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讓那個老太太在這裡等人的吧？”
夏文東忽然將飄忽不定的目光從楊丹身上收回，咄咄逼人的問蕭戰。
蕭戰沒有說話，卻是尷尬地“呵呵”一笑，算是預設了。
“她兒子怎麼了？”
冷鋒將撿來的油條和包子分給眾人後，輕聲問道。
蕭戰壓低了嗓門道，“她兒子是鞏家梁包工隊隊長，在南江第二建築公司下幹活，但是有半年沒收到工資，他手底下還有八個工人，這些人都要養家，這半年他就到處借高利貸給他們發工資——”
“既然這個女人是二建的總老闆，那個鞏小磊為什麼不找她要錢？去借什麼高利貸啊！”蘇雯好奇地打斷。
蕭戰眉頭緊鎖道，“好像去找了幾次，至於其中細節我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鞏小磊一直沒有收到這筆血汗錢，後來被高利貸追得走投無路了，就跳樓自殺了。”
“我也是在他跳樓後，才輾轉打聽到這件事的——”
“娘的，萬惡的高利貸！”不自覺地，冷鋒將兩個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蕭戰抓了根油條塞進嘴裡，繼續壓低嗓門道，“鞏小磊死後不久，這位老太太就去二建工地找過他們負責人，希望能把這筆款要回來還債，可是負責的梁胖子根本就不鳥她。前兩天我無意間在二建的工地上碰到了這位老太太，瞭解到詳細情況後，就讓她早上來這裡蹲點了。”
原來如此！
眾人暗暗點頭。
夏文東吃著包子，輕聲問道，“那個二建欠鞏小磊多少工錢？”
蕭戰瞄了一眼楊丹和朱迪的側影，輕聲回道，“前前後後差不多有上百萬了。”
“鞏小磊借了四十萬高利貸暫時應急，結果到了上個月月底，都滾到兩百萬了！”
“那小子肯定被逼得走投無路了，就在上個月30號那天早上八點跳樓了。”
可惡！
“這個楊丹，渾身名牌，別的不說，就光她左手腕那塊閃閃發光的勞力士也得上百萬吧？”
“有錢帶這麼貴的手錶，難道就沒錢給手下工人發工資了？”
蘇雯聽了連豆漿都何不進去了。
若不是夏文東攔著，她肯定已經起身衝到門外，甩那個楊丹兩巴掌了。
“這件事情還有些蹊蹺——因為據我瞭解，楊丹從來沒有拖欠過她手下人的工資，而且她那個公司的工資待遇在南江這邊都是數一數二的。”蕭戰繼續給另外三人答疑解惑。
這時，只見店外不遠處的楊丹板著臉問朱迪，“鞏小磊的事情你還沒處理好嗎？我不是讓你雙倍發放他們的工資，再追加他三百萬撫恤金嗎？”
不及朱迪答話，那老太太就義憤填膺地罵道，“啊呸，姓楊的，別說三百萬了，就是三百快，我老婆子都沒收到一分！你少在這裡給我演戲——”
“現在那些債主，還有那些工人天天上門來找我們老兩口要錢！我那老頭子都氣得爬不起來了——”
“你既然這麼狠，還不如找人把我們老兩口殺了！”
說著，老太太又是一陣痛哭流涕。
朱迪也不看那老太太一眼，只摸著滾燙的臉道，“這件事情，我讓梁胖子全權處理的，這個狗東西，肯定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了！”
“我馬上給他打電話！”
“打！趕緊打！問問他到底還想不想幹？不想幹就早點兒給我滾蛋！”楊丹一聲呵斥，又看了那可憐的老太太一眼。
接著，她又重新從手包裡拿出一包小抽紙遞給老太太道，“大媽，您放心，這件事情我一定給您處理好，請給我些時間好嗎？”
“我怎麼信你？”
老太太語氣較衝，但是態度，明顯有了轉變。
從她伸手拿紙擦臉上的淚水就可以看出。
這時，蘇雯忍不住就問三個男性牲口，“你們說這個姓楊的說的話可以信麼？”
“看她樣子不像是在撒謊。”冷鋒皺著眉猜測道。
夏文東跟著點頭，“她現在這個樣子，確實不像裝出來的。”
“很有可能，她是被那個‘判官’給騙了！”
“沒錯，我看那個‘判官’眼神陰鷙，絕對不是什麼好鳥。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他怕是知道得最清楚。”冷鋒又道。
夏文東繼續點頭道，“這個‘判官’才是最危險的存在，那個楊丹很有可能都是他的傀儡——”
蕭戰聽了這話，心裡五味陳雜：難道自己偵查有誤？難道這個“判官”才是黑牡丹集團的主謀？
幾人正小聲地議論著，楊丹已經掏出了一張名片塞到那老太太手裡，語重心長地說道，“大媽，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電話號碼——如果三天之內您還收到鞏小磊的工程款和賠款，您就給我打上面的電話。”
“還有，下次有放高利貸的找你們要債的話，你直接把我的電話號碼報給他們，讓他們給我打電話。”
這個女人，也並不像傳說中的那麼不近人情，心狠手辣嘛！
聞言，夏文東又對楊丹有了新的認識和看法。
那老太太像是被楊丹說動了，沉吟片刻，終於點頭道，“那我就再等你們三天，希望你們說話算話。”
“聽見沒有？”
“朱迪，是個男人的話，你馬上把這件事給我辦好！”
“下次我不想再聽到你說這件事情還在由梁胖子處理！”
楊丹面向那個“判官”，又冷冷而道。
“聽清楚了！”
朱迪黯然點了點頭，拍著胸脯表態：“楊總您放心，這件事情我一定會儘快處理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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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胖子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我遲早會讓他捲鋪蓋滾蛋的！”
如此甚好！
楊丹點點頭，又極力邀請老太太進小吃店吃早飯。
老太太卻堅決搖頭擺手地走開了。
朱迪趁機裝模作樣地打了一通電話。
在電話裡，他自然將那個梁胖子罵了個狗血淋頭。
但是私下裡，他們要搞些什麼事情，就無人得知了。
目送著老太太離去，楊丹這才收拾起精氣神，快步走到店門口，買了幾個小籠包，外加一袋骨頭湯。
看樣子，她今天早上是不準備進店吃飯了。
就在這妞轉身要朝馬路對面走去時，她又忽然回過頭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夏文東。
這一瞬間，夏文東又覺她這眼神，竟是十分熟悉。
可是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了。
倒是那個楊丹，異常興奮地大叫了起來，“夏文東？”
“你是不是夏文東？”
說著，她三步並兩步，就走到了餐桌邊。
這不僅讓夏文東感到驚奇，更讓另外三人感到一陣詫異：難道他們還認識？
尤其是蘇雯，心裡更是打翻了醋罈子：這個女人該不會是東哥的相好吧？可他之前怎麼沒認出她呢？
“你是——”
夏文東第一次感到尷尬。
別人能一口叫出他的名字，他卻還沒想起到底在哪裡見過此人。
倒是這個楊丹的一句提醒，讓他恍然大悟——
“我是楊雪娟啊，你小學同學，你想起來沒有啊？”
“哎呀，你怎麼一點兒都沒變啊！”
楊雪娟？！
對了！
那眼神，就是她！
快二十不見了，沒想到她竟然由當年的醜小鴨，變成了現在的白天鵝。
這還真應了那句老話：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
“雪娟，你怎麼到南江來了？”
“我記得五年級下學期的一天，老師說你轉學了，這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你！”
“難道從那之後，你就轉到南江這邊來了嗎？”
記憶的閘門開啟後，夏文東倒也賣了楊丹一個面子：微笑著向她點頭致意打招呼。
二人的異常之舉，惹得另外三個傢伙都是一陣瞠目結舌：沒想到他們兩個，居然還是小學同學啊！
當然，夏文東與楊丹的相認，惹得那個“判官”暗地裡就是一陣不爽。
夏文東從這小子骨碌碌轉動的眼珠子就能看出：他準是在打什麼壞算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