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你想去嗎？”寧馥了一句。
只看男生的面部表情和肢體語言, 很顯然，他的全身上下都寫著個大字——“願意”。
果不其然，衛九州點點頭, “以後就不用上晚習了。”
體育長生通常都在下午課結束後訓練，晚習的節課可以不上。學校和老師對長生們的成績求也會相對放鬆一點。
很多人把學一門長當做高考升學的捷徑，但衛九州顯然不是——
他高興的是可以把己愛好變成名正言順的“業”了。
寧馥笑道：“以後有比賽了，記得喊我。”
衛九州一愣, 過了幾秒才點頭, “那當然啦。”他道。
他不是沒心沒肺的人，相反，他有一種敏銳的洞察力成, 他覺得寧馥有一瞬間想說反對和阻攔的話，但最後她說去看比賽。
這讓衛九州有驚訝。
不過本來嘛，他就是想和好朋友分享己的喜悅的。他已經忍不住暢想以後讓寧馥欣賞己在球場上馳騁的英姿的場景了。
雖然道寧馥這個性格是絕對不會做一個稱職的啦啦隊, 在場邊為他搖旗吶喊助威加油的——
別說什麼買個冰棒送個水, 遞個毛巾擦個汗了，看不順眼了說不定直接熱身上場。
不過這樣也很有意思啊，嘿嘿。
寧馥面無表情地在他後腦勺上打了一記——“走了，不傻笑。”
“——還有, 買冰棒送水可以，遞毛巾和擦汗不行。”
衛九州一愣, 這才反應過來, 轉眼寧馥已經朝著籃球場外走遠了。
他輕輕抽了己嘴巴一下，忙不迭地追上去, 腳步都輕快了幾分，一邊運球一邊走，忍不住把他的寶貝籃球拍的老高。
一轉眼就是高三。
作為市立三中的“鎮山大佛”, 寧馥雖然這三年來恪守“好學生”的本分，老老實實讀書，認認真真考試，規規矩矩評優，但還是免不了總有來給她拜山頭的。
——誰都道高三那個常考年紀第一的女生，其實是深藏不露的社團老大。
誰想己拉個小團伙，總心裡掂量掂量是不是能越過她去，會不會礙了“□□湖”的眼。
有時候，威嚴的確立只需一次雷厲風行的手+無數似模似樣的風言風語，保持一點兒神秘沒什麼不好，別是這點神秘可以讓大多數人對他們聽到的傳說信以為真。
她在三中的這三年，不說整個學校吧，單是他們班，校紀學風較往常的班級那是大有改觀。
說實話，三中在全市的高中裡排名只能算中下游，比起榕城一中來說那是遠遠不足的，資歷雖老，也早已被後起之秀二中、六中趕超，現在也就是比職高能有點兒優越感——可是人家職高也不那麼在意高考的升學率啊！
高三（1）班的班任坐在辦公室裡反覆揣摩成績單，在第一排寧馥的名字下面重重地劃下一道橫線。
這次全市統考，寧馥的成績非常靠前。靠前到讓他看到了己班裡考一個top 2的希望！
年近四十的班任早早謝頂，此刻不由得捋了捋己所剩不多的頭髮，露笑容來。
——也讓其他學校瞧瞧，他們三中的尖子生，可不是“矮子裡頭拔軍”！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他帶過多少屆學生了，一個孩子能有多大的潛力看得十拿九穩。
誰不喜歡寶貝？誰不喜歡己的學生卓然眾人，去拿那最好的成績、最高的成就？
這世界上，除了父母，只有老師會真心期待著你青於藍，盼著你飛得高，走得遠，而從不懷嫉妒，不生芥蒂。
想到這裡，班任帶著滿心的志得意滿去溜達了一圈。
他是去教學樓大廳裡貼這次全市統考的成績單的。
高三的走廊大廳裡早早充滿了決戰的氣氛，紅底白字的標語橫幅拉了不少，什麼“凌絕學海，笑傲蒼穹”啦，什麼“成功，先發瘋，下定決心往前衝”啦，還有年級前十名的照片和感言，放在最前面的是寧馥，數她的感言最短。
——“勇往直前”。
就這麼四個字。
據說是因為之前那句“□□健，君子以強不息”實在重複太多次了……前十的照片和座右銘是每個月考試後都更換的，為的就是更好地起到激勵和鼓舞的作用，有人衝上來有人落下去，更換得也還算頻繁。就寧馥，照片框挺長時間沒打了，別人每次上牆都換一句感言說說，就她換湯不換藥，“地勢坤……”也用過幾次了。
去感言的小學妹先把話頭堵死，這句寧馥慣用的全部排除，這才換來了這寶貴的新感言——雖然只有四個字。
公告板旁邊就是高三學生們的志願牆，花花綠綠的便利貼，寫著己的目標和願望。
有寫“清華北大”的，有寫“拯救地球”的，也有寫“睡到世界末日”的，還有的乾脆就是誰也看不懂的鬼畫符。
班任經過幾次都沒怎麼注意看，這一貼完了成績單，突然來了興致，轉頭瀏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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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就看見他心中的寶貝疙瘩在一張粉紅色桃心型的便利貼上寫著：
“許願今年空軍招女飛，招女飛，招女飛！”
這好像有說，叫“重的事情說三遍”。
下面還畫了一排奇怪的符號，班任仔細辨認了一下，好像是每次成績之前學生們在班級群裡刷的表情包，雙手合十表示祈禱的。
落款高三（1）班寧馥。
班任站在志願牆前運氣。
你說她這是認真的吧……可是她從來就不跟什麼空軍啊飛機啊的沾邊兒，怎麼突然就跑偏到這上面來了？
你說她這是玩笑吧……雖然從文字到手繪表情都透著那麼一股不靠譜的味兒，可讓人覺得她真在其中寄託了心願。
班任瞪了半天眼，扭頭看見一個己班的學生，劈手揪住：“寧馥在班裡麼？”
男生搖搖頭，“老……老師，寧馥在體育館呢。”
今天有校隊的比賽。籃球算是三中的強項，學校預算不多，地劃一塊來蓋了還算專業的室內籃球場地。
每次有比賽那都是座無虛席，去看熱鬧是晚了，就只能溜邊坐或者擠在角落裡頭了。
不過當然，寧馥不需有佔位置的擔心，她有vip坐席，永遠在最前頭視野最好的位置。
那是校隊那幫人的親友觀眾席，也被戲稱為“嫂子位”。
校籃球隊的男生不論成績如何吧，總歸是身材高大，體育好帶來的男友力加成不容小覷，如果臉長得帥一點，那絕對是高中裡最搶手的一類男孩子。有的人換女朋友換得比考試不及格的頻率都勤快。“嫂子位”也成了每次大家圍觀籃球隊男生新女朋友的八卦熱議區。
不過從寧馥一屁|股坐在最中間c位以後，沒人敢叫了。
——她去第二，球正好滾到她腳邊上，衛九州有嘴碎的隊友在場上喊“嫂子把球扔過來”，把衛九州都驚呆了。
然後就看著寧馥拾起籃球，一勾手，一個標準的三分跳投——
全場，包括觀眾和場中的選手，就眼睜睜地瞧著那籃球劃過一道不可思議地弧線，然後準確地落入衛九州他們己那頭的籃筐裡。
全場寂靜，對手隨隊徵寥寥無幾的助威者不道該不該為這一球喝彩，看起來別茫然。
當然，這一記天外飛仙般的三分球並不計入比分，寧馥也被裁判非常禮貌地以“干擾比賽秩序”為由“請離”場邊。
——其實也就是從最靠近賽場的第一排發配到後面的觀眾席而已。
衛九州像個小可憐一樣杵在場邊，己撿了瓶沒封的礦泉水灌了一頓。
後來沒人敢叫“嫂子”，哪怕衛九州已經當上校隊的隊長，也沒人敢。
“叫也是叫我姐夫，道了不？”
這是那嘴碎的被修理了一天以後從隊長那裡得到的正確答案。
作為高三的校隊隊長，這是衛九州畢業前最後一場正式的比賽了，也是全市高中生籃球比賽的決賽。他叫寧馥來看，上場前居然有緊張。
說好了他拿mvp，寧馥給他遞毛巾。
“我翹課去給你的辯論賽加油來著呢，這次是我們的場，你交通費都省了。”他對比了一下，還覺得己虧了。
結果大屏幕上的mvp名字真顯示“衛九州”三個字時，寧馥嘬唇在觀眾席上吹聲又尖又脆的口哨，衛九州居然有點手足無措地臉紅了。
當天比賽用的球可以給他抱走留作紀念。
衛九州在腦子裡組織著語言，他想把球送給寧馥，但是不道該怎麼口，剛走到場邊，寧馥遞給他一支雪糕，他就把才想好頭的話全忘了個乾淨。
都就著涼涼甜甜的香草味雪糕吃進肚子裡去了。
高三（1）班一個男生逆著散場的人流從門口跑進來，在人群中瞧見寧馥簡直像瞧見了救星——
“老大，剛剛老班找你呢！”
不什麼時候起，寧馥的同班同學們就習慣這麼叫她了。雖然她手下無兵無，每天醉心學習，沒誰見過光桿司令還每個學期獲評“三好學生”的校園大姐頭，但寧馥莫名其妙地成了許多人的“老大”。
“什麼事？”
“不道誒……估計和你志願牆上貼的東有關？”男生想著，撓撓頭，“反正讓我叫你去他辦公室一趟。”
寧馥點點頭表示道了，一旁的衛九州好奇，“你在志願牆上寫什麼了？”
寧馥聳聳肩膀，答道：“玄學。”
她到了辦公室也是這樣和班任說的，不過更委婉一點——
“只是一個心願，我也道很難實現的。不過萬一呢。”
她運氣一向不太好，不過還從來沒向祖過什麼。
如果擺心誠則靈的狗勾眼，會不會心願成真呢？
班任松了一口氣，也不道是為她有點幼稚的答案無奈，還是為她沒有真的異想天去做什麼飛行員而欣慰。
如果寧馥認真了，他這個做了半輩子老師的，還真不道該不該勸她。
他從來沒想過寧馥說話從來都是認真的。
強不息和厚德載物或許她還達不到，但“勇往直前”，她一貫如此。
“你怎麼就想起這一了？”班任忍不住。
在老師眼中一向文靜敏學，是個讀書做學搞研究的好苗子的女生照舊露一個招牌式的“好學生微笑”，然後簡短而直接地答了老師的題——
“我想飛。”
班任徹底放下心來。
每個人小時候都想過，想飛，想隱形，想有千里眼，想變成大力水手。這夢比想做科學家和世界首富更不切實際。
班任也沒想到，玄學成真，他市立三中未來北大清華的苗子，真的飛了。
——半個月後，d戰區招飛工作啟動，首次面向全，招收女飛行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