的符咒，在下面總會有一個墨團，好像特意被塗黑一般。
實際上，這個墨團之中，隱藏的就是整張符咒的精華，同時也是道士的不傳之密。
結節點的意義與之相同，其中同樣有著外人難以揣度的秘密。
普通人即便是完全記住了一級聚水陣的紋路線條，也很難繪製出完整的聚水陣。
不過傳聞中也有天才，能夠無師自通，勘破一些簡單的陣法。
畢竟一級聚水陣只不過是最基礎的陣法，結節點中隱藏的秘密並不複雜。
繪製完一級聚水陣，易澤將圖紙喚回，有些緊張的看著泥板上的陣法。
第一次繪製，還不知道能否成功。
看陣法是否成型的最好方法，就是看其能否運作。
一級聚水陣，繪製成功之後，會自行聚集空氣中的水汽，很快就會在陣法表面凝聚出一滴滴水珠。
以靈田的靈氣濃度而言，這個過程最多半炷香就能夠做到。
易澤蹲在一旁睜大眼睛看著，很快，原本平整的泥板表面，細微的水珠逐漸成型，些微的水霧在上面盤旋，不多時，一顆豌豆大的水珠掉落下來。
成功了！
易澤心中一喜，第一次繪製就獲得了成功。
雖說有取巧的嫌疑，但是毫無疑問，一級聚水陣已經被易澤成功拿下。
看向書頁中的資訊欄，此刻一級聚水陣的熟練度已經變成了100%。
雖說是照葫蘆畫瓢，但如此簡單的陣法，易澤繪製過一次之後，便已經明白了其中的精髓。
“或許這就是天賦？”
易澤喃喃自語，而後又搖了搖頭。
“估計是系統也沒有想到我會這樣子做。”
誰能夠想到，文明圖鑑上的圖紙還能夠這樣子使用。
一般人拿到之後，不得細細揣摩圖紙，而後熟練記憶，最後在付諸實踐。
實踐的過程中還要犯不少錯誤，經過不斷地操作，最終積累熟練度完成繪製。
而易澤的做法更加簡單粗暴一些，按圖索驥，照葫蘆畫瓢，直接把圖紙當成了模板。
“倒是取巧的做法。”
思考片刻，易澤自己也笑了起來。
這就好比練習鋼筆字的人，在透明紙上照著下方的框架進行書寫輕而易舉，而脫離了框架，就會出一些問題。
依照字帖用透明紙進行臨摹，會將難度降低很多，當然，寫出來的東西，自然會顯得相當僵硬。
不過只要多加練習，很快也能夠書寫流暢，並形成自己的風格。
“先毀屍滅跡，免得被人發現也是個麻煩。”
一個地位卑微的養田人，居然能夠繪製出一級聚水陣，本身就有幾分不同尋常的意味。
可能還會因此導致某些意料之外的變故。
易澤也無法確定這些變故到底是好的還是壞的，因此決定先行毀掉自己繪製的一級聚水陣。
拿起碎陶片，易澤抬手朝泥板劃去。
一入手，讓他始料未及的情況發生了。
“咦，怎麼會這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