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表哥，您有所不知，收購都這個價啊。”
“您想想，人家派人來採摘，派車來拉，不給工錢和運費嗎？這些肯定都要從收購價裡扣除啊！”
霍萬年悠然地吐著菸圈，一點兒也沒感到臉紅。
黎恆明急得直跺腳，“可你這價也太低了吧？去年我賣給收購的，搞水果批發的，至少都是1.6元每斤啊！”
“咳，今年的行情不一樣了嘛！”
“你是希望把果子賣出去，還是希望它爛在地裡啊？”
“不瞞您說，那些爛在地裡的果子，拉去餵豬，豬都不吃。”
霍萬年說得是錚錚有理。
黎恆明竟是無力反駁。
蘇雯又忍不住多嘴了，“今年雨水少，許多地方的水果長勢不好，價格節節高升。你倒好，不但沒有漲價，反而還降了一大半。”
“你真是為廣大消費者著想啊！”
是又怎麼樣？
這個三八，怎麼這麼多逼話？
霍萬年嘴角笑容還在，心中卻早已是萬匹草泥馬奔騰。
夏文東冷聲一笑，接上話道，“恐怕消費者還是得不到半點兒實惠。真正的好處，都讓你這種投機倒把的人和那些奸商得了吧？”
“你這話什麼意思？”
“誰投機倒把了？”
霍萬年臉色一沉，眼中兇光畢現。
此時，車內的那個中年胖子李苟（狗）文已經打完了電話。
他猛地一把將車門推開，氣岔岔走到夏文東面前就問，“你罵誰是奸商？”
“媽的，正主在這裡都沒有說話，你還在這裡逼逼歪歪的？真是應了那句老話：皇帝不急太監急。”
“難道你不是奸商嗎？”夏文東斜了這傢伙一眼：個頭不到一米七，那噸位，肯定超過兩百斤了。
這種心寬體胖的人，一般看起來都很面善。
然而這個李苟文是個例外，他那滿臉的橫肉堆在一塊兒，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友善，反而兇巴巴的。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你們兩個肯定簽了一份陰陽合同吧？”夏文東盯著李苟文，繼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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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是陰陽合同？”黎恆明表示不解。
霍萬年臉色一變，忽然有些緊張。
夏文東道，“就是他們明面簽訂了一份合同，市價為0.8元每斤的，那個是故意籤給你看的；暗地裡還有另一份合同，那上面的市價肯定在1元到1.6元之間，這份合同必然由你這表弟偷偷保管著——”
蘇雯打斷道，“這麼說來，這位霍主管從中賺取了近一半的差價？”
“沒錯！”
夏文東點頭。
霍萬年臉上神色更加慌張。
黎恆明還是一臉的難以置信，望著李苟文道，“這麼說來，你真正給出的市價是在一塊多了？”
李苟文沒想到夏文東一眼看破了其中的玄機，一時間還有些不知所措。
霍萬年慌忙狡辯道，“沒有那麼高的價！”
“表哥，李老板給我的就是0.8元每斤的價格。我們已經約定好了，今天他們來採摘一萬斤，等一過稱，他把貨款給了，我馬上就把錢轉到您賬戶上。”
“對對對，是這樣的！”李苟文慌忙點頭附和。
頓了頓，這小子又轉著兩個小眼珠子道，“黎總，不瞞你說，如果不是看在這位霍主管的面子上，八角一斤的價格我都不想給。”
“他能有什麼面子啊？這生意實在是划不來！”
夏文東故意跟霍萬年過不去似的，又從中作梗道，“恆明，既然你今天請我來幫忙，這事兒我就必須管一下了！”
“你想怎麼管？”
李苟文怒不可遏，聲音的分貝加大了許多。
夏文東笑道，“很簡單，要麼你把收購價提高到2元每斤，要麼就讓你的人趕緊停下手裡的活滾蛋。”
“我們已經簽訂了合同，不能再亂抬價了！”
“表哥，這小子根本不會做生意，您千萬別信了他的話把李老板得罪了啊！”
霍萬年慌得不行。
蘇雯又取笑道，“看看，你沉不住氣了吧？你肯定跟這個李老板簽訂了陰陽合同！我估計每一萬斤砂糖橘，你就可以從中賺個五六千塊。”
“哎喲，這個霍主管可真不是個東西！”
“是啊，黎總那麼信任他，他竟然揹著他簽訂陰陽合同搞他的錢。”
“這人的心簡直太黑了！”
“呵呵，有哪個不喜歡錢的？這就叫‘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啊！”
聞言，四個看熱鬧的服務員大媽也在一旁偷笑著議論開了。
霍萬年和李苟文都是一臉的吃癟相。
黎恆明聽著這些風言風語，心中更不是滋味。
然而，他也不想把李苟文得罪了，畢竟他還是今年第一個主動找上門來的買主。
於是又陪著笑，心平氣和地跟他商量道，“李老板，我表弟不懂行情，您給的這價格也實在是太低了，您看能不能再往上抬一點兒？”
“不能再多了！”
“我只照合同價給錢，你愛收不收！”
李苟文見黎恆明服軟，他順杆子往上爬。
霍萬年跟著附和，“合同既然簽訂了，肯定不能再更改！不然毀了信譽，以後誰還敢跟咱們做生意？誰還敢來了這裡遊玩？”
夏文東一臉不客氣，“你和黎恆明，究竟誰是果園的老闆？”
言下之意：你做得了主嗎？有你說話的資格嗎？
霍萬年頓時啞口，臉色更是紅得跟猴子屁股似的。
蘇雯搶著說道，“當然是這位黎總才是果園真正的主人。”
“所以你跟這位李老板簽訂的合同沒有任何法律效應。”夏文東盯著霍萬年繼續冷笑。
霍萬年氣急敗壞，厲聲道，“我表哥讓我全權負責果園裡的事情，難道我還沒權利籤這份合同嗎？”
“白紙黑字，還有紅色手指印，可容不得任何人抵賴。”李苟文趁機轉身從汽車裡拿出一份合同在眾人面前揚了揚。
黎恆明又是一臉吃癟。
沒錯，他是讓霍萬年主管農家樂和果園這邊的事情。
如此說來，霍萬年好像也有權利簽訂這份合同啊。
夏文東二話不說，一把搶過那份合同，摸出打火機一點，當眾燒燬了。
李狗文和霍萬年又是氣得一陣咬牙切齒。
夏文東卻對著二人，邪惡地笑了笑，“剛剛那份是合同原件吧？呵呵，現在燒沒了，所以沒有任何法律效應了！”
“李老板，要麼重新簽訂一份合同，要麼讓你的人趕緊住手，不然我們就向巡捕房打電話報警說你們來果園裡搶劫了。”
“你，你特麼的找死？”李狗文大怒，滿臉兇光畢現。
霍萬年趁機在黎恆明耳邊細語道，“表哥，實不相瞞，這個李狗文不僅是混社會的，他還是為項少辦事的。我之所以給他這個低價，也實在是迫不得已啊！”
項少？
“項天彪的人嗎？”
黎恆明大驚，不由得失聲問道。
“嗯，就是！”霍萬年陰笑著點了點頭：也有你怕的人啊？呵呵，姓夏那個傻逼，若是知道了這件事，不知他作何感想？
這廝暗地裡還沒高興多久，一聲響亮的巴掌聲忽然嚇得他打了個哆嗦。
那一巴掌，是蘇雯拍在李狗文臉上的。
這妞煽了人不說，還兇巴巴地警告道，“再敢對我東哥不敬，看我不打爛你的臭嘴。”
“哎喲我的姑奶奶，這是雲州項少的人，您怎麼打他啊？”
黎恆明聽到“項天彪”幾個字就感到害怕，深怕李狗文一個電話打出去將這位項少的大部隊叫來圍攻他的莊園，所以在蘇雯打了人後，他趕緊將她拉到了一邊，然後一個勁兒地向李苟文認錯道歉。
李苟文正在氣頭上，根本不買黎恆明的帳，一把將這小子推開就道，“想讓老子原諒你，可以啊，讓那個臭三八跪下來求老子，再讓老子爽一把啊，不然今天的事情跟你們沒完。”
“我倒是要看看，你怎麼跟我們沒完？！”
夏文東冷冷一笑，面向蘇雯道，“小雯，你還在等什麼？給我打爛他的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