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乘風的目光立刻凝刻在那五座小型電子觀想機，與逼仄破舊的環境相比，這五座電子觀想機卻銀光閃閃，輪廓分明，霓虹彩燈成一體螺旋的結構分佈在觀想機的每個機電元件上，將它點綴的如同修仙寶貝一樣絢麗。
此時，五座電子觀想機上分別站著一個人，腦後連結著神經軟針，雙眼緊閉，似在魂遊太虛。
可目光銳利的柳乘風卻發現他們腦後的腦機介面浮腫、拱膿，肌肉神經早已壞死，顯然是過度使用腦機的肌肉病症。
這五個人都不是賽博修真者，只是最普通不過的資料流民。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資料流民在使用電子觀想機，難道他們不怕天道反噬？
這就相當於將螞蟻的神經連結進人類的大腦裡，螞蟻的小腦仁頃刻之間會爆成漿漿。
“什麼意思？”他十分不解。
“呵呵，上師，您知道的，您這樣的大人物求索天道是很辛苦的，所以這種苦活、累活就可以交給我們這些下賤的流民來做，您只需要支付很簡單的報酬就行，一小時10太歲幣，物美價廉，童叟無欺。”
“您只需要花費很小的代價就可以複製走一位資料流民的問道經驗，不知您是否感興趣，我們可以提供從4歲到150歲不等的人材服務，當然價格上也有差異，但可以談。”
“出賣大腦…出賣算力…”柳乘風倒吸一口涼氣。
“原來還可以這樣修道，哈哈…”蘇眼前一亮，纖指敲打著自己的螓首，若有所思。
“代價是什麼？”柳乘風更關心這個，他畢竟擁有與賽博世界格格不入的三觀，屬實無法接受這種事情。
這種事就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老頭子卻以為他嫌價格高，當即拍著胸脯解釋起來：“一位道行深厚的練氣士是可以擁有數量不等的乩童，這些乩童也算是練氣士的道產，受練氣士的庇佑，自然也要無償地奉獻自己的淺薄算力。”
換句話說，這事還能免費。
“雞童？”
“乩童。”老頭在電子觀想機自帶的全息鍵盤上敲出兩個文字。
柳乘風立刻想到一種江湖騙術叫‘扶乩’，這是一種占卜算命的民間方術，扶乩者往往扮演被神明附身的角色，與神靈溝通，預測吉凶。
不過誰若真信了，那就是侮辱自己的智商。
“乩童分陰媒和陽媒，但佛、道兩教從來沒有承認過乩童，也不允許教內弟子進行扶乩。”蘇突然插話，聲音異常清冷。
她是有經驗教訓的。
封神之戰時，自己也曾在枕邊告訴過紂王自己是女媧娘娘的乩童，甚至還吹噓過能請下女媧神旨，拯救商湯江山，可結果呢，只不過是為了篡取紂王的信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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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乘風算是聽明白了，有賽博修真者在資料流民中跳大神，自稱為神，然後豢養資料流民為乩童，騙取他們的虔誠，榨取他們的算力。
“他們是誰的乩童？”
見這五個人半死不活的樣子，估計腦漿都快被榨乾了。
小九說的片面，不僅僅是這個城市在吃人，賽博修真者也在吃人。
“清風道長。”老頭語調提高，顯然將他當成了救命稻草，期望柳乘風賣點面子，饒了他。
“呵呵，你有個好女婿啊。”柳乘風嗤笑不已。
“是…是…不知上師的門下有多少乩童？”
“我可是個大善人，一個也沒有。”柳乘風實話實說。
老頭的臉上露出深深懷疑，這些練氣士平日碰面，都在比拼門下乩童的數量，怎麼可能有練氣士的門下沒有乩童。
難道他不行？
“築基圖在哪？”柳乘風又想伸腳去踹了，老子時間很寶貴的。
“就在這五位乩童的腦子裡。”
“老東西，你玩我吶。”柳乘風真的伸腳了，輕輕點了一下，止癢。
老頭被腳勁一點，坐在了電子觀想機上，老臉上流露出求生的慾望。
“真的在他們五位乩童的腦子裡，那張築基圖是他們請降的神旨，清風道長一直勒令他們必須參破玄機，將築基圖呈上去。”
“扶乩請神？”
蘇身形一動，腳下虛晃，人已出現在了柳乘風的身邊，一雙妙目浮現鼓浪態的數字流，從眼中掙脫出來，立刻分裂成五股光束，點在五個人的眉心位置。
她身後的人列計算機如佛光一樣大顯出來，普照之下，半空中浮現一幕幕全息影像，而組構全息影像的數碼點全部由五人的眉心冒出。
三分之一是男女、男男、女女、人畜、人機肢體糾纏的記憶迴響，三分之一是狂嗑藥劑，決戰街頭的人生畫面，三分之一是沉溺電子極樂，醉生夢死的賽博幻象。
這是聚點成像的光學科技，能夠將人腦中的生物電信號強勢轉碼成光學數碼，再堆積起來放映出來。
事實上還是利用了人列計算機在處理資料資源上的乾坤能力。
可這畫面不堪入目，顛覆人的想象。
縱然是看盡浮華的蘇，也不免暗暗皺眉。
柳乘風的感受更為強烈，五個不同的人，卻擁有完全相同的人生，就像是同一生產線上出產的產品一樣。
吸溜，他抹掉嘴角不爭氣的眼淚。
心中暗道，人類沒救了，徹底完了。
老頭徹底沒了脾氣，瑟瑟發抖地看著蘇，顯然蘇表現的氣場直通鐵亭天花板，已經成功搶鏡。
“找到築基圖沒？”柳乘風一臉期盼。
蘇搖了搖頭，準備撤掉人列計算機。
“等等，讓我看看。”
柳乘風目光一轉，使出數字解構的能力，拋開那些日常摩擦、醉生夢死的不堪畫面，只剩下最枯燥的數字結構。
但也僅僅是這些枯燥的數字結構，讓他大為驚訝。
“咦…”
他在視界彈窗裡進行了一番簡單操作，撥開那些1/0數字流，他竟然從數字結構中找到了幾條斷裂的陰/陽數字串。
將這幾條陰/陽數字串輸入人列計算機後，甲子鍵位自動運轉，一陣絞索齒輪的咔咔聲後，輸出了斷斷續續的幾個文字。
“中心廣場…築基…武道…鬥母…什麼玩意兒…”
老子太難了。
柳乘風那複雜的五官演示了樸素的智商，只能說他道行尚淺，無法參破其中的玄機。
但是……
築基兩個字在他的視界彈窗上佔據了絕對C位，靚的深沉。
他立刻命令靈童複製了這些資料，回去好好研究一下，這個謎題收割機，他是當定了。
“收了神通吧，免得嚇到老人家。”
蘇當即撤了人列計算機，疑惑不解地看著他。
他比了個OK的手勢，然後走到老頭的面前，目光充滿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