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輝煌的浮雲閣大殿之內,擺開了兩列紫楠長臺,兩旁坐滿了一眾世家子弟,離火城城主王簡端坐於主位下方左側。大夏禮法以左為尊,王簡坐在大殿左側第一位,看來一眾世家還是十分尊重他這個城主的。
而位於大殿正中的主位,此時虛位以待,是留給司寇那神棍的。
“城主能光臨浮雲閣,讓小閣蓬蓽生輝,實在是我柳家之幸,我代表在座離州世家,先敬您一杯吧!”柳柳鳴劍位於大殿右側第一,起身舉起金樽,向王簡示意道。
“柳公子言重了,浮雲閣乃是天工院特製,今日一見,當真是瓊樓玉宇,多謝柳公子款待。”王簡仰頭將杯中的美酒喝盡了。
“我等也多謝柳公子盛情!”一眾世家也都舉杯共飲,氣氛熱烈。
穆修此時站在王簡身邊,只得眼巴巴地看著眾人品酒,以他現在的身份,還不能在此列座。
酒過三巡,原本默不作聲的慶長生忽然發話道:“好酒啊!此酒名為太上玄清養元酒,是我離州醉仙樓釀造,特供宮廷享用,如今柳公子能拿出與眾人宴飲,我慶長生由衷敬佩。”
眾人鬨堂大笑,慶長生是出了名的嗜酒如命,但僅喝了幾杯就有醉意,竟然聲稱敬佩柳家公子!看來化干戈為玉帛還得靠一罈美酒啊。
柳鳴劍也是忍俊不禁,自己拿出這等美酒,也是為了在宴飲中穩住慶長生這傢伙,看來效果不錯。
“卻不聞醉翁之意不在酒,酒是好酒,只是宴飲之中,怎少得了美人伴舞,絲竹管弦之樂呢?”一位世家子弟藉著酒意起鬨道。
“趙公子好雅興,你怎知這浮雲閣中最不缺的就是輕歌曼舞,美人舞袖。”柳鳴劍說罷,擊掌三聲。
頓時間,大殿之中捲起了一陣煙霧,巨大的紫金香爐燃著寧神的異香,眾人在一片朦朧之間,看到濃濃煙霧化作了一位位動人的少女。
一時之間仙樂飄飄,美人含笑,當真是瑤臺仙境。
“好舞,好舞啊!遏雲歌響清,回雪舞腰輕。只要君流眄,君傾國自傾。”趙公子將杯中的美酒喝了一杯又一杯,痴痴地說道。
最後他情不自禁地走上前來,一把摟住了一位翩翩起舞的少女,但那少女好似一羽輕鴻,一晃之間,便從他的懷中溜走了。
趙公子搖搖晃晃地穿梭在少女之中,想抓住少女的衣襟,但那些國色天香的少女們只是對他一笑,下一刻便消失在他的視野裡,隱入了濃霧之中。
“是邪?非邪?立而望之,偏何姍姍其來遲。”趙公子手捧酒杯,悵然若失地遊走在大殿之中,喃喃自語道。
王簡嘆道:“這趙公子也是多情之人啊!”
“城主有所不知,這趙公子可是個情痴呢。”下方一位少年說道。
“哦?他如何稱得上這一個痴字呢?”
“這趙公子啊,自幼出生微寒,乃是趙家一偏遠旁支出生,但卻天賦異稟修行神速,趙家看他如此天才,便將他收入本家,成為了趙家的嫡子。趙家家主還特意為他安排了一門尊貴的親事,要娶的那位世家小姐,當真是貴不可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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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趙公子便是看上了那位世家小姐了?”
“非也非也,趙公子聽說這門親事後,卻是說什麼也不肯答應。原來趙公子喜歡的,是自幼陪伴在他身邊的一位侍女,聽說這位侍女長袖善舞,趙公子每天都要看這位侍女起舞。但天有不測風雲,那侍女年紀輕輕便得了不治之症,遺憾地早逝了。”說道此處,那少年也是無奈地嘆息搖頭。
王簡也有些動容:“尊位之時,不忘微時情義,這趙公子也是個有情有義之人。”
“還不止於此呢,趙公子自從那侍女死後,便決定終身不娶,念念不忘。甚至研究起招魂禁術,無心修行,原本驚世絕豔的趙家天才,最終因情所困,一蹶不振……”
穆修在旁聽聞,心中也是感慨萬千,自古美人嘆遲暮,不許英雄見白頭。七情六慾讓多少人流連其中,修道長生也同樣是一個欲字,不過是慾望大小罷了,又不知有多少英雄在求道途中化為一抔黃土!
趙公子的做法他不理解,但這是趙公子選擇的道,為了一個情字,放棄一生也無悔。
“趙公子醉了,來人,把趙公子扶回就坐!”柳鳴劍發話道。
趙公子就坐後,傾城傾國的少女們又化作了一陣雲煙,絲竹管弦之樂戛然而止。
柳鳴劍吩咐下人端上一盤盤靈果,說道:“我聽說這靈石村中出現了一位異界之人,還曾經深入靈谷,不知是否就是城主身邊這位呢?”
“正是在下。”穆修不卑不亢地答道。
“不錯,竟然身具火之荒氣,莫非是服用了五行靈脈丹?”柳公子問道。
“在下僥倖誤食了一枚靈果,才導致體內荒氣異變,卻不曾聽說過五行靈脈丹。”穆修可不想把五行靈脈丹的訊息告訴他,免得惹上麻煩。
“真是天眷之人啊!我看你身後背負著長劍,莫非閣下精通劍術?”
“只是略微把玩罷了,實在說不上精通。”
柳公子聽罷,精神一震,百般武器他最中意的就是長劍。他潛心研究劍法,想走劍道,但奈何這離州劍道並不昌盛,此處的劍法遠遠比不得那些中州劍道宗師們,看到穆修這個異界之人用的武器也是長劍,便動起了心思。
柳公子把玩起腰間的美玉,沉吟片刻後說道:“實不相瞞,最近我們柳家族人也遇到了一位異界之人,她說她來自一個叫劍氣大陸的世界,劍法極為精湛,但可惜她無法開啟靈紋,在此的修行之路卻是斷絕了。”
“還有這等事?”眾人吃了一驚,轉念一想,這柳公子好像話裡有話,其中一人便順勢說道:“那不知柳公子能否把她帶來一見呢?”
柳鳴劍聞言笑道:“我看宴席之上,除美人伴舞,還少一門舞劍於庭,讓我身邊這位異界之人獨自舞劍,實在有些枯燥,不知城主旁的那位小兄弟可有興致?”
“這……在下的劍術實在難登大雅之堂……”穆修有些無語,他可不想去舞什麼劍。
“無妨,離州使劍之人都難得劍道要領,我對異界的劍法十分嚮往,若是小兄弟能賜教一番,柳某必有重謝!”
聽到有重謝,穆修的心思又活動開了,自己練了百年的《青雲劍決》,從劍意招式看他還是很有信心的。若能從這柳公子手裡拿些好處,何樂而不為呢?
“既是公子盛邀,那在下也只得獻醜了。”穆修抱拳道。
“好!”柳公子一拍案板,高聲道:“玉靈,你就與這小兄弟一同舞劍。”
“是,公子。”大殿之上躍出一青衣女子,手握一柄細劍,英氣十足。
“既是舞劍,雙方便無需動用荒氣,免得傷了和氣。”一旁的世家子弟建議道。
“可以。”那名叫玉靈的女子答道。
穆修頗為無語,對方本來就無法開啟靈紋,哪來的什麼荒氣,這不明擺著是對自己說的麼……但他還是答應下來,他也想討教一下那劍氣大陸上的劍法。
“你來自何界?為何你能開啟靈紋呢?”玉靈上前問道。
“我來自修仙界,有一顆求道之心,自然能在萬界問道。”穆修答道。
“好傢伙,莫非是說我沒有求道之心?那便看劍吧!”玉靈柳眉倒豎,挺劍逼來。
穆修急忙躲閃,這哪是什麼舞劍,分明就是擂臺比武啊!看這女子的架子,是要和自己拼命。
“看招,劍氣長存!”玉靈高聲喝道。
穆修摘下長劍,輕輕一揮,便擋住了她的攻勢。接著腳步一移,抬劍向玉靈的腰間攻去。
玉靈絲毫不顧危險,竟按住劍鋒,向穆修胸口刺來。穆修無奈只得回擋,一時之間玉靈的細劍如同雨點一般,攻勢兇猛。
穆修毫不慌張,使出《青雲劍決》中的“擋”字要領,在疾風劍影中躲閃擋拆。
《青雲劍決》講究劍勢如虹,劍意不散,以不變應萬變。眼前這玉靈劍法凌厲,宛如一條靈蛇,但在穆修看來,出劍輕浮破綻百出,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任憑玉靈使出百般手段,穆修就是一個“擋”字,敵進我退,避其鋒芒。
二人舞劍落在眾人眼裡,都覺得玉靈要更勝一籌。但在王簡與柳鳴劍看來,卻並非如此,玉靈分明是拿穆修沒辦法,已經顯露敗相了!
穆修見玉靈的出劍越來越沒譜,好似一隻發狂的小獸一般,他只覺得好笑,眼前這傢伙居然是什麼劍氣大陸的人?這樣看來那個劍氣大陸上劍道堪憂啊。
“你這該死的傢伙,倒是別擋啊!”玉靈低聲說道。
穆修啞然失笑,看來自己還是把她拿下吧,也別舞什麼劍了。
轉息之間,穆修劍勢大變,劍鋒急轉,一連向玉靈發出了數劍攻勢。
玉靈頓時狼狽不堪,穆修的劍勁震地她虎口發麻,已經無力反抗了。
就在穆修準備一擊之間將其擊敗之時,那玉靈卻一陣擠眉弄眼,櫻桃小嘴好似要說些什麼。但穆修管不得許多了,直接一記長虹貫日將她手中的細劍擊飛,將劍刃橫在了她的脖間。
“這……是我大意了……這不算的……”玉靈吞吞吐吐地說道。
“承讓了。”穆修抱拳行禮後,便回到了王簡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