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師有些撓頭，再加上聽說這個病人也沒有家屬在身邊，而且到現在還沒有繳費。
“這、這事情怎麼弄？我說你們會不會做事太莽撞了，這種病人收進來，怎麼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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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老師不是個冷血醫生，可是做過上千例手術的人，怎麼可能不遇到些麻煩事呢？
一個挺成功的手術，還挨了打。
一個挺出彩將人從死神手裡奪回來的手術，病人卻偷偷溜了錢都不付。
這種事被他攤上了不少，也為此賠了錢，作為一個傑出的醫生，誰不會有些忌憚？更何況，女病人孤身一人，無依無靠的，連話都說不上了，讓他怎麼處置？
“陳主任，您是不是馬上手術？我對神外可不懂啊。”
陳老師苦笑道：“這事有點麻煩，要不我先給易主任打個電話。”
他檢查了一下用藥，確定可以暫時控制住繼續出血，便走出了ICU，給易小毅打電話。
“易主任，您休息了沒有？”
易小毅這才躺下，接到他的電話，也有些不耐煩：“準備睡了，什麼情況？”
陳老師把情況大致介紹了一番，易小毅也沒聽出有什麼特別的，但是——
“你是說，她一個人，沒有人陪？也沒有付費？這樣的病人，這——”易小毅沉默了片刻，一時間沒了主張，“情況到底有多危險？”
陳老師說：“按照您的指示用了藥，看情況應該比較穩定，我還在觀察，不過我覺得立即手術風險太大。”
易小毅說：“如果她繼續出血，用藥無法控制住，我看問題就很嚴重了，病人死在病床上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但是要馬上手術，也完全有可能死在病床上，如果我們拿不到病人家屬的確認，這件事做下去，對醫院會造成極大的被動。”又頓了一下，“你明天有手術嗎？時間上怎麼安排的？有沒有可能在醫院觀察？”
陳老師說，一早就安排了一臺手術，是某某某。
易小毅一聽，這還是個關係戶，這臺手術可一點都不能出岔子，萬一陳老師呆在醫院裡過於疲勞了，明天這臺手術就懸了。
就在這時，聽到電話那頭有人說話：“主任，醫生來了嗎？”
值班主任的聲音：“小古啊，你過來啦，這位是神外的陳老師，易主任安排他過來的。”
陳老師還沒來得及捂住電話，就聽到那人說話了：“陳老師，這位病人必須馬上手術，她的腦組織結構十分復雜，和旁人有點不一樣，如果光是用藥控制，只能緩解出血的速度，卻無法止血，今天晚上不處置，她絕不可能捱過天亮那一刻。”
陳老師馬上對易主任說道：“主任，請等一下，我和——”
“陳老師，剛才說話的人是誰？”
陳老師哪裡認識他？問了一下，對方告訴他：“我是胸外的實習醫生，名叫古森昊。”
“胸外的實習醫生？”轉頭對易主任說，“主任，他說他叫古森昊。”
“古森昊？又是他？”
陳老師小聲問道：“怎麼辦？”
易主任不滿地說：“你把電話交給古森昊，我來跟他講話，這醫院突然出來個神醫了，年紀輕輕的額，大言不慚。”
古森昊見陳老師要把電話給他，忙問是誰，陳老師說是易主任。
“太好了，易主任親自過問了，我能不能和您、易主任開個小會商量一下？”
易小毅強忍住憤怒，對身邊的老婆打了個招呼，拿起手機往書房去了。“好，小陳，你開啟擴音，今天我就跟這個小神醫說個電話會。”話裡話外全都是譏諷的語氣。
陳老師果然開啟了擴音：“易主任，行了，古森昊，你想跟主任說什麼？”
“易主任您好，我今天才見過您，我是小古，胸外的。”
“我知道，我發現咱們醫院裡，最近你很出挑啊！”
“易主任，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你說說你的判斷吧。”
古森昊剛才已經和藍瑛的意識磁場進行了資訊交換，基本上梳理清楚了她的腦組織基礎條件，便將自己的判斷和盤托出，他的結論是，藍瑛的腦組織出血點很怪異，不是病理性出血，而是她的區域性毛細血管太密，而那個位置正好又是腦壓比較集中的點，就算這次阻止了出血，今後還會由於腦壓過大導致莫名其妙的出血，所以，這個病人現在馬上實施手術的話，要把那一塊的組織挑開，索性破壞掉一部分毛細血管，那個位置的腦組織不那麼豐富，其實對病人還有好處，以後就不容易暈車暈船，也排斥了恐高症的可能性。
“手術？你的話聽起來稀鬆平常，可是要開顱手術，你知道風險有多大嗎？”
“可是陳老師不是咱們醫院傑出的神經外科醫生嗎？我在圖書館看過他的病例，我覺得陳老師完全勝任這臺手術啊！”
“小古，我很讚賞你刻苦用功的態度，也認同你愛惜病患，愛護生命的醫者仁心，但是醫學可不是憑一腔熱血，需要千錘百煉的磨練和天外飛仙一般的天賦，沒有天賦，就算有了磨鍊，照樣不能勝任，你做手術，一不留神就可能傷及腦神經，弄得不好把病人傷害成一個植物人，你那就罪過大了。”
“易主任，難道我們要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嗎？”
沒想到，這個年輕毛頭小子居然跟自己抬槓了，可把易小毅氣壞了，他也清醒了許多，也有些感覺吃不準了。
今天這件事，他必須做出抉擇，這是作為頂級神經外科大醫生的易小毅的責任，一個剛剛離開大學校園的年輕人，居然僅憑自己的問診就懷疑病患顱內有問題，馬上安排了腦CT檢查，並且僥倖地發現了正在出血的現象。
光說到這一點，他內心不由得對古森昊生出一絲敬意來。
可是現在到底該不該手術？首先他並不在現場，其次他也高度信任他得力下屬陳老師，而陳老師有些猶豫，說明馬上手術的確存在太多的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