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雖然只是清晨，但霍雷爾城是莫拉斯特王國的王城，與高寒莊園所在的小鄉鎮不同，早早已經喧鬧起來。
車輪壓著條石鋪成的地面，發出骨碌碌的聲音。
裝飾華貴的馬車走在路中間，公共馬車則沿著路邊。衣衫華貴的行人走在道路兩側高出路面的人行道上。
一座座樓房尖頂像是刺破天穹的利劍，樓下則用精美的鐵柵欄圍起一個個小小花園，面積通常不超過八十平方米。
這裡是紫苑花大道，王城霍雷爾高尚居住區域，這條道路的盡頭，直接通往莫拉斯特王國的王宮。
除了少數經營高檔服飾和首飾的店鋪之外，就是宮廷貴族的公寓，只有一家旅店，就是高寒如今落腳的紫苑花旅店，佔據足足半條街的寬度——這條街上飯店是沒有的，紫苑花旅店兼有餐廳、劇場和舉辦舞會的功能。
紫苑花旅店是王室的重要產業。
高寒推開窗，一股夾雜著尿液味道的城市氣息撲面而來，把剛推開窗戶的高寒差點燻了一個跟斗。
在王城霍雷爾最體面的區域，居然還有人隨地小便，而且看來還不是個別現象。
（其實直到現代，歐洲人還有隨地小便的習慣，比如說英國王子哈里，就曾經在馬車拖車裡小便，並被拍了下來——賽馬場並不是沒有廁所。）
於是高寒很理解馬特威爾斯這種星際文明出身的大少爺，為什麼會選擇住在領地的莊園，而不是住在相對繁華的都市裡。
“篤篤——大人、大人，九點鐘廷議就要開始，馬車已經等在下面。”門外傳來侍衛固玻的提醒。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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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站隊的，在昨天的酒會上已經站好隊了——連馬特威爾斯這樣不怎麼摻和王國政治的人，都有一位老騎士來專門溝通一些情況，至少瞭解他的基本立場，其他人之間互相交流自不必說。
但今天廷議依然激烈。
大家爭論最激烈的地方，是由誰來主持這場戰爭、軍隊如何配置以及戰利品分配問題。
部分宮廷貴族及少數地方貴族推選二王子為統帥，理由是國戰需要王室成員作為統帥；
而另一部分地方貴族則分別推底烏思子爵和拉德特伯爵。
推選底烏思子爵的理由是，這位子爵領地本來就與對方相鄰，熟悉地形且常年與對方作戰，戰果不菲；
而推選拉德特伯爵的貴族，理由是拉德特伯爵驍勇善戰、士兵精銳，自己更是有名的騎士。
至於說高寒或者說威爾斯男爵，論起屁股位置來說，是拉德特伯爵這一派，但由於馬特威爾斯除了武勇之外、花心的名頭也不小，所以拉德特伯爵並沒有邀請他去自己領地做過客，算是比較疏遠的同盟關係。
高寒只是聽了些許內容便不再關心，耷拉下眼皮，元神返照自身——反正一個小小男爵，只帶了三十個兵，再怎麼厲害也不過是一勇之夫，輪不著他在這裡充大瓣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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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具屬於馬特威爾斯的軀體並不簡單。
這裡說的不簡單? 並不是指馬特威爾斯在個人修行上面有什麼值得高寒入眼的地方，而是這具身軀並非完全自然生長而成，其中有許多環節，都可以看到人工調製的痕跡，更有各種植入裝置正在這具身軀中沉眠。
若是不弄清這些裝置對被植入者的識別機制，高寒根本不敢從基因結構上修改細胞? 甚至不敢對這具身軀做出太大改變。
在顱骨內壁處於基本休眠狀態的智腦；在神經外側的高金屬含量生化體；夾雜在血液中醫療奈米機器人；呈白膜狀、裹在肌肉上和骨膜上的金屬與碳分子薄膜；穿插在肌肉纖維縫隙和皮膚下的奈米金屬纖維網；
另外還有一個核桃大小? 植入下腹的能源爐，透過金屬纖維連線全身上下，為其他裝置供能——只是這能源爐現在輸出電壓不超過0.5V? 顯然還處於沉眠狀態。
這一整套植入裝置網羅全身雖然還沒有啟動? 但也可以看出卡瑞恩帝國的人體改造技術是何等先進。
若是這套裝置能正常工作，哪怕馬特威爾斯不過是尋常人，也可以憑藉這套裝置? 輕而易舉擊敗任何一位沒有經過改造的水藍星武道大師——高寒除外。
顯然? 這些裝置並沒有失去功能? 只是沒有被啟用。
也許對於馬特威爾斯來說，啟用這些裝置意味著恢復他作為卡瑞恩貴族的力量? 但對於高寒來說? 啟用這些裝置就意味著變數——他甚至擔心，哪怕自己只是從身體中移除這些植入裝置，說不定也會引起麻煩。
如何才能繞過裝置啟用條件，改進這具身軀狀態，使它能為自己元神提供更多滋養，這才是高寒現在最關注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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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男爵、威爾斯男爵？”拉德特伯爵的聲音遙遙傳來。
“嗯？”高寒有些遲鈍，畢竟他對這個名字還有點不適應。
“您對我們剛才的決議有什麼意見？”拉德特伯爵客氣的問道。
高寒微微一凝神。
到了他這等地步，就算剛才沒聽，可剛才討論的內容，依然會在腦中留下印象。
“沒問題，那我就負責押運糧食好了。”高寒點點頭，對於這次戰爭他並沒有什麼興趣。
拉德特伯爵松了一口氣。
這場戰爭，莫拉斯特王國方面在兵力方面優勢很大，是抱著就算不能覆滅對方、也要吃掉對方一部分領土的決心去打這場仗。
所以，能跑在前面的話，在戰利品和戰功方面自然能拿到更多。
但莫拉斯特王國並非鐵板一塊，王室作為一方、地方貴族則分為兩個陣營，三方面各有算盤，廷議上自然免不了討價還價和利益勾兌。
威爾斯男爵雖然屬於拉德特伯爵這一邊，但向來不怎麼積極，屬於邊緣人，拉德特伯爵自然不會把肥肉留給他，但偏偏威爾斯男爵個人實力強悍，拉德特伯爵也擔心這位男爵轉頭投靠國王一方。
“威爾斯男爵，我看您帶的士兵有些少，我會撥給您三十名士兵、兩百名民兵供您指揮。”拉德特伯爵投桃報李，補充了一句。
能夠作為一方盟主，拉德特伯爵自然也有一套權衡方式。
高寒只是點點頭，並沒有說話，他坐在座位上，很快又把眼皮垂了下來。