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
氣血一湧，宋老爺子嘴角溢位了血絲。
“爸！”
“爺爺！”
宋一山四人急忙上前，怒視著陳瀟，“你給我住口，宋家來輪不到你來撒野。”
最懵的是程萬青，他根本聽不到陳瀟到底在說什麼，怎麼就氣得宋老爺子吐血了呢。
可程夢溪聽得懂，心裡一片蒼涼，默默的流淚。
她為丈夫感到不值！
都說出身豪門家族好，這究竟是哪門子的好，遠不如一個普通人。
當然，方老也聽得懂，除了嘆息還是只能嘆息。
老爺子啊老爺子，你聰明一世，因為你才有了宋家的強大，可終究還是兩難全啊。
同時，方老對陳瀟也非常詫異，意外救了這個年輕人，他似乎什麼都能看明白。
他真的很想知道，沒有失憶之前，這年輕人到底什麼來頭。
心思如此縝密，輕易就能推斷出來，幾句話就問得老爺子吐血。
看來他和程夢溪的猜測也沒錯，宋晨的死真的不是意外，而是被人所害。
害他的人不是外人，而是自家人。
或許一開始老爺子不知道，事後他應該知道了所有，卻選擇了自欺欺人。
正如剛才陳瀟所說，一個孫子已經死了，人死不能復生，難道真的逼得另一個孫子也死？
“你心痛孫子，卻要用別人的命來自欺欺人，這就是你宋家的理，你要講理，你的理何在？”陳瀟語氣變得更加尖銳。
宋老爺子撐開了兒子，孫子孫女，胸膛劇烈的起伏，“你是誰？”
“你覺得我知道得有點多了，是不是？”陳瀟又問。
這一問，宋老爺子啞口無言。
陳瀟跟著還問，“那宋老爺子覺得我應該是誰，我為什麼又能知道這麼多，查得如此的清楚？”
難道……
這不可能！
如果他是宋晨的人，早就預料到了自己會死，為什麼不說。
“豪門家族，九成九都做不到一塊鐵板，有爭鬥，也有內鬥，俗話說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宋家的江山是你打下的，後背都坐享其成。
沒有經歷打江山的苦，根本不會懂其中的艱辛，一切來得太容易了，不會珍惜。
自古來說，朝代變更，也是這個道理。”
說著，陳瀟又點上了一支煙，嘆息道,“宋老爺子，你的手上應該沾滿了不少鮮血吧。
殺個人，對你來說真不是什麼事兒，可她好歹也是你的孫媳婦。
不管你認不認，她是宋晨的妻子，這是事實。
一個家族最大的悲哀並不是遭遇強敵，而是自相殘殺。
你的確會很為難，可不能因為你的為難，就讓無辜的人死，你說呢？”
宋老爺子退了兩步，坐在了椅子上，擦掉了嘴角的血漬，用力的揉著臉頰。
“知道為什麼宋晨找到我，還不向你說這件事嗎？”
陳瀟彈了彈菸灰，苦笑一聲，“一則是因為他不確定，還抱著一絲期望，畢竟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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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則是不想你為難，你是他的爺爺。
如果他告訴你，宋凱要殺他，那時候你會相信嗎？
你不會相信，你甚至會給他一巴掌，認為他是為了家族權利在汙衊宋凱。
所以他選擇了不說，甚至選擇了死。”
聽完了陳瀟這些話，在場的所有人都懵了。
“你特麼含血噴人。”宋凱怒吼。
宋一山臉色不好看，因為一切都被這雜毛給說中了，他竟然是宋晨的人。
至於宋一峰，拳頭緊握了起來。
他平庸了大半輩子，或者說窩囊了大半輩子，並不代表沒有脾氣。
兒子死了，現在這話聽起來，是宋凱殺的。
為了權利，為了產業，親情真的就那麼一文不值嗎？
陳瀟依然沒有搭理宋凱，還是看著宋老爺子，說道，“他的賭博終究還是賭輸了，說不定他也沒想過真的會丟命，如果要說對不起……”
再次苦笑了一聲，陳瀟看著程夢溪，“他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應該是自己的妻子吧。
他死了，心寒而死，妻子還要跟著被害，你說，這是不是一種悲哀。”
宋老爺子閉上眼睛，很久之後才睜開眼睛，“你為什麼不阻止？你應該有那個能力。”
話說到這裡，宋老爺子等於承認了。
程夢溪除了流淚，也只能流淚。
她也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偏偏這就是一個事實。
“鐵了心要殺人，防不勝防，即使是你，如果事先知道，也未必能夠阻止。
老爺子，我再問一句，你覺得你的護短和自欺，最終會是對還是錯？”
這一問，將宋老爺子給問住了。
是啊，最終是對還是錯。
他知道得太晚了，等他知道那時候，孫子宋晨已經死了。
正因為他不想宋凱再死，才縱容一切，甚至選了自欺欺人，看著兒子孫子將罪名推到了孫媳婦身上。
可是，這樣做真的是對的嗎？
忽然之間，宋老爺子彷彿發現自己真的老了，也糊塗了。
助長了宋凱這種心理，以後他做事會更加肆無忌憚。
人不狠，的確成不了大事。
可狠也要有個度，對敵人可以狠，對自己人也這麼狠，最終宋家會變成什麼樣，根本無法去想象。
“宋凱，他是你哥，至於殺了他嗎？”
當宋凱被爺爺看著的時候，心慌了，急忙向老爸求援。
“爸，你又何必聽一個外人在這裡胡說八道，他是想搞垮我宋家，居心叵測，爸……”
“混賬！”
宋老爺子一巴掌拍在椅子的扶手上，咬著牙，嘴角在顫抖，“一個兒子平庸，一個兒子心眼小，我宋家的未來在哪裡？”
“爸……”
“一山，到現在你都還沒想明白，我為什麼不願意將家族大權交給你，你從來也沒有從自己身上找問題，甚至讓兒子也變成和你一樣。
呵呵，我宋永成這輩子真的很失敗。”
兒子不成器，他只能將希望放在兩個孫子。
論才能，宋晨更勝一籌，可宋凱也不差，如果兄弟倆能夠聯手，在如今這個基礎上，未來的宋家會變得更強。
海城就是終點嗎？
不是！
南方九大豪門那種家族，才是宋家的追求。
但現在，一切都葬送了。
“在殺他的時候，你就沒有顧及一絲兄弟之情嗎，哪怕只有一點點。”
宋老爺子老淚縱橫，心裡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